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二章 終南（二）
離開山巔洞府，汀雨萱尚還在搜集小天地內殘餘的傳承，穆白隨意在崖前坐下，俯瞰著半山腰連綿的仙宮祥雲，神思逐漸飄遠。
二十餘年前，他在終南山中曾遇見一道白影，那時他還並非修士，只覺得那道白影飄渺高峨，如世外真仙，如今想來，那白影只怕是個深不可測的大能。
當時山間薄霧瀰漫，那人影靜靜矗立山巔，似乎在打量他一般，但一個轉眼，人影便被雲霧吞沒，不見了蹤跡。
「他會是誰？地球上還有如此恐怖的存在么？」
穆白蹙眉思索，感到那身影有種莫名的熟悉，但卻始終想不出那份熟悉因何而來。
而且，地球上若真有修士，能避開他與汀雨萱的聯合探查，對方至少也是聖賢。
思緒逐漸飄遠，穆白才感到自己的「曾經」竟藏滿秘密，看似沒落平凡的地球，也藏滿秘密。
「吶，已經收完了！」
不知過去多久，汀雨萱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樣在崖邊坐下，「你有什麼收穫？」
「發現了一座聖人洞府，疑似與造神計劃中涉及的那位聖賢有關。」穆白將自己的所見說了一遍。
「也就是說，這只是你的猜測嘍？」汀雨萱問道。
「是的。」穆白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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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雨萱散開神念，在那洞府中掃看一遍，並沒有其他發現。
「走吧……」
兩人離開小天地，回到終南山內，穆白踏著雲層，來到當年遇見那白影的地方，抬眸向前看去，只見雲霧飄渺，碧樹搖曳，並沒有昔日所見到的那道身影，也沒有絲毫神異。
他看遍四周，同樣沒有絲毫髮現。並沒有殘存的聖痕，也沒有改變的規則，大道流淌如常，卻已失去活力。
這裡看起來和其他地方並無區別。
「此處……有什麼問題么？」
汀雨萱見穆白搜尋的仔細，不禁疑惑，穆白遂將當年所見講了一遍。
「是么……聖賢？」
帝女散開神念，開啟靈眼，打量著周圍，「並無特殊啊！」
突然，她目光一凝，看向雲霧深處，露出一絲愕然。
「怎麼了？」穆白疑惑，他順著汀雨萱的目光望去，雙目散發璀璨金光，卻並沒有因此而察覺異常。
帝女回頭，滿是不可思議的看了穆白一眼，像是在仔細打量他一般，然後她又側眸看向之前所看之地，下意識捂住嘴唇，以示心中驚愕。
穆白蹙眉，抬步走向汀雨萱目光所落之地，仔細探查，終無所獲。
在此期間，汀雨萱依舊滿臉驚訝，不過最後她似是想到什麼似的，神色終於慢慢恢復正常。
「雨萱？」穆白暗暗鎖眉。
汀雨萱收回思緒，直視穆白，微微笑道，「我的確看到了一些東西，但現在還不能告訴你，除非你能獨自發現這裡的秘密，否則……將此事告訴你，絕對沒有好處。」
穆白目光微微閃動，點了點頭。
「不要亂想，我所看見的並非壞事，將有一天，你必然會全部知曉。現在不要多想，順其自然，一切才能按照原有的軌跡發展。」帝女笑了笑，顯得高深莫測。
似乎，她剛才所見，解釋了心中最大的疑惑，滿足了她對某些事物的探索與猜測。
「好，我不會亂想。」穆白點了點頭，壓下心中的疑惑。
兩人離開終南山，破開虛空，向地球外飛去。
「這是要去哪裡？」汀雨萱問道。
「去履行當年的一個承諾。」穆白目光變得幽邃。
……
月球背面。
兩道人影踏空走下。
青磚、古瓦、桂樹……一切如昔。
傳聞這裡有搗葯的玉兔，有日夜啼鳴的蟾蜍，有力大無窮的吳剛，還有獨守冷清的嫦娥……
這是一個充滿神話色彩的地方，廣寒宮冷，碧月清輝，桂樹搖曳，仙闕幽深。
穆白仰頭望著眼前的桂樹，其同樣高大巍峨，但兩邊的枝椏上並沒有那對神鴉，廣寒宮冷冷清清，看不見昔日的仙人。
穆白取出葯杵，來到當年發現的那副壁畫前，只見葯杵散發著淡淡的白芒，此外再無神異，而壁畫則一如既往的充滿神秘氣息，觀之若一個深不可測的黑洞。
「這幅畫……是以帝血繪製，其內還藏著一方空間。」汀雨萱看了片刻。
「帝血？」穆白一愣，汀雨萱現在的實力要遠勝於他，再加上血脈覺醒，將得自亂葬的血脈傳承融會貫通，所以能看出更多神異。
「它內部的那方空間？」
「已經封閉了。」帝女搖頭，「其遠非你我的實力所能打開。」
「是么？」穆白蹙眉，當年他可是通過這副壁畫，才到的帝皇星，如果其內真有一方空間，會和仙庭遺迹有何關係？或者說，那方空間，就是仙庭遺迹？
想了想，他沒有再去研究壁畫，他現在還並不想離開，如果不小心將壁畫激發，再把他帶離此界，那就真的是欲哭無淚了。
汀雨萱也收回目光，道，「這裡似乎並沒有你想找的那個人。」
「時間太久，相隔數千年，或許，她早已經坐化。」
穆白一嘆，即便是聖賢，也只有數千載的壽命，時光匆匆，當年在這裡苦苦等待的人，或許早化為灰燼。
「先在周圍找找吧，看是否能夠尋見，亦或者發現她的遺骨，若是不能，便將大羿前輩的遺骨，葬在此處吧。」
汀雨萱點點頭，當先走向後殿，開始一處處查找，穆白則離開廣寒宮，在此地方圓搜尋起來。
神念遍布虛空，掃過一寸寸冰冷的泥土，穆白髮現許多暗藏玄機的地方，卻並沒有發現想找的人。
他邁開腳步，開始一處處排查，最終，除了在距那不死桂樹不遠之地，發現了一隻陷入沉眠的玉蟾蜍，便再沒有更多收穫。
「或許她已經離開了這裡。」汀雨萱道。
「也有這種可能。」穆白暗暗一嘆，他雖遵照約定，將大羿的屍骨帶了回來，但終究，卻未能將其交到大羿日夜思念的那個人手中。
「罷了，便將前輩的屍骨，葬在這裡吧……」
穆白提起大羅傘，在不死桂樹下挖了一隻墓坑，將大羿的屍骨小心葬了進去，然後立下一方石碑，刻上四字：「大羿之墓」。
「塵歸塵，土歸土，前輩已葉落歸根，晚輩也完成了囑咐，但望前輩的亡靈，能夠安息……」
穆白深深看了孤墳一眼，轉身走上高天。
汀雨萱隨後跟來。
不死桂樹下突然傳來一道悲鳴，如泣如訴，悲愴莫名。
「是那隻玉蟾蜍……」
穆白回頭一望，似乎明白了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