第四百九十九章 跋扈小宗正
杜小草打眼一看,就猜到是一出“欺男霸女”的戲碼,問秦琦是怎麽回事?
秦琦訕訕解釋:“這姓胡的是個沒跟腳的野修,常年在鹹陽一帶走鏢討生活,去年去了一趟巫疆,帶回來一個叫白菜的小姑娘,我看著順眼,想收到身邊做侍婢,給了姓胡的百金,他卻貪心不知饜足,吵鬧上門……”
杜小草笑了,“既然他貪心,你便討回那百金,把小姑娘還給他,省得口舌是非。”
秦琦撓頭:“白菜到了我這兒,過慣了錦衣玉食的好日子,不肯再跟著姓胡的回去吃苦,你看姓胡的一臉凶相,一巴掌就能把白菜打死了。”
一旁被按在地上倒拖著走的胡萬囤,氣得目眥俱裂:“滿嘴胡唚的小畜生!白菜是我的親外甥女,我怎麽舍得打死她?你強搶民女,還汙蔑好人……”
“噗”一聲,胡萬囤臉上挨了一記重拳,打得他牙齒飛出好幾顆,接下來的話也罵不出來了。
按住他的人還要再打,被杜小草潑出的茶水所阻,滿臉驚惶的看向秦琦。
杜小草也看著秦琦:“把這位胡鏢師放了,再把那位叫白菜的小姑娘也叫出來吧,我幫你評評理。”
秦琦麵色尷尬。
杜小草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兒去,她這趟上門,本就是要找鹹陽秦氏的麻煩,卻沒想到會是這種“麻煩”。
在她印象中,秦氏重功利名利,家風還算清謹,子孫耽於享受卻上進,極少有欺男霸女、奪人薄產、禍害小民的劣跡,他們的惡用在大事上。
眼前所見,改變了杜小草的看法。
如今的鹹陽秦氏,早非千年前蓄勢蟄伏的時候了,子孫繁多,良莠不齊,有天之驕子,也有輕浮浪子,好惡全憑本心,沒了忌憚。
本來還算不錯的口碑,早就坍塌了。
秦琦惹出來的亂子,說穿了也就四個字:見色起意。
胡萬囤的妹妹遠嫁巫疆,因病過世,撇下一個叫白菜的女兒,年紀跟杜小草差不多,容貌極為妍麗,性情也活潑嬌俏,秦琦偶然見到,把人帶回府中。
胡萬囤連夜追來,吵鬧不休,被秦琦讓人關了起來。
憑胡萬囤二流鏢師的本事,很難從監牢中逃出來,即便逃了出來,也很難一路暢通地闖到杜小草麵前告狀。
杜小草猜測,府中有人看不慣秦琦的行為,幫了胡萬囤一把。
很快,白菜被帶了出來,看到重傷倒地的舅舅,驚呼一聲撲上前,眼淚斷線珠子一般滾下來。
杜小草斜睨秦琦,秦琦如坐針氈,低聲狡辯:
“白菜的資質很好,我想讓她修習上等功法,跟在我身邊才有機會,胡萬囤一個山澤野修,什麽都不懂……”
“那是他們甥舅倆的事,你強行插手,反成了惡人。”
杜小草走上前去看胡萬囤的傷勢,遞給他一瓶療傷的丹藥。
胡萬囤感激涕零:“多謝仙君!仙君援手之恩,此生不忘!”他邊說邊推了推身邊的外甥女:“快給仙君道謝。”
身為山澤野修,胡萬囤吃過太多的苦頭,明白什麽是“見好就收”,決口不提自己和外甥女這些天如何擔驚受怕,隻求平安離開秦府。
杜小草卻明白沒那麽簡單,她人在鹹陽的時候,這甥舅倆很安全,她走了之後,一切照舊。
正琢磨著該如何善後,秦琦悄悄走過來,把她拉到一旁,壓低嗓音勸她別幹涉這件事:
“看中白菜的不是我,是……仙君你跟這件事無關,別理會就好。”
杜小草精神一振,滿臉堆笑地忽悠秦琦說出幕後正主的名字。
“你告訴我他是誰,我就不理這件閑事。”
“是……小宗正,他人很好,很仗義,就是沉溺女色,看上了白菜,又怕父親責罵,讓我出麵擄人。”
宗正,是門閥世家中權勢僅次於宗主的貴人,執掌刑罰、血脈勘測、分宗除族、祭祀先祖的大事。
鹹陽秦氏因為是皇族,宗正的權勢更加不凡,他的嫡長子賢名在外,有望子承父業,被人尊稱“小宗正”。
原來竟是個輕浮好色的浪-蕩子?
杜小草似笑非笑地看著秦琦:“你父親好歹是個郡王,你就甘心替別人背這種黑鍋?”
秦琦苦笑:“我父親是郡王沒錯,他的爵位又不會傳給我,我上頭還有個異母兄長,把我壓得死死的,王爵和府邸都是他的囊中之物,我隻能分點家產,還要贍養母親,給三個妹妹出嫁妝,開春以後,我父王就病體不支,回鹹陽養病,我兄長在京中籌謀大事,我跟回來侍疾,隻要父王一閉眼,我就無家可歸……”
所以他才為虎作倀,為小宗正謀奪民女。
人人心中一本難念的經,他滿眼哀求地看著杜小草:“仙君,此事還需還需從長計議,勿要衝動,一個不好就會惹禍上身,還會牽連到我堂兄……”
杜小草笑容如舊,“放心,我隻想跟這位小宗正講講道理。”
講通了千好萬好,講不通嘛,那就……換個辦法再講一遍。
秦琦派人去請小宗正,一個三十餘歲白白壯壯的男子,因為壯實,並不讓人覺得他肥膩,穿一身寶藍色暗紫雲紋錦衣,沉穩矜貴,襯得一身常服滿臉諛態的秦琦像他的跟班。
“見過若吾仙君,不知仙君傳喚在下,所為何事?”
杜小草指了指白菜,小姑娘打從見到小宗正露麵,就嚇得蜷縮成一團。
小宗正左手攏袖,衝她做了一個極為下流的恫嚇動作,臉上卻輕笑著,搖頭說“不認識。”
杜小草笑得比他還寡淡,身形卻驀然閃到他眼前,砰砰砰連出三拳,拳拳到肉,砸得小宗正眼冒金花,保養得宜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沒法看了。
小宗正被她打懵了,萬萬沒想到她是這種暴躁仙君,一照麵連狠話都沒撂,直接就上手暴打,門牙都給他打掉了。
杜小草還不罷休,衝著他的膝蓋狠踹兩腳,踹得他乖乖跪倒在地上,無視他眼中急劇堆積的凶戾歹意,依舊笑眯眯地問他:
“本君再給你一次機會,認不認識她?”
小宗正悻悻扭過臉:“區區一個侍婢罷了!仙君未免太小題大做!難道是因為你也當過秦佑安的侍婢,跟她共情了?”
秦琦站在一旁,急得衝他連連使眼色,示意他做小伏低,不要硬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