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在粉絲們眼中，黎蔚是九天下凡的仙女本仙，是一個連頭發絲兒都散發著精致氣息的仙女，是一個靠喝露水維持生命的仙女，是一個□□係統隻是擺設的仙女。
這種話聽多了，就連黎蔚自己有的時候照鏡子，都會自戀的感歎，我怎麽就生成了這麽個美人坯子呢。
但當了幾天男人後，黎蔚這種精致感已經蕩然無存。
她現在反正是男人，已經無所謂了，可易英朗現在在她的身體裏，他必須替自己精致，替自己維護好自己的人設，這樣等他們換回來以後，哪怕她和易英朗掰了，她還能繼續當她的明星。
因為怕易英朗痛經晚上睡不著覺，第二天起來害自己長黑眼圈，黎蔚大半夜的鬼鬼祟祟摸到易英朗的房間為他揉肚子，還為他泡糖水。
已經做到這個份上的黎蔚自認對這位易總已經是仁至義盡。
結果易英朗側漏了。
看著換床單的護士小姐那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如果不是他們簽了保密協議，此時黎蔚這個某知名衛生巾品牌代言人姨媽側漏的消息就足夠被輪好幾回熱搜。
她流量大，曝光度高，再小的問題都會被無限放大，暴露在公眾視線中，毀譽參半。
黎蔚是真的生氣了。
她站在床邊，對著裝死的易英朗痛斥，“我不是讓你晚上睡覺的時候穿安心褲嗎？你為什麽不穿？”
昨夜溫柔體貼的黎蔚已經不見，換來的是僅僅因為他側漏而對他怒目的女人。
翻臉比翻書還快。
易英朗本來身體就不舒服，再加上這幾天接連遭受各種打擊，自閉到了極點。
如果換做是平時的易英朗，這會兒早冷著臉開始無情反擊了。
但他現在隻覺得委屈。
姨媽期的女人都是這樣的，心思比較敏感，也比較容易受傷。
床上的易英朗終於睜開眼，麵色不屑，“這麽點小事你至於跟我大驚小怪？”
黎蔚叉腰，“我可是女明星。”
“你是女明星？”易英朗驀地牽起唇笑了，眼神毫不客氣的往她臉上掃了一圈：“我的身體你不是用得挺熟練的嗎？”
黎蔚啞口無言。
這段日子她確實仗著自己是個男人，已經開始放飛了。
沒有大姨媽，不用在鏡頭前假笑，還有個事事都替她安排周全的秘書，任誰看到自己都要尊稱一聲“易總”。
黎蔚喃喃道：“但是你是男主啊，替女主維護形象才是男主該做的事吧。”
易英朗眯著眼冷嗬，“你以為我想當？”
他擺著這張臭臉，用那雙嫵媚動人的桃花眼不滿的瞪著她，眼波流轉，嬌媚妖冶。
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黎蔚看著自己的臉，心中的氣莫名其妙的消了大半。
誰都不忍對美人動氣，就連她自己也是。
她沒法凶易英朗，隻好低著頭小聲埋怨，“有你這種男主，你以為我想當女主嗎，我寧願自己是個炮灰。”
易英朗聞言，麵色冷漠，“等身體換回來後，你愛讓誰當男主就讓誰當男主。”
黎蔚恨恨道：“我也是這麽想的！”
她丟下這句話，轉身瀟灑的離開了病房。
易英朗頭疼得很，用力揉捏著眉心緩神。
剛走出病房，黎蔚呼叫係統，“我要換男主。”
自古以來隻有讀者不滿男主，嚷嚷著起義讓作者換男主，女主請求換男主還是頭一回。
係統的聲音有些無奈。
——「別任性好嗎？大綱都寫好了，說換就能換嗎？」
黎蔚理直氣壯，“既然作者敢寫這麽討人厭的男主出來，就要做好可能要換男主的心理準備。”
係統沉默幾秒，最後給了個無情的答案。
——「不換」
黎蔚氣衝衝的說：“那我就自己去找，等換回了身體，我要找這本別的男性角色談戀愛！”
——「請勿進行任何會影響主線劇情走向的行為」
現在係統隻等著男女主出院把這段大綱外的情節混過去，然後繼續照著原著走劇情，哪兒容得女主這麽任性。
黎蔚的行動又被束縛住了。
