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教你規矩
杜小草納悶，這朱耷都混賬了，青芽還念著他？
貪他有個當大管事的爹？
她不懂就問，玉芽搖頭：
“那倒不是，青芽不是那種輕浮的女孩，她跟朱耷是青梅竹馬的情誼，打小就認定了他，誰知道他說變心就變心！現在朱大管事躲在外邊不敢回來，夫人想讓朱耷子繼父職，當這個內管事，可他畢竟年輕，壓不住那些老貨，娶了浣碧，有浣碧的爹娘幫襯，他才能站穩腳跟。”
“浣碧肯嫁她嗎？”
話一問出口，杜小草自己先笑了。
浣碧是什麽人，隻要能趴在高枝上得意，她嫁給誰都成。
這個朱耷是得勢的家生子，相貌俊俏，本事拔群，前途遠大，又得裴夫人重用，嫁了她一輩子風光得意。
要不是朱駿在神君廟外栽了跟頭，還輪不到浣碧撿便宜呢。
玉芽看四下無人，悄悄提醒杜小草：
“二小姐，我娘說了，這個朱耷比他爹還陰險狡詐，你是他的大仇人，要提防著他。”
杜小草歎氣。
雖然朱駿的眼珠是裴大官人打爆了的，根由卻在她身上，她這個二小姐一日不倒，朱駿一日不能回府。
裴半山在朱駿被劫走以後，大發雷霆，揚言要把朱家上下十幾口人全部發賣了，像裴夫人處置芳綾芳綃全家那樣，連根拔起。
但朱駿不是裴府的家生子，是裴夫人的陪嫁，身契攥在裴夫人手上，他就是鬧到官衙也沒用。
對裴夫人來說，朱駿隻要活著就好，回不來裴府，在外頭也能幫她做事。
朱駿的娘子和兒子，也都是頂頂得用的人，拚著跟裴半山撕破臉麵，也得保住他們。
杜小草想通關節，暗歎裴府上下，就沒一個蠢的。
裴半山這個傀儡家主的心機手段也不差，神君廟外他狐假虎威，不但處置了朱駿，還逼得杜小草懟上了朱家人，想和緩關係都沒可能。
杜小草入了裴府做二小姐，困在燕閣，守著世家閨秀的無聊規矩，幾次想去漪瀾院見秦佑安，都被杜嬤嬤攔了下來，苦口婆心地勸她：
“好姑娘，你現在不是秦世子的丫鬟了，是裴府的二小姐，私見外客是要被人笑話的……”
杜小草歎氣：“好嬤嬤，我給他當了一整年的丫鬟，斟茶研磨，熏裘調羹，不分晝夜都在一處，現在才來講授受不親，不嫌遲了嗎？”
杜嬤嬤還沒接話，一個清脆不屑的嗓音響起：
“遲了也得立規矩啊！二小姐，你不在意淫奔的壞名聲，火羽裴府的麵皮還是要的！”
這話刺耳，滿屋的仆婢都瞪向來人。
杜小草認識她，及雨，裴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比浣碧更得用的狠人。
她折辱薛大小姐的那些手段，杜小草印象深刻，想把那套把戲用在她身上了？
做夢吧。
杜小草冷下臉，吩咐玉芽：
“這人目無尊卑，滿口胡唚，掌嘴！”
玉芽應聲上前，左右開弓，啪啪啪連著扇了及雨七八個耳光。
及雨被打懵了，急眼，真的不顧主仆尊卑了，反手就要扇回來。
玉芽早有準備，一腳踹在她腳踝上，把她踹得噗通栽倒，正好倒在杜小草裙擺前方，狼狽難堪。
她不敢置信地抬頭瞪著杜小草，在她的印象裏，這位西貝二小姐就是個呆葫蘆，踹一腳晃一晃，晃完了繼續發呆，也就裴大少人傻，否則哪兒輪得到她出頭當一等丫鬟？
及雨這趟過來，本就是奉了裴夫人的令，來敲打奚落杜小草，讓她別嘚瑟過頭，乖乖去雲霞院給主母晨昏定省。
及雨從不覺得杜小草是正經小姐，人已經被打趴在了地上，還是不服氣，厲聲叱罵：
“杜小草！別太猖狂了！你算個什麽東西？就是個丫鬟坯子，戴上步搖就覺得是小姐了？呸！就算你真是大官人流落在外的女兒，有裴夫人在一日，你也翻不了天！”
杜小草哂笑，輕挪腳步，狠踩在及雨的左手背上，踩得她痛呼出聲。
“及雨姐姐，我記得你從前精明能幹，怎麽大半年不見，患上了癲癇，亂咬人了呢？我是府裏的二小姐，尊貴體麵，你見了我要先行禮問安，不是嚷嚷著要給我立規矩，我就算真的淫奔了，也丟不到你的顏麵，你不過是夫人身邊養的一條好狗，比你更好的朱駿都活不見人了，你又算個什麽東西？！”
及雨的左手被她踩著，疼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從牙縫裏硬擠出三個字：
“西貝貨！”
“我是不是西貝貨，用不著你來甄別，你是不是刁奴，我卻能說得上話。”
杜小草既然翻了臉，就無所謂留餘地，吩咐杜嬤嬤把人捆起來，吊在院中的合歡樹上。
杜嬤嬤被唬的臉色青白，硬著頭皮上前捆人。
及雨羞怒難堪，趁著杜小草抬腳的瞬間，縮回了她被踩著的左手，倒爬著退後幾步，拔下她頭上戴著的玉釵，一折兩段！
“啪”的一聲脆響過後，她的身形漸漸虛幻，像是透明了一樣要憑空消失。
杜小草眼疾手快，從芥袋中取出一張淡紫色的符籙，硬生生定住了及雨。
杜嬤嬤領著三個粗使婆子，一擁而上按住她，用小廚房裏捆活雞活鴨的麻繩綁緊了，吊在海碗粗的合歡樹上。
及雨口口聲聲說規矩，卻從進門起就“沒規矩”，尤其是最後，她聽到要被吊起來，敢使用幻影符逃走！
裴府厚厚一本家規上，白紙黑字地寫著：仆婢家奴，不得私自修煉仙法神通，不得私自藏匿仙家符籙，違者杖斃。
幾乎所有世家門閥，都有這麽一條規定。
生怕哪個刁仆壞了心腸，拚著一死，也要拉主子墊背。
有心算無心，一張不起眼的雷符，就能滅了一屋主子。
如果及雨拿出來不是逃匿符籙，而是殺人符籙，燕閣現在已經滿地屍體了。
杜小草讓青芽去給裴夫人報信，又用傳信鳶給裴半山通了消息。
等人來的間隙，及雨終於知道怕了，涕泣連連地央求：
“二小姐！奴婢知道錯了，您高抬貴手，饒了奴婢這一次吧！再也不敢了……”
玉芽冷嘲：“癲癇病又犯了呀，你都這樣了，還想著有下回呢，你比朱大管事還有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