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份厚禮
小巨爻告訴她,這木匣是用千年沉香木製成,外麵的皮殼都被燒焦了,就剩下裏麵的樹心精華,做成了這個木匣。
“你可以當成枕頭枕著,能清心養性,滋養神識。”
杜小草很喜歡,謝了小巨爻,把木匣放到一旁了,繼續給秦佑安繡端午節用的辟邪香囊。
小巨爻氣笑,指著木匣:
“我的小草姐姐,好歹打開看看啊,送你的東西裝在匣子裏,不是送你一個破木匣子……”
杜小草訝異:“好好的,怎麽給我送東西?”她的生日還要過一陣子呢。
小巨爻歎氣,這確實是給她預備的生辰禮,現在形勢緊急,隻得提前拿出來應急。
“破木匣子”有一個好聽的名字,紅妝,一尺來長,巴掌高,內裏裝著兩本泛黃古籍、一疊金箔符籙、一丸青光瀠繞的丹藥、一片赤色龜甲、一對木偶和一隻銀蟬。
七八樣東西有大有小,擠滿了沉香木匣。
杜小草先拿起古籍,解開那根捆住書頁的金繩,上麵的字跡很美,她卻一個都不認識,不死心地拿起另外一本,依然是不認得。
她疑惑地看著小巨爻,小巨爻撓頭:“別看我,我也不認得書上寫的什麽,送禮的人讓我轉告你,說一本是巫文,一本是羽書。”
“誰給我送的這些東西?”
“你自己猜,他們……不讓我告訴你。”
小巨爻的“私密人脈”,隻有東鳧神君了,杜小草猜測這是送給自己眉心識海裏那隻妖鳥的,跟她這個寄主沒多大關係。
兩冊古籍她看不懂,妖鳥肯定懂得。
她隨手把書籍放回去,拿起那疊金色符籙,一共三張,頗有分量,符籙表麵縈繞著的金光,比秦佑安當初拿來震懾窺視妖鳥葬墟的世家那一張還要炫目許多,威力應該不錯。
身為妖鳥殘魂的宿主,她很需要這種保命的好東西,如果宿主有個三長兩短,妖鳥殘魂也會受影響,能不能順利遁逃都難說。
杜小草的防身寶貝裏,水晶罩、火蛟都不能見光,且不聽她使喚,任性來去,小巨爻熊孩子一隻,同樣不靠譜,不如手中這三張激活即用的符籙。
按照這個思路,剩下幾樣東西裏,龜甲防身,丹藥吊命,布偶替死,唯有那隻銀蟬不知道什麽用途,她問小巨爻,他眨巴著眼睛裝傻。
杜小草拿起龜甲,隻有巴掌大,顏色赤紅如血,一塊塊天然紋理清晰漂亮,屈指輕叩,顫音清越空靈,媲美瞽叟的琴音。
她按照小巨爻的示意,滴了一滴眉心血在龜甲上,瞬間心神相同,龜甲霍然從巴掌大小,變得如同小山丘那麽大。
小巨爻很認定地叮囑她:“玄龜的殼可以抵禦天雷,尤其是春雷。”
杜小草好笑,她一個焦溪村姑,哪有深閨大小姐的嬌氣?雷雨滂沱的日子照樣得下地幹活,有一年不湊巧,驚雷劈翻了身後一棵老樹,離她躲雨的崖壁隻有三丈遠,杜衡嚇得大病一場,她渾然無事。
打雷這種事,她是不會怕的,看小巨爻鄭重其事的樣子,又不像是危言聳聽嚇唬人,難道躲在她識海裏的那隻妖鳥會怕?
杜小草半信半疑,拿起木匣裏的那對小布偶仔細看,造型是東鳧神君和邋遢土地神的模樣,工藝精美絕倫,神態栩栩如生。
危急時刻,她可以激活木偶擋災。
這幾乎算是最後的保命手段了,這都躲不過的話,她隻能咬牙硬抗,吃丹藥吊住小命。
“就算你被天雷劈得散架了,隻要腦袋沒崩碎,噙得住這顆青荇丹,都能活下來。”
杜小草聽得觳觫,瞬間想到那頭被剔得隻剩下大魚頭的惡爻。
小巨爻仿佛猜到她在想什麽,點點頭:“沒錯,那頭惡爻如果這這麽一顆青荇丹,一柱香時間就能複原,腐骨生肌,五髒俱全。”
“這丹藥哪兒來的?”
“這你不用管,放心吃就是,”小巨爻回答的敷衍潦草,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緊盯著木匣中的小銀蟬,賊兮兮地央求:“小草姐姐,這隻蟬我很喜歡,你暫時也用不著它,借我玩幾天吧?”
杜小草一愣,從匣子裏拿出銀蟬,看起來像是用銀子熔鑄成的,工藝精湛,趴在樹枝上能以假亂真,她不知道有什麽用處,見小巨爻喜歡,用紅繩編了根絡子,給了他掛在脖子上。
小巨爻喜不自勝,爬到大柳樹上折了許多新發的柳枝,編了一個環戴在頭上,又用柳枝做了一個柳笛,喲喲吹著去村頭,找其他頑童炫耀去了。
杜小草把給祖母準備的金箔紙錢、紙紮牛馬全都點看一遍,確定沒有疏漏,又趕製了幾樣糕餅,一起拎到半山腰祖母的墓碑前燒祭。
這一片的亂墳都是杜氏先祖,但杜小草沒什麽印象,她天生八字硬,“克礙至親”,連親翁、親娘都沒見到過,唯一記得的就是祖母杜阮氏,很多疑惑隻能藏在心裏,無人可問。
比如,她的生母為何會突然出現在焦溪村,還暈倒在杜家小院門外?是巧合還是蓄謀?
生母身上穿的那件華服,杜家人隻覺得漂亮,據此認定她是大戶人家的逃婢,偷竊了主家財物被緝拿,不得已躲進焦溪深山裏,祖母杜阮氏都信了,因為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杜小草卻知道這很不合理,那套衣服是會要人命的,差一點就吞噬了她、杜衡和杜青奎。
杜衡“因禍得福”凝聚靈紋,金氏喜得逢人便說,杜小草卻覺得禍福難測,事後絕口不提自己當時也在現場。
金氏因為推了她一把,心虛理虧,見她不提起,樂得裝傻。
現在的杜家,杜寶兒的“龍蛋”地位動搖,金氏把大部分精力都轉移到女兒杜衡身上,杜衡已經十三歲,到了相看婆家的年紀,又凝聚了一朵鳳尾花靈紋,成了小仙女,相貌也算妍麗,奇貨可居,待價而沽。
金氏一心給女兒攀個好前程,但杜家鄉野小戶,想嫁高門大戶的少爺難如登天,慣例是做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