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一章 戰應天尊（三）
「嗒……」
紫色的血灑落，堅硬的地面被砸出一隻千丈深地巨坑。
強者的血，每一滴都重逾萬鈞，堪比星辰，穆白的血同樣如此。
「還要繼續么？」
應天尊淡漠如故，渾不在意，就像擊傷穆白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便是真的做到了，也不值得特意高興。
「再來！」
穆白眼中燃燒著好戰的光芒。多少年了，他從未像現在這般渴求一戰，渴求擊敗某個人，上一次產生這種情緒，還是在二十多年前。
他那古井般毫無波瀾的心再次燃燒，在烈火中沸騰，在烈火中爆發，轉化為澎湃的戰意。
就算是與應無痕一戰時，都不曾如此刻般酣暢淋漓。
這一刻，穆白感覺身上的每一寸肉都在吶喊，每一滴血都在咆哮，好像有一隻太古的神，在他體內復甦。
「戰！」
「戰！」
「戰！」
他仰天長嘯，一連喝出三個「戰」字，真可謂地動天驚。
「戰！」
穆白再次長嘯，氣勢在這一剎那積聚到巔峰，然後，他睜開了那對戰意激昂的眸子，熊熊烈火中，他的眼睛化成兩隻飛轉的漩渦。
「我睜開眸，左眼看見的是曾經，右眼望到的是未來，閉闔時，便是你的今生。」
他平靜開口，念出的文字一個個具現成形，高渺的聲音回蕩在九霄雲外，似是自亘古傳來的仙經。
應天尊的臉色首度變化，出現了一絲凝重。
在他身後，那世界之樹的投影半邊凋零，半邊衰退，出現逆生長。
應天尊的身體也詭異的一邊呈現老態，另一邊像是變成嬰兒，進入幼年期。
「這是什麼法？」
人們震驚。
「連大天子的道身都被撼動了！」
「呵呵，這才有點意思，不過，僅憑這點道行，你只怕還傷不了我。」
應天尊淡淡一笑，身軀陡然振動，只一瞬間，便又恢復如初。
同一時間，其身後那張神圖，也恢復原形，不受半點傷害。
百劫不朽，萬戰無傷。
穆白平靜如舊，無喜無悲。他緩緩將睜開的雙眼閉上，喃喃道，「這就是你的一生。」
話音落下，應天尊那本已恢復如初的身影竟驟然破碎，當地升起一簇道火，將其殘影吞沒，轉眼過後，便只剩下一片劫灰，隨風揚起。
「轟轟轟……」
世界之樹的投影神圖崩塌了，在九天上炸開，化成無數光雨，向四周飄散開來。
「怎麼可能，大天子敗了？！」
人們滿臉震驚，不願置信，傳聞中，在虛空戰場無敵的大天子，就這樣敗了？
「不可能！九哥在踏入聖境之前，便將道虛境修鍊到了極致，不可否認，穆白現在的確很強，但想戰勝九哥，卻根本沒有半點可能！」
應無痕冷笑，只有他最清楚應天尊的實力。
因為在不久前，他也還是道虛巔峰境修士，幾乎有同境無敵的實力，但當時，他依舊能感到自己與應天尊當年踏入聖境之前的差距。
那是一種可以看見，但卻根本無法逾越的差距！
應天尊已經在這一境界上走到極致，別人想與他爭鋒，除非同樣能達到這種地步。
戰場中，穆白也滿臉的凝重，沒有絲毫放鬆。他重新睜開雙眼，看向前方，那劫灰揚起的地方，然後，雙眼急劇收縮。
在本源眼所囊括的視野中，一道青色的，淡淡的人形輪廓飛速馳來，眨眼便殺到他的身前。
「砰！」
穆白的身體倒飛出去，剎那跌出混沌古界，撞中一顆懸挂在虛空中的古星。
只聽「轟隆」一聲，那顆直徑不知幾萬里的星辰便驀然爆炸，飛濺的劫火四散飄落，染紅星空。
「我說過，僅憑你的實力，還傷不了我。」
應天尊的身影浮現，身上沒有半道傷口。他一步步登天，走向域外，向被劫火籠罩的穆白走去。
「沒有到我這種境界，你永遠無法體會我們之間的差距。你雖然能望見我的脊背，但你與我之間，卻相隔了億萬重世界，你就像是地上的浮根，仰望著天上的星辰，即便看見了，也接近不了。」
「是么？」
穆白身軀一抖，甩開沾在身上的劫灰，體外的傷口轉瞬恢復。
「不知道有人可曾對你說過一句話，你這個人很自大，太以自我為中心，不知謙卑，不懂敬畏，只能看見踽踽獨行的自己，而望不見比你更強大的存在，也看不見這個世界本身的偉大。」穆白道。
「巨龍何須在意螻蟻的想法。古往今來，我所走的路一直都站在諸界之巔，超越那些所謂的古人，未來更不會有人超出我所劃定的界限。我的證道路上，敵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我自己。」
應天尊很平靜，就像是在敘述某種事實，而這種無所謂的語氣才最可怕。
自負的人穆白見過太多，比如天使族的修，應天尊的族弟應無痕，他們都在強調自身的強大，但其實他們並不是真正的無敵，強調自己的強大隻能說是自負。
然而應天尊，他是真正的無敵了，還這樣「自負」，那就是「自信」了。他自信已經超越古人，且能碾壓後輩，絕古通今，成為諸世唯一。
「這一世，我就是帝皇……」
應天尊無所謂的笑了笑，在虛空中停步，輕聲念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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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間，虛空崩塌，混沌破滅，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將穆白包裹，斬開他的肉身，要碾碎他的道基，將他鎮壓於此。
言出法隨！
我心既天心，我意既天意！
我所言，便是規則，我所想，即是道法，諸天萬界，都能認可，萬物萬靈，皆需遵從！
「喝！」
穆白大吼，感到一股壓力，他的眉心出現裂痕，道基竟被撼動，真的就要在那股看不見的力量中臣服，被其瓦解。
「大衍五十，去一存真，天道不死，我身不滅！」
穆白長嘯，身軀振動，神血沸騰，額頭像是琉璃般，透明無暇，綻放神光。
縹緲的誦經聲迴響，蕩漾在虛無深處，與那股無形力量博弈，終於，他掙脫束縛，打破了殺道囚籠。
「呼……」
他拂動額頂，一推玉冠，三縷清氣從體內飛出，落在地上，化成了三道穿著白衣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