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救她,求你
走廊上。
陸母見病房的門關著,裏麵的陸寒時聽不到她們說話,這才拉著柳茹笙的手走到一旁問她,“你們過去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會鬧到失憶這麽嚴重?”
柳茹笙臉色僵了一下,搖了搖頭說:“不是很好的回憶,都已經過去了,以後我們都不再提了。”
陸母明顯還有些半信半疑,隻看著她沒有說話。
柳茹笙牽著她的手對她說:“既然寒時已經忘記了,我們就別再去激他,萬一對他的腦部有損傷……”
說到這裏,陸母的臉上也有一些猶豫,再怎麽樣那也是她的親兒子,她肯定是不希望他出事的。
想了一會兒,陸母還是說:“我們去問一下入江醫生,先弄清楚他為什麽會失憶。”
柳茹笙下意識就有些抵觸,皺起了眉頭,但是看著麵前的陸母也不能夠表現出來,隻點了點頭,勉強答應了她,“好。”
……
莫歸暝以前沒有想到過,原來麵臨著死亡的時候,並沒有多大的喧囂,反而是寂靜無聲的。
就像坐在空曠的走廊上等著手術室的裏麵的一舉一動,腕表的走針都能夠聽得一清二楚,一點一滴地敲打著最後所剩的希望。
他從來就沒有這麽煎熬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裏麵才有醫務人員走了出來,有些虛脫地摘下口罩對他說:“太太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她沒有任何求生意誌,而且有大出血的可能,因為是雙胞胎的緣故,互相擠壓導致胎位不正,如果立刻手術的話她的身體素質也不過關,不知道能不能夠撐得過去……”
“但如果再繼續拖下去的話,胎兒很有可能會發生窒息,若是產生了毒素影響到大人,到時候連帶著孕婦都沒得救。”
唐初露忽然打斷他的話,站了起來冷靜地看著他,“現在必須要做手術,無論如何不能夠有任何的猶豫。”
那個醫生還是有些糾結,“她現在的身體素質很差……”
“再拖下去的話隻會一屍三命。”唐初露堅持道:“一定要立刻手術,不能夠再等了。”
之前送過來的時候許清嘉的羊水就已經渾濁,如果再等下去,胎兒隻會發生窒息性中毒死亡,又或者直接讓孕婦也發生感染,到時候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也救不了。
莫歸暝雖然不是醫生,但是從兩個人的對話和氛圍中感覺到了一絲急迫,額頭青筋暴起,眼底早就已經是一片猩紅,“你們之前不是說有七成的把握能夠讓她安全生下孩子嗎?”
那個醫生一臉的為難,“我們也沒有想到情況會變得這麽突然……”
“你沒聽到剛才這個女人怎麽說的?現在就手術,隻要能救她的命,做什麽都可以。”男人幾乎是朝著他吼了出聲。
醫生後退一步,臉上越發為難,“我們當然知道立刻手術才是唯一的辦法,但是太太她不是普通的血型,而是恐龍血,一個城市都很難找出幾個人,能夠符合獻血條件的更是寥寥無幾……這個時候上哪裏去找合適的血源?貿然開刀的話怕是會有危險。”
他忽然有些可惜地說道:“我記得北城有一個醫生是RH-null型血,這種血型是黃金血可以給任何一種血型輸血,非常寶貴,當時知道這個血型的時候北城血站都震驚了吧?她自己是個醫生,應該每年都會定時體檢,也會抽取一定的血量存起來以便應對突然情況,隻是那個醫生之前因為一次輿論事件離職了,不知道能不能夠聯係到她……”
唐初露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下意識移開目光,沒有去看旁邊的男人。
莫歸暝沉著眉眼,忽然想到了什麽,轉頭看向唐初露,眼裏很明顯有審視的意味。
他的話是問那個醫生的,眼睛卻直直地落在唐初露身上,“……是不是個女醫生?”
“是的。”
“在北城中心醫院工作?”
“……對。”
“姓唐?”
那個醫生聞言有些詫異地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先生怎麽都知道?難道已經聯係過她了?她有說血庫裏麵還有沒有備用的血嗎?”
他話音剛落,唐初露就出聲打斷了他,“已經沒了。”
“你怎麽知道?”那個醫生看了她一眼,剛要繼續問,莫歸暝就直接打斷了他,“現在是不是隻有手術才能夠讓她活下來?”
醫生點了點頭,“是的,不但必須馬上進行手術,而且半個小時之內要有備用的血源,否則很可能因為大出血……”
“我知道了。”莫歸暝提高了音量,聲音越發僵冷,甚至不願意聽到那個太過於冰冷的詞匯。
“那就手術。”他閉了閉眼睛,“需要任何東西我會盡力去找。”
醫生歎氣,點了點頭,“也隻能破釜沉舟了……”
手術室的燈重新亮了起來。
莫歸暝按了按眉心,轉身看著唐初露,“是你,對嗎?”
唐初露看著麵前男人有些頹廢的模樣,眼神有些晦暗。
這還是高高在上的莫先生第一次跟自己說話的時候用的是詢問的語氣,而不是祈使句。
她抿了抿嘴角,過了一會兒才點了一下頭,“對,但我沒有辦法給她輸血,我的身體不允許……”
“救她。”莫歸暝有些激動地打斷她,“你要什麽都可以。”
唐初露皺了一下眉頭,“這不是我要什麽的問題……就算是你求我,我也……”
“求你。”男人幹脆利落地打斷她。
唐初露頓了一下,隨即愕然地看著他,“你……”
隻是短短的相處她就看得出來莫歸暝是怎樣一個自負又驕傲的人,這樣的男人就是打斷他的骨頭也看不到他跪下的樣子,放幹他的血也未必能聽到他求一聲饒。
可是竟然就這麽輕易地把“求”字說出了口。
莫歸暝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開口跟一個女人求一件事。
他從來沒有求過誰,本以為說不出口,但是當男人的自大和驕傲被放在天平上比較,而另一頭放置的是許清嘉的性命時,說出那個字卻比他想象中要輕易太多。
莫歸暝的眼底猩紅一片,聲音沙啞到一塌糊塗,死死地盯著麵前的人,又重複了一遍,“救她,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