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麵前的女人遲遲不說話,一開口就是,“離我遠點。”
易英鬱微瞪眼,有些驚訝“黎蔚”這決絕的態度。
他輕笑,攤開手退後兩步,饒有興味的拖著調子說:“看來黎小姐對我哥還挺專一的。”
“黎蔚”抬起手在鼻周扇了扇,意圖將易英鬱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木質男香給扇走。
易英朗討厭任何香水味,無論女香還是男香。
細微的嫌惡表情被易英鬱捕捉到,男人嘴角微抽,神色漸冷。
電梯很快到層,易英鬱長腿一邁,率先走出了電梯。
易英朗絕不會自戀到以為易英鬱是真的過來探病的。
他叫住他,“你過來幹什麽?”
易英鬱側眼睨她,下頜微繃,“我過來看我哥哥,這也需要向黎小姐你請示?黎小姐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他住院大半個月,也沒見他過來,現在這麽假惺惺的過來看他,易英朗能信他就是弟弟。
易英朗並不想讓黎蔚和易英鬱接觸,誰知道那女人又會做出什麽辣眼睛的舉動。
如果那女人又一時興起又在病房裏給他做什麽全身護理,那他……
易英朗閉眼,都不敢繼續往下想。
他果斷攔在病房門口,“你在門口等著,我先進去。”
說完也瞅都不瞅一眼易英鬱的臭臉,直接先斬後奏走進了病房,還順帶關上了門。
易英鬱還沒回過身來,就被迫吃了一鼻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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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蔚正在病床上躺屍。
自從上次做全身護理時被易英朗撞見,這些日子她總算是安分了點。
平時就老老實實在病房裏待著,能少說話就少說話,安靜如雞。
病房門突然被打開,她還有些不高興,覺得易英朗這個總裁沒一點隱私權,怎麽是個人過來都沒有敲門的習慣的。
結果一看來的是易英朗,黎蔚頓時就笑開了。
“你來了?”她趕緊從床上坐起來,恭恭敬敬的迎接他:“不生我的氣了吧?”
易英朗神色嚴肅,直奔主題,“為什麽我弟弟過來了?”
易英鬱?
黎蔚懵懵地,“他怎麽來了?”
“你也不知道?”易英朗有些疑惑的抿唇想了想,最後直接說:“他現在就在門外,叫他走,別跟他有任何交集。”
誰知道易英鬱會不會看出點什麽來。
黎蔚聽話的點頭,“哦,”然後走到門邊,隔著門對門外的人溫溫柔柔的說,“弟弟啊,哥哥身體不舒服,不方便見你,你走吧。”
門外的易英鬱被這聲“弟弟”叫得眉梢一緊。
易英朗歎氣,還是比較慶幸黎蔚沒叫出其他更肉麻的稱呼來。
“有本事否了我的所有決策當著整個易氏給我難堪,”易英鬱冷笑,“卻沒本事見我?”
易英朗一聽這話,神色立馬就不對了,衝黎蔚質問道:“你插手公司事務了?”
黎蔚喃喃說:“你秘書突然拿過來的,我在微信上問過你,但你把我刪掉了。”
易英朗擰眉,深深吸了口氣,“難怪他過來。”
“我又看不懂那些東西,總不能隨便替你簽字吧,就幹脆都給打回去了,”黎蔚小聲解釋,有些著急的問他,“現在怎麽辦?”
易英朗沒回答她,直接打開了病房門。
易英鬱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好久不見的同胞哥哥,神色瞬間變得譏諷起來,下巴略努,“不請我進去說話?”
“額,你進來吧。”
黎蔚給他讓了個路。
易英鬱走進病房,又看了眼還站在病房裏沒有一點眼力見的女人,語氣輕佻,“我都不知道你現在談公事還喜歡留個女人旁聽。”
易英朗不屑的嘖了聲。
黎蔚肯定不能趕走易英朗,隻好說:“有個女人在場,氣氛也更活躍些嘛。”
易英朗和易英鬱的眉頭不約而同的蹙了下。
易英鬱坐下,半晌沒開口,意思很明顯,隻要“黎蔚”不走,他就在這兒一直耗著。
黎蔚有些為難的看著易英朗。
易英朗麵無表情,“你們聊吧。”
他說完也不多猶豫,直接離開。
見這病房裏唯一的“外人”終於離開,易英鬱這才打算開口說話。
他轉頭看向“易英朗”,卻發現這人正一臉擔憂又不舍的望著病房門口,似乎很不願意那個女人離開。
易英鬱陰陽怪氣的,“真是稀奇,頭一次看你這麽關心一個女人。”
廢話。
那是她的身體,她能不關心嗎?
