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喪門星

  還有去仙城驗仙種又是咋回事？

  杜小草長這麽大，還沒出過焦溪村，仙城長什麽模樣都不知道，在城裏念書的小姐妹回來用燒火棍畫給她看，一堆稀奇古怪的線條，看得她眼暈，沒瞧出什麽名堂來。


  就知道宅子很高很好看，人很多很闊綽，好吃的吃不完，好玩的看不完，破衣爛衫的庶民去了會被瞧不起。


  杜小草腳上棉鞋漏風，襖袖硬得能擦火折子，破棉絮東一簇西一簇往外鑽，自己看了都嫌寒磣，仙城的體麵人還不得把她當要飯的轟攆？

  還有“衙門”，那是庶民稍微犯點小錯，就被按著打板子的地方，她一個山野小丫頭，誰給的膽子敢放肆？

  覺醒過仙種又怎樣，仙城裏正經有仙籍的女子都有被活活打死在衙門口的，她這種不上不下的，官老爺吹口氣就能把她吹到黑白無常手裏。


  杜小草信不過後娘，不想跟她一起進城，推脫說要留在家裏幹活，她明早摸黑就得挑三大缸水，劈柴火，摘桑葉，還得去山上給黑殼豬割草，給弟弟叉爻魚……


  “仙種”看不見摸不著，不當吃不當穿，驗了也是白浪費銀錢。


  家裏現在最缺錢了，金氏恨不得把她這張小嘴縫上，隻幹活不吃飯最好，送她去驗看仙種等級？

  擺明不安好心。


  金氏察覺到杜小草的戒備，黑了臉，揪著她的耳朵一頓好打，哪兒疼打哪兒，邊打邊罵她：


  “死丫頭長本事了！敢搪塞老娘……”


  杜寶兒人小鬼大，顛顛拿來一根蘆葦杆，讓他娘用葦杆抽姐姐，別打疼了手。


  金氏還真就接過來，衝著杜小草的腳踝狠抽了七八下，疼得她咬牙吸氣。


  從前她挨打，還有奶奶在一旁勸阻，金氏再蠻橫，也不敢正麵杠婆婆，杜青奎也算是個孝子，左鄰右舍眼巴巴盯著，金氏下手有顧忌。


  現在老人家歿了，杜小草無依無靠成了小野草，金氏想搓扁就搓扁，想揉圓就揉圓，這一年她打杜小草的次數比往常多十倍，還不準喊疼，越喊打得越狠。


  杜寶兒站在旁邊，手裏捏著一塊桃花糕，邊吃邊跳腳起哄：


  “野丫頭！讓你驗你就去驗，哪來這麽多廢話，蘆葦杆抽得你開染坊，看你還敢強嘴！”


  極為囂張的童音，半點沒把杜小草這個姐姐當回事。


  整個杜家，地位最高的就是這個熊孩子，其次是家主杜青奎，再次是後娘金氏，杜小草是墊底中的墊底。


  沒覺醒仙種以前，她比家裏養的一隻雞還不如，雞還能下蛋，她隻會吃飯。


  金氏擰著杜小草的耳朵，警告她明早乖乖進城，說是衙門出錢，給周圍村寨所有覺醒過仙種的女孩免費驗看等級。


  她滿臉喜氣，一指頭戳到杜小草額頭上，厲聲告誡：

  “死丫頭你給老娘聽好了，這回驗出仙種品級好的女孩，官老爺會給賞錢，管飯還發新衣裳……淨是好事！你妹妹不爭氣，你弟弟還小，全靠你這個當姐姐的長臉麵了！”


  杜小草越聽越蹊蹺，這天底下，哪有不撒種就能收糧食的好事？


  仙城最大的官老爺叫朱成虎，腦滿腸肥，出了名的吸血扒皮，會平白拿銀子出來做善事？


  要麽是太陽打西邊出來，要麽是黃鼠狼給雞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