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八章 我身唯一（三）
巨劍高如山川，似長河墜落，劍芒綿延十萬里，熾熱耀眼，尚未落下，地上已出現一條深壑。
應無痕戰甲激蕩，身軀不由一震，向下墜出半尺，狂蛇般的長發徐徐飄動，被斬斷過半。
「呵……不過如此！」
他冷笑一聲，森冷的眸子不含感情，左手五指則如鷹鉤抓出，大地隆隆顫動，煙塵飛滾，一座座山川不受控制，騰入高空，撞向那無邊巨劍。
穆白不見悲喜，劈落的手指彎曲，像是握著一柄不可視的神劍，對著高空輕輕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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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
那巨劍劃破長空，將飛上高天的山嶽長川劈的粉碎，而後那劍鋒一轉，嚮應無痕頭頂落去。
一時間，氣浪翻騰，道法紊亂，連那高空中的群星，亦在搖顫中移位，日月黯淡，天地無光！
「好可怕！」
遠方，觀戰的強者紛紛顫粟。
「這種力量，已經超越道虛巔峰了，他們兩人都幾乎打破禁忌，成為傳說，必將被載入史冊！想不到，今日竟有幸觀此一戰。」
「那應無痕乃是天族大帝之子，有此戰力並不奇怪，其兄應天尊，才最是恐怖，可這白髮人族，到底是何來歷，竟也這般強大！？」
「兩人都在化聖邊緣，怕是難分勝負。」
「不好說，應無痕自出世后，從無敗績，且其身為帝子，後手頗多，那白髮修士初時能敵，時間一久，便很難說了！」
「鏘！」
戰場中，巨劍所向披靡，霸道威猛，應無痕神色瘋狂，卻攻守有度，他長嘯一聲，聲震虛空，也從天外拘來一顆星辰，煉成長槍，與那巨劍打的難解難分，火花四射。
「該結束了！」
巨劍被阻攔，應無痕再無顧忌，他那雙狹長銳利的眸子寒芒閃動，雙臂微微舒展，呢喃道，「葬天！」
話音落下，風暴驟起，電芒四射，滿天飛火，地上火山噴發，高空星辰移位，赫然有改天換地之勢，就仿如突然來到末世，萬物將止。
可怕的氣息瀰漫，虛無中突然湧出一團團灰霧，充斥暴虐、恐怖、絕望，死亡的陰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過來，那是黯淡的灰色，它剝奪了眾人的感官，吞噬著世間萬物。
「此乃吾父的成名絕技之一，為當世最強法，你能死在此術之下，也不罔來此一遭。」應無痕的聲音冰冷克制，就像是在陳述某種事實。
穆白沒有移動，這一刻他靜靜的矗立原地，任由那無邊灰霧吞沒，甚至連即將祭出的術法，也悄然掐滅。
「轟隆隆！」
灰霧湧來，大地沉陷，寸寸龜裂，化成無數殘骸，被捲入高空，沙塵揚起，消融在灰霧深處。
混沌消退，天地黯淡，萬里無光，只有霧潮翻湧沸騰，這是末日，連天地都走到盡頭，歲月枯寂，時間長河斷裂……
是為……葬天！
「那白衣修士不行了。」
高天上，一名觀戰的老人輕輕嘆息。
「天族大帝驚才艷艷，祂的成名絕技，放在眾多帝術中也難有出其右者，那白衣修士起初若是儘快躲避，或許還有逃生機會，可惜他終究慢了一步。」
「不對，你們快看！」
一名打開天眼的修士盯著灰霧，神色驀然一變，露出驚訝之意。
「那是……」
群雄聞言細看，紛紛訝然。
卻見灰霧翻騰，在那肆虐的殺氣與無盡毀滅之中，一朵蓮華竟悄然綻放。
那是一朵黑白相間的蓮花，自中間分開，一者為陰，一者為陽，緩緩旋轉，結成一方寧靜世界。那襲白衣就靜靜盤坐在世界中央，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微笑淡雅。
「自此往前一百年，毀滅不存，萬法皆消，無恆常在，唯我身如一……」
飄渺的誦經聲自虛無中飄出，變為無數大字，環繞那白衣飛行。
灰霧蓬勃，那白衣如一盞青燈，任風暴呼嘯，始終如一，不動如山。
黑白蓮花旋轉，化死為生，不斷將灰霧中的暴虐氣息吞納，轉化為勃勃生機。
大道紊亂，規則亂舞，白衣的世界明滅不定，仿如隨時都會破滅，但最終卻又巋然不動，保持一點靈火，不死不滅。
「怎麼可能！」
應無痕神色微變，臉上的瘋狂短暫凝滯。
他祭出的乃是帝術，以他道虛巔峰的修為，憑藉此術，便是無法逆斬聖賢，也能抗衡不敗。
此術一出，堪稱道虛無敵，任你帝子帝女，還是少年至尊，都會隨風湮滅，但穆白，怎麼能夠擋住？
「這是什麼法？」應無痕沉聲咆哮，以至於那葬天之術，也出現短暫波動。
「輪迴法，不滅功。」喃喃誦經聲中，傳來穆白飄渺的聲音。
「不可能，葬天之術，同境無敵，從無人能將它擋下，古人做不到，你也做不到！」應無痕怒嘯，圓潤的心境首次出現一絲裂痕。
「這世間就沒有無敵的法，當你認為一種法無敵之時，便已走在失敗的路上。」穆白緩緩抬起頭，目光洞穿灰霧。
誠然，帝術葬天，的確強大，但它終究是天族大帝的法，不屬於應無痕，若放在平日，此術可橫掃同境修士，但於今日這場生死對決中，它註定，難建寸功。
因為，它現在的敵人，是穆白！
是領悟出輪迴天道，可以逆轉生死，掌控陰陽的穆白！
「此法，你只得其形，不得其意，如何勝我？」
穆白的聲音拔高，如洪鐘大呂，帶著一種特殊的魔力，像是一道詛咒般，重重敲在應無痕心頭，一剎那，其那原本堅定的道心，赫然動搖，裂痕遍布！
高手對決，剎那即分生死，可能決定最後勝負的，僅是那微妙的細節。
「你敗了。」
穆白輕輕抬手，一拳轟出，灰霧成片消散，天上有一抹光飛來，似是照亮萬古，恰好投射在他身後，在這一刻將其身影襯托的無比高大。
「不可能！」應無痕沉喝，「我不可能敗，從前不會敗，現在不會敗，將來也不可能敗！葬天殺不了你，我還有其他的法，其他的道，足以將你磨成齏粉。」
「但是……你沒機會了。」
穆白輕飄飄的聲音回蕩在虛空中，而其身形，在剎那間，卻突然出現在應無痕身前，伸出右手食指，向其眉心點去。
「輪迴大法，歲月消磨，一指，斬你修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