黎蔚又不能說實話,隻好轉移話題,“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易英鬱似笑非笑,“什麽事?住著院都不肯拋下公司,直接否了我簽過字的文件,易總真是一心一意為公司著想啊。”
黎蔚聽得雲裏霧裏,像考場上對著考卷滿臉問號的學生,開始後悔沒好好預習劇情。
她本來在醫院當閑魚當的好好地,是魏彬不知道抽了什麽風非要讓她在醫院加班,怎麽就成了她自己主動了?
她隻能憑著猜測,順著他的話說:“弟弟,你聽我解釋。”
“不要叫我弟弟,”易英鬱冷聲打算她的話,蒼白削瘦的雙頰漸漸透出厭色:“我聽著惡心。”
黎蔚懵逼,“那我叫你什麽?英鬱?”想了半天又覺得英鬱這名字起得也太別扭了,改口:“鬱鬱?”
“……”易英鬱被這聲小名膈應得臉色斑斕多彩,“閉嘴。”
黎蔚:“那還是叫弟弟吧。”
“像你這種人,在乎的隻有易氏,有什麽資格叫我弟弟?”易英鬱驀地笑了,神色陰鷙,壓著嗓音說,“不過我遲早會從你手中搶過來,你在乎的每一樣東西,我都會搶過來。”
這台詞簡直中二度破表了,又尬又莫名帶勁。
黎蔚有些無語,這易英鬱表麵看著是個斯文內秀的年輕男人,怎麽脾氣這麽陰沉怪異。
原本在沒見到這位男二時,黎蔚還想著要不要扶持男二上位,現在想想還是算了。
這兩個姓易的都太暴躁了,她還是把目光放長遠點,男一男二不行,還有別的男人呢。
接著,易英鬱又補充道:“包括門外那個女人,我也會讓她心甘情願的愛上我。”
黎蔚:“……”你在想屁吃。
她覺得這個怪弟弟比她和易英朗更需要住院治療,而且是掛腦科的那種。
易英鬱氣勢洶洶的發表了一通“奪嫂宣言”後,連多待一秒都覺得浪費時間,直接摔門而出。
臨走前還不忘調戲下門口等著的“黎蔚”。
男人扶了扶眼鏡,眯著眼打量了一番眼前女人漂亮的臉,“黎小姐,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
易英朗:“……”神經病。
他壓根沒把易英鬱的話放在心上,走進病房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剛剛都跟他說了什麽?”
黎蔚:“我什麽都沒說,都是他一個人在說,我連個插嘴的機會都沒有。”
接著把她跟易英鬱的對話完完整整的向易英朗複述了一遍。
易英朗越聽臉色越沉,黎蔚心想自己是不是又在不經意間闖禍了。
她問的小心翼翼,“我又做錯什麽了嗎?”
易英朗淡淡說:“沒有。”
黎蔚又問:“我之前把你弟弟的那些文件打回去了,沒關係吧?”
易英朗微微點頭,“嗯。”
黎蔚總算舒了口氣,既然她沒闖禍,那易英朗應該不會報複她了。
她心裏這麽想,嘴上又自言自語的說:“那我選的那幾隻股應該也沒問題。”
易英朗剛舒展的眉頭又瞬間擰起,“什麽股?”
黎蔚老老實實交待了她不但自作主張替易英朗打回了決策文件,還幫他拋了幾隻股,又買進了幾隻新股。
易英朗沉聲,“你買了哪些?拋了哪些?”
接著他直接拿過放在黎蔚那兒的手機,打開了股票軟件,查看了十幾分鍾後,又用低怒的口氣叫她的名字。
“黎、蔚。”
黎蔚也很無辜,“當時他們催的急,我又聯係不到你,隻能亂選了,難道一個好的都沒選到?”
她運氣沒這麽差吧,以前念書的時候選擇題亂填都還能有挺高的正確率呢。
易英朗懶得理她,將手機扔給她,“打電話給魏彬,按照我的說的跟他說。”
黎蔚趕緊掏出手機。
易英朗見她懵懵的樣子,忍不住低斥道:“黎蔚,你腦子裏到底都裝的什麽?說話做事前就不能動腦子好好想想?易氏如果真的因為你損失這麽多,你以為華映,還有你以後就能好過嗎?”