她不受自己控製的，強行被係統按著身子老老實實回自己病房待著。
黎蔚掙紮著，“放開我！我要去找男人！”
負責值班的人路過走廊，看到此時原本應該待在自己病房靜養的易總正與空氣搏鬥，意識流出拳，張牙舞爪的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並且口中大喊著要去找男人。
目睹此景的醫護人員，尤其是男醫護人員，瑟瑟發抖的扶著牆躲開了。
車禍後遺症真的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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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樓上病房住著的易總，車禍後遺症特別嚴重。”
“啊，不是吧？我本來還想申請調到易總的病房去的。”
“你別想了，我跟你說，聽說易總是那個。”
“哪個？”
“零，純的。”
“？？？”
“住院這麽久，已經受不了要去找男人了，你千萬別跟別人說啊。”
“媽呀，但是易總不是和黎小姐？”
“逢場作戲吧，黎小姐真可憐，哎，被渣零玩弄了感情。”
坐在馬桶上的易英朗氣得青筋突突往外跳。
他現在不但不想活了，還想帶著黎蔚那個女人一起。
他死了也要帶上她，絕不能讓她好過。
可能是易英朗心中的殺意太明顯，係統怕他真的一個衝動激情殺人把女主幹掉，隻好出聲提醒。
——「請勿進行任何會影響主線劇情走向的行為」
易英朗冷聲，“不想死就閉嘴。”
——「……」
係統表示它太難了，男女主一個個都這麽暴躁。
易英朗推開洗手間的門走了出來。
原以為“黎蔚”不在病房，於是肆意八卦的兩個護士小姐渾身一僵，手中換床單的動作猛地止住，顫顫巍巍的轉過了頭。
“……黎小姐，你在上洗手間啊？”
“剛剛我們是開玩笑的，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對對對，易總肯定不是那樣的人。”
易英朗懶得聽這兩個女人聒噪又愚蠢的解釋，皺著眉甩手，“都出去。”
護士小姐們趕緊換好床單跑了出去。
“黎小姐肯定很傷心，臉都黑成那樣了。”
“都是我們的錯，幹嘛要在她的病房說這個。”
郭旭芳來的時候，就瞅見自家藝人正臭這張臉的躺在床上發呆。
她將水果籃放在病床邊，歎了口氣，“你住院這些日子臉色就沒好過，每天擺著張臭臉，到底誰得罪你了？”
誰？
除了黎蔚那女人還能有誰？
“你私底下這樣就算了，到時候出了院可不能這樣，小心又被那些營銷號抓住把柄說你黑臉耍大牌。”
郭旭芳也沒打算多說，黎蔚的鏡頭素養她是知道的，隻要鏡頭掃過來，黎蔚永遠都是甜美溫柔的臉。
在這方麵，她還是很放心黎蔚的。
“你半個多月沒發微博了，粉絲在你微博下麵催的急，你登個微博，發個自拍，安撫下粉絲。”
易英朗沒動。
郭旭芳拍了拍床，“哎，你那點小脾氣別發到我身上，又想吃教訓了？”
她從業多年，帶紅了不少藝人，對於藝人的管理和約束，她都很有自己的那一套。
黎蔚以前也很聽話，隻是自從出了車禍以後，就好像莫名其妙進入了叛逆期。
郭旭芳拿過黎蔚的手機，替她登上了微博，然後在“黎蔚”麵前晃了晃。
“你看看你的微博評論。”
易英朗心不甘情不願的接過手機，隨便掃了幾眼。
黎蔚最新的一條微博已經是半個多月前的了，那文案一看就不是她本人寫出來的，艾特了一大堆官微，還帶了品牌話題，是個人都能看得出隻是條宣傳廣告博。
點開評論，半個月前的熱評已經被擠到了下麵。
「嘀！你的廣告蔚已上線！」
前麵的全是催博的。
「今天姐姐發博了嗎？沒有」
「嗚嗚嗚姐姐你最近在幹嘛，好想你/哭泣」
