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七章 我喜歡你【一更】
世間絕不會缺少哲人,但哲人卻絕對解釋不清愛情。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沒有所謂的大道真諦,沒有所謂的規則至理,當一個人心中有了另一個人時,多的只是一份牽挂,一份執念,一份渴求,割捨不斷,心有所牽,意有所念。
穆白不是沒有想過放下,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卻大都不為理智所來決定。
當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時,即便地裂天崩,海枯石爛,似也不足以詮釋內心的熱忱。
汀雨萱是個讓人不忍傷害的女孩兒。她的曾經太坎坷,決心太堅定,穆白如若忍痛放棄,對汀雨萱而言,便是一種刀刻骨、錐刺肉的殘忍傷害。
對於少女而言,她寧可放下驕傲,捨棄尊嚴,與葉韶華、林夕顏共同「侍奉」穆白,也不可能獨自孤苦,舍穆白遠去。
李軒逸說的很對,有些路不去走,將來或許便會荒蕪;有些話不去說,將來或許便會後悔;有些事不去做,將來或許便再無機會。穆白不願因違背自己的良心,從而給汀雨萱與自身帶來雙重傷害。
哪怕他有心結。
正如李軒逸所說,沒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們應該尊重別人的選擇,也應該尊重自己的選擇,此刻若為了所謂的「公平」,而選擇了放棄,那他穆白,肯定會遺憾終生。
他是愛汀雨萱的,雖然他只是將曾經男扮女裝的少女當做兄弟、家人,但對少女的另一重身份,他卻已然暗生情愫。
有些感情便如決堤的洪流,當一切都再無掩飾,所需直面的便是自己真正的內心。
當少女的真實身份揭曉的那一刻,他對少女的所有情誼,便都逐漸轉化成了濃濃的愛意,不再是兄弟,也不再是暗藏的情愫,而是炙烈的愛情。
瞎眼老人的試探,無疑堅定了穆白的決心。
那時,他甫才發現,汀雨萱在他心中,到底已經佔了何其沉重的份量。少女離不開他,他又何嘗能離開少女?
穆白與汀雨萱間的感情是有鋪墊與基礎的,整整相識六年,期間的點點滴滴,早已註定,當二人之間的最後一點遮掩消失,便必將化作滾滾洪流,將他們徹底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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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愛情不像與林夕顏間那般來的倉促突然,也不像與葉韶華間那般細若流水、綿綿不斷。
穆白與汀雨萱之間的感情,無疑充滿熱情,就像草原上的烈火,一但點燃,便再無法收拾。
兩條比目魚跳出水面,緊緊相依,然後望著岸邊握拳相擁的青年少女。青年豐逸俊朗,眸若繁星,少女眉目如畫,眼含秋水,好一對珠聯璧合、天造地設的可人兒。
兩隻水鳥振翅高飛,在青年與少女頭頂縈繞,萬千花草牽手彎腰,在青年與少女腳下祝福,碧湖上同時起了兩朵漣漪,先是擴散,而後重疊。
「木頭,你喜歡我嗎?」汀雨萱明知故問道。
「喜歡。」
「有多喜歡?」
「非常非常喜歡。」
「我也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汀雨萱輕輕將耳朵貼在穆白胸口,似是在聆聽他的心聲,「你這的句話,我已經等了很久,我的這句話,也已經想了很久。」
「木頭,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你!」
汀雨萱將雙手放在唇邊,對著湖面大聲吶喊。
少女的臉頰微微泛紅,並不是因為羞赧,而是因為在吶喊時用盡了力氣。
清脆的喊聲沿著湖面擴散,推動一道道漣漪,拂過一株株綠草,捲起一片片落花,沒入山谷,進入叢林,飛上高天,一直過了很久,方才聽到一抹悠揚的迴音。
汀雨萱回過頭來,看著穆白,道,「跟著我喊,我喜歡你!」
說著,她已再次吶喊,最後四個字化成一曲獨奏,跳上天穹,飛入九霄。
「木頭,我喜歡你,汀雨萱喜歡你!」少女繼續吶喊,「喜歡你!」
清脆的喊聲與悠揚的迴音重疊,層層疊進,綿綿不絕。
「跟著我喊啊……」見穆白沒有回應,少女再度回頭,向後看來,同時將手放在唇邊,吶喊道,「喜歡你!」
「喜歡你!」
「喜歡你!」
穆白看著面色緋紅色少女,嘴唇也開始不自主的囁動,起初默不可聞,但隨著少女持續吶喊,他的聲音也逐漸變大,最後與終於少女的聲音重合,化成一曲合奏。
「喜歡你……」
吶喊聲中,一群水鳥從四周飛起,揮動羽翼,在兩人頭頂徘徊;合奏曲下,一隊游魚從八方聚來,鼓動雙腮,在湖水之中徜徉。
青年與少女手掌重疊,十指交扣,目不轉睛的凝望著彼此。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從天際斜映而來,染紅了聽語湖畔,潤濕了兩襲春衫。
鸞鳳在交響呼鳴,青山綿綿無絕期,瑤草鋪岸,綠樹合圍,瓊葩相繼綻放,翠竹迎風搖響,兩三樹桃花相映殷紅。兩唇漸分。
穆白低頭看著面色紅潤的少女,心不再冰冷,延續已久的焦急竟也逐漸變淡,當一切坦然公開,他才發現,自己已再難放下眼前的女孩兒。
他是一個含蓄的人,卻也擋不住少女洋溢的熱情,就算是與汀雨萱一同吶喊,玩著這種看似幼稚的遊戲,內心居然也一片火熱,沒有半分尬然。
對於自己所愛的人,少女並沒有太多掩飾,她比一般的女子更加細心大膽,卻也比一般女子更加含蓄保守,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卻又澎湃肆意,形同汪洋。
繁星從天邊升起,皎潔的月光點亮夜空,西邊將落的晚霞逐漸變暗,層疊的山巒愈發模糊,世界如同化成一色,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青碧的湖水逐漸隱沒,彎腰的青草隱去行蹤,盤旋的水鳥逐一歸巢,舞動的魚兒潛回水底。暮色降臨。
夜深沉而蒼邃,繁星似一顆顆珍珠,一片流星從天邊劃過,相依而坐的青年少女紛紛將雙手合攏,在心底默聲許下唯一的願望。
寧靜的湖水漾起兩圈重疊的漣漪,悄聲記下了這美好的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