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活命最要緊
杜小草在秦佑安的陪同下,買了一些風土人情、山水遊記的書籍。
白愚買了一把從古墓中挖出來的古琴,琴身比現在常見的窄了一半,小販要價一百兩黃金。
他二話不說付了錢,反手就從琴中抽出一把古劍,劍刃雪亮森涼。
秦佑安都忍不住誇讚:“好劍!”
這般好事,一次算撿漏,兩次算運氣,三次、四次……很多次呢?
杜小草很快醒悟,有人在拐外抹角地討好自己,討好自己身邊的人,秦佑安以外,所有跟在她身邊的人,都被蓋戳是“隨從”,能拉攏就要拉攏。
對杜小草,更是極盡諂媚,上杆子登門送禮。
今天又來了一個,是欽天司的人,地位堪比五蘊真人,獨自登門拜訪,喝過兩杯沒甚滋味的薄茶,饒了雲山霧罩的大圈子,歸入正題,說他剛剛祭煉出一爐靜心丹,溫養心竅,服之忘憂。
杜小草輕笑:“仙師是覺得我入魔了?”
“仙君道行獨步,豈會輕易入了魔障,放在身邊,有備無患罷了。”
那老者神態謙和,話也說得悅耳,“若我沒有猜錯,仙君與重華宮的那位宮人,應是兩體一魂,異於常人,這魂魄何等嬌貴,陰差陽錯被分開,服用丹藥才能穩固。”
“多謝真人好意,這丹藥隻送與我一人麽?”
“不敢欺瞞仙君,重華宮那位,我也去送過,被她一掌拍出了宮殿,這般凶戾不通情理,縱然拿了我的丹藥,也是暴殄天物!仙君你心地仁厚,服下這靜心丹,早日魂魄歸一,解了城中世家百姓的危難……”
杜小草笑了,隨手揮了揮衣袖,把這位慷慨激昂的老真人扔到山腳下。
鐵婉娘也罵:“該死的老東西!一肚子鬼心機,以為旁人都是傻子,識不破他的詭計!”
丹藥這種入口的東西,不是自己祭煉的,不是可靠之人饋贈的,誰敢隨隨便便就吞下去?
還慫恿杜小草服下以後去吞噬小宮女,這是巴不得兩人拚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讓隱匿在城中的世家門閥趁虛而入麽?
千年前就用爛了的詭計,如今還來!
鐵婉娘叉腰忿忿,大聲衝著山腳下罵了半個時辰。
被扔下山的“真人”,卻已經被人拖拽到路邊停靠的一輛馬車裏。
這馬車看似不大,也不算華麗,卻是用大神通祭煉的一座方寸牢獄,哪怕是紫陽鏡的高人陷進去,也隻能乖乖當囚徒。
剛摔下山道的老真人,還沒緩過氣,就被拖進這裏,一條條金色鎖鏈牢牢困住他,一隻形貌猙獰的靈寵呼扇著翅膀,狠狠在他脖頸上抓了一把,血珠洶湧而出。
老真人哼都沒敢哼一聲,匍匐在地哀求馬車上坐著的年輕公子。
那年輕公子冷笑,一腳踩在他被抓傷的脖子上,罵他:
“該死的老東西!拿了我們那麽多好處,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留你何用?!”
他邊罵邊加重腳上的力道,踩得老真人幾乎窒息,連一聲哀嚎都發不出,身體簌簌顫抖,連身體帶神魂,都痛不欲生。
此時此刻,他便是想立刻死去,也是奢望。
踩著他的這位年輕公子,相貌頗為俊朗,裝扮得也得體,唯一奇特的地方,是他頭上戴著的高冠,不是大胤常見的款式,像極了魚尾。
從前的欽天司,掌控在博陵崔氏手中,如今崔雀人不知所蹤,欽天司大小事務,都由五蘊真人代為處置。
這個不知跟腳的年輕公子,是五蘊真人新收的“徒弟”,人前端雅有禮,人後跋扈凶殘。
老真人被踩著脖子數落罪過,圓滾滾的脖頸已經變得扁平,再用力一些,真的就會斷了。
死到臨頭,老真人反而豁出去了,厲聲讓年輕公子再給他一次機會。
“這次保證不會失手了!我不但能讓仙君收下靜心丹,還能讓她當著我的麵服用!”
年輕公子詫異:“你發昏了嗎?就憑你?”
“就憑我!我好歹在大胤欽天司混了幾十年,自有旁人不知道的本事。”
年輕公子沉吟片刻,挪開了踩在他脖子上的靴子:“那好吧,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失敗了……”
“絕對不會失敗!公子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年輕公子冷哼一聲,一腳踹在這人胸口,收斂笑意冷嘲:“想你在欽天司也算個人物,被我如此折辱,有沒有怨氣啊?”
“不敢不敢!我在欽天司也就是個打雜的,被博陵崔氏壓了幾十年,也無可奈何,公子重用我,是我的福運。”
“馬屁精!”
年輕公子隨手掐訣,身前浮現一把仙劍,隻有拇指大小,卻鋒銳森然,嚇得老真人魂不附體,砰砰磕頭求饒。
年輕公子戲耍夠了,答應再給老真人一次機會。
“若是再不成功,我就讓你求死不能,不但要殺了你,還要殺光你所有族人!”
老真人涕淚橫流,毫無骨氣地跪謝年輕公子“不殺之恩”。
隨後,他被年輕公子一腳踹出了方寸牢獄。
旁人隻看到,老真人施施然從一輛古拙馬車上下來,再次往客棧方向走去。
高大的牌樓下,鐵婉娘叉腰阻攔,怒罵老真人“恬不知恥”。
“覺得我們仙君好脾氣,一而再地欺負上門來了,有本事你去招惹招惹那個小宮女,現在已經變成惡蛟腹中的臭糞了!”
老真人置若罔聞,身形忽然一動,就繞開了她,直奔客棧廳堂中。
才走到門檻外,他就噗通跪倒,大聲求救:
“仙君救命!非是我要暗算仙君,是有人在背後威脅指使,那人就在山腳下那輛馬車裏……求仙君馬上抓住他!”
老真人一邊磕頭,一邊展示自己脖頸上的抓傷給眾人看。
杜小草瞄了一眼,驚咦一聲:“這是什麽妖獸?好眼熟!”
白愚也伸頭看了看,眸光凝重:“這是流雲宗豢養的一種珍奇妖獸,怎麽會出現在大胤?”
杜小草詰問跪求不止的老者:“指使你過來的人,戴什麽樣的發冠?”
“魚尾冠。”
杜小草了然,這夥陰魂不散的東西,從河東一直追到白帝城,哪兒亂哪兒就有他們,還瞄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