「上課都忍不住刷微博，生怕錯過姐姐的微博，結果什麽都沒有/哭泣」
「蔚蔚閉關休息這麽久了，不會把梨子們忘記了吧/委屈」
「姐姐發個自拍嘛，需要姐姐的美照當精神食糧」
「我以前抱著姐姐半個月前的線下活動圖撐了好久了，球球發新自拍吧」
「催博卡」
「姐姐不會是忘記微博密碼了吧」
“你自拍記得換身衣服，找個背景，別讓人看出來你在醫院。”郭旭芳起身：“我去問問醫生你什麽時候能出院。”
門被關上，易英朗嗤了聲。
他一個男人，怎麽可能做自拍這麽娘炮的事？
易英朗打開黎蔚的手機，想看看她有沒有自拍存照，隨便找一張發了完事兒。
結果這女人還真是比他想象中的自戀千百倍。
相冊裏好幾頁的自拍，各種原相機無濾鏡式自拍，美顏相機自拍看得他眼花，有的姿勢甚至一模一樣，隻是換了個濾鏡，在易英朗看來純粹就是浪費手機內存。
他隨便點開一張沒加濾鏡稍微讓眼睛舒服點的照片。
照片裏的女人戴著隻兔耳朵，朝著鏡頭歪頭嘟唇，雙眼明亮，膚白貌美，比起那些磨皮美顏過的照片，這張原汁原味的原相機照片，反而比其他的更加驚豔。
美人本來就不需要過多修飾。
之前華映跟他吹黎蔚身上有多少還沒被開發出來的巨大商業價值，他都不認同。
藝人靠的是經營，如果沒有華映的包裝，黎蔚的商業價值就隻是空殼。
他唯一認同這個女人的價值之處，就是她那張臉。
她很會利用這張臉圈粉，這也是華映肯這麽捧她的原因。
易英朗突然眯起眼睛，驀地勾唇笑了。
他打開相機前置，揉亂了黎蔚的那一頭長發，最後找了個從下至上的角度，保持著臭臉的表情，喀嚓來了張自拍。
死亡仰拍角度。
因為身上的病號服不能暴露，易英朗將圖片裁剪，隻留下黎蔚的大頭照。
「黎蔚Beeyah：自拍」
附上一張自拍圖。
然後發送微博。
接下來，他隻需要靜靜等待黎蔚的反應，也切身實際的感受下他所遭受的這一切。
沒過多久，黎蔚沒來，郭旭芳激動地衝進了病房。
“黎蔚，你剛剛都發了什麽自拍？”
易英朗靠著枕頭，吊兒郎當的瞥了眼她，“我按你說的發了自拍，還不滿意？”
郭旭芳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你，你……”
易英朗冷嗬。
“我真是太滿意了！你怎麽突然就開竅了！”郭旭芳畫風一轉，說完一把抱住“黎蔚”的頭，朝著她的頭頂狠狠親了一口。
被親懵了易英朗：“？”
他重新進入微博，#黎蔚自拍#已經衝上了熱搜。
他的那條自拍微博爆了。
「啊啊啊啊姐姐啊啊啊啊啊啊啊」
「素顏啊啊啊啊」
「姐姐仗著自己好看胡作非為/doge」
「姐姐終於營業了！！」
「素顏殺我！！！」
「姐姐可愛哭了！！！！」
「嗚嗚嗚就連死亡角度都是那麽美，我真的酸了」
「姐姐扮醜也好好看/害羞」
「哈哈哈哈又上熱搜了，顏粉驕傲/doge」
「這清奇的拍攝角度，精妙絕倫的光線構圖，完美的畫麵比例，後現代主義般高級的原相機色調，就連自拍照都是如此藝術，愛了愛了」
公司給她定位的神顏人設，黎蔚每次出現在公眾場合，沒有哪一次不是精心裝扮。
而黎蔚本身也是個比較龜毛挑剔的美人，平常的自拍無論是妝容還是構圖，都挑不出一絲錯處。
這樣的自拍還是頭一回。
「散了吧，這種自拍要臉的，沒黎蔚那個顏值的千萬別嚐試」
「發個自拍也能上熱搜，頂流實錘」
「我真的不喜歡黎蔚，但是她真的好好看啊啊啊啊啊」
「黎蔚的臉真的沒得黑」
「黎蔚這都是今年第幾回靠臉上熱搜了？」
「我還以為黎蔚本來是那種現實中也很裝的，沒想到私底下這麽搞怪」
這張自拍不但替黎蔚穩住了粉絲的愛她的那顆心，還因為接地氣圈了一波路人粉。
易英朗對此無話可說。
這本從作者到每個角色都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