黎蔚試圖為自己解釋,“是係統說不影響主線,我才……”
易英朗眯眸,毫不留情的繼續冷聲道:“難道你沒長腦子,不會想想你這個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方麵業務的人會造成怎樣的後果?你覺得自己是女主,所以就能任意妄為了?包括你之前給我添亂子,是不是也覺得你是女主,我就會無理由的諒解你?”
他隻要一觸及到工作,就完全變了個人。就像易英鬱說的,利益永遠是架空於任何情感之上的。
冷峻嚴肅,不近人情。
他們頭一次見麵時,華映原本打算用她來為公司多爭取一份希望,結果卻被易英朗毫不留情的當場否定了她的價值。
如果他們不是因為換了身體,就算以後他們按部就班的照著原劇情走,在之後的劇情中愛上了她,卻仍會保持著那高高在上的態度,對她揮之即來,招之即去。
這樣的感情從一開始就不對等,所以作者之後安排的那些所謂的誤會和虐心,都是再正常不過的劇情走向。
明明在言情中,女主才是的最中心,可到頭來,掌握主動權的永遠是男主。
她根本就不願意當這個女主。
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就被告知她的命運全是由某種意義上的“上帝”安排,像個牽線的木偶,不論那些所謂虐心的劇情對她而言有多殘忍,也沒有人會在乎她願不願意。
黎蔚突然覺得好沒意思。
反正她的結局都是既定的,即使她有了自主意識又有什麽用。
黎蔚思索間,手裏握著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她回過神,是公司打過來的電話,那就是打給易英朗的。
於是她開了免提。
“喂?”
電話那頭是之前過來找她開會的分析師的聲音,聽上去很興奮,“易總!您真是太厲害了!”
黎蔚:“?”
分析師已經激動得連說話都是磕磕絆絆的,“之前您讓我買入的那些夕陽產業,雖然當時看是不怎麽樣,但您猜怎麽著?政府早就決定回購那些產業名下的建築項目用作公共建設,文件剛批下來,政府已經開始大批高價收購散戶手裏所持有的股份,證券行已經掛出了競價盤,今天早上的交投量已經破了紀錄,您之前買入的產業,股價全都一夜回春了!”
黎蔚沒有聽懂,但看易英朗瞬間青白交加的臉色,又聽分析師這激動的語氣,意識到自己可能歪打正著,反倒幫易氏狠狠賺了一筆錢。
她趕緊問係統怎麽回事。
——「裏的所有既定條件由作者決定,大綱中並沒有出現易氏折損的劇情,所以無論你做了什麽決定,既定條件都是不會改變的」
所以當時黎蔚問係統怎麽選的時候,係統說隨便。
因為無論她怎麽選,結果都隻會對易氏有利無害,因為易氏是整本不可或缺的背景,不會因為男女主的某個脫綱的行為就遭到損失。
換而言之,有作者這個大靠山在,無論男女主遇到了怎樣的危機,都會轉危為安。
這就是所謂的主角光環,真正的金手指。
易英朗出身商業世家,從小開始接觸各類商業知識,熏陶出了一身的社會精英範。
他畢業於沃頓,是S市最年輕的青年企業家。
但其實他的這些完美的條件,都是作者賦予的。
作者讓他有錢,他無論怎樣,錢都會隻多不少。
之前對黎蔚的那些斥責,全成了此刻戳他自己心窩子的刀槍利刃。
黎蔚剛被說了一通,心裏正憋著口惡氣,哪兒能就這麽算了。
她拍了拍易英朗的肩。
易英朗沉聲,“做什麽?”
她眨眨眼,笑容天真,“千萬不要謝我,那些錢就當是我為易氏做貢獻了。”
“……”
沉默半晌後,易英朗淡聲說:“誰稀罕。”
黎蔚哎喲,他還挺富貴不能淫的。
易英朗臉色微凝,猶豫片刻後,幹脆利落道:“那些利潤如果你想直接提現,就通知魏彬直接打進你的私人賬戶,如果你想轉成股份,就讓魏彬安排私人股份轉讓書,讓他把那些錢轉換成相應的易氏股份,由我私人的股份轉讓給你。”
黎蔚:“什麽?”
易英朗看著她,眸色清淡,語氣略有些不自然,“這是對你的補償。”
隻要她願意接受這份歉意,從今往後,黎蔚不再隻是華映屬下的藝人,為華映打工的搖錢樹,而是易氏的股東之一,也是華映傳媒擁有決策權的高層之一。
好大一個餡餅突然就掉在了黎蔚的頭上。
把黎蔚給砸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