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一章 算不出來【三更】
星河燦爛,明月當空,皎潔的月輝如水波一般,灑在明亮的湖面上,像是為這湖水渡了一層銀裝。
七月七日的月,要比平時來的更早一些,當太陽落定,一輪皓月也已臨近正空。
初七的月是彎彎的,就像一條小船,又像一隻銀鉤,它沒有十五的月兒那般渾圓,也沒有初一月牙的纖細。
此時的月,最是可愛,尤其是七月初七的月,今年七月的月。
瑤池,中州第一盛景,位於昆崙山上,傳聞其乃是洪荒大能西王母的道場之一。
西王母一代大帝,絕世英姿,以女子之身證道,威震八方,屬於洪荒前期最強的大帝之一。
一代女帝,驚天紅顏。
而瑤池,亦是古時最強盛的聖地之一,只是終究沒有不朽傳承,不老紅顏。洪荒過後,瑤池聖地也逐漸衰落,時至當今,已徹底杳然,只留下這中州第一盛景。
有傳言,瑤池之下,埋葬著西王母的絕世傳承,古來無數大能曾凌駕此地,撅土探尋,想要找到一代女帝留下的傳承,卻終究無果……
崑崙,有第一神山、萬祖之山之稱,這裡孕育出太多至強,其中不乏大帝,古往今來,多少人傑出沒於此,留下不滅傳說,更有無數強者在此設立道場,留下不世傳承。
這裡太神奇,充滿無盡傳說,現在更有三個強大聖地建立於此,就連萬仙盟的總部,也在昆崙山中。
藍色的湖水蕩漾,與柔和的月光交織,四周生滿蔥鬱古樹,瑤草團簇,霞霧氤氳,燦爛的神曦斑駁搖曳。
這裡比仙境更像仙境,當一陣神霞升起,映照滿天星光,天空就像是被水洗過一般,乾淨的不染塵埃。
當空懸挂的月兒更是平添幾分靜謐,幽幽古林,遍地奇花,生長茂盛的異草,遇人不避的靈猿,飛奔在高空的野鹿,這樣的景色就像是置身夢境,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一座古亭緣山而建,背靠山崖,面朝青湖,古亭中正坐著一個少年,眉清目秀,一對水汪汪的眸子,面孔白皙精緻,長發以長簪緊束,打扮的乾淨利落。
這少年生的清秀,乍一眼便給人一種好感。
許是他的氣質中陰柔賽過陽剛,故而總給人一種孱弱的感覺,不過少年的陰柔,卻絕非陰翳陰鷙,而是一種柔和、溫雅、柔弱。
他像是岸邊的楊柳,弱不禁風,但任爾狂風吹嘯,卻又傷不了他半分。
少年更像是一位少女,因為他的氣質太柔和,但若定眼細看,卻又難以從少年身上看到那些尋常女子的矯揉造作,他更像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孤身立於池水之中,不與世俗同流。
「這根呆木頭,怎麼還不來呢?」少年用雙臂撐著下頜,獃獃地望著天空的皎月,鼓著雙腮喃喃,「傻木頭太不守時了,人家可是一出關便來瑤池這裡候著了,足足等了他半個多月,他竟然還不準時到來……」
少年的呢喃近乎囈語,清脆的聲音已沒了四年前的稚嫩,此時更多幾分成熟。
其實恍惚四年過去,少年真的成長太多,身材雖依舊纖瘦,卻更加高挑,栗色長發披散肩頭,柔順晶瑩,便如不死天蠶吐出的神絲。
他依舊穿著一襲黑衣,比起從前,多了幾分端莊,少了幾分青澀,不過依舊能從他的行止舉動之間,找到一抹熟悉痕迹。
少年還是那個少年,擁有一顆善良的心,嚮往平靜自由,有時膽大包天,有時膽小如鼠。
他仍然喜歡將穆白叫成「木頭」,看那根木頭傻傻的將他具體是誰分不清楚,然後有時再壯著膽當那木頭的面吐露心聲,可惜那木頭實在呆的過份,竟聽不懂他話中的含義……
無疑,少年是獨特的,無論何時何地,他都像是這滾滾紅塵中的一道清流,樂觀、自信、有時又有點迷糊,喜歡犯傻……
月光更加清澈,能清晰聽見周圍異草發出的叮噹聲,水滴落下的噗通聲,遠處修士的交談聲,或近或遠的絲竹聲……
紅塵萬般音,只入吾耳,不入吾心。
「早知如此,便應該帶著布憨來的。」
少年聲音依舊如同夢囈,分不清他是在惋惜,還是在羞赧,亦或者只是單純的想找個話題,用以排解等待所帶來的焦灼。
其實他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帶著布憨來的,至於原因,則是埋在他心底的秘密,不可能告訴旁人。
月光逐漸西移,七月初七的月亮出現的比平日更早,等夕陽落下,便已掛在半空,待到戌時過後,接近亥時時分,則已接近西天,最多再有幾個時辰,便會徹底落下。
少年的心逐漸變得焦急,如果說他最初是滿心憧憬,期待著與那傻木頭會面,口中的抱怨也只是習慣性的嘮叨,只是想加深對那呆木頭的回憶,那現在他心中的這絲焦灼,卻便是縈繞不安的產物了。
本能的,他不想向那些方面想,但潛意識中,他卻總覺得那根呆木頭應該是遇到了麻煩,所以才不能按時赴約。
他對呆木頭太了解了,同時也萬分堅信,若是沒有意外狀況,木頭絕不會爽約,亦不會遲到。
B看:正版章Gh節上1;*I
「糟糕了,這呆木頭,該不會是真的遇到什麼麻煩了吧……」
少年焦躁的起身,在古亭中來回走了幾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取出幾片龜甲,開始占卜。
對於占卜之術,少年掌握的並不嫻熟,根本無法與玄術相比,但此刻他真的顧不了太多,因為以他對那傻木頭的了解,如果不是遇到意外,對方此時絕對已經來到瑤池,來到他的身邊,但事實卻非如此。
「算不出來……」
接連灑下幾片龜甲,少年的臉色驀然變得蒼白,有些驚疑不定。
他根本便不清楚,自己口中的那根呆木頭掌握著一種名為《欺天術》的神通,可以規避他的卜筮,只當是其發生意外,才會在卜算結束后毫無結果。
「不可能!」
少年咬緊潔白牙齒,再次灑下龜甲,用心演算,卻依舊沒有任何收穫。
「呆木頭……」他心中的不安更甚,揮袖捲起灑在案上的龜甲,便向山下走去。他算不出那呆木頭的行蹤,只有去請別人算了。
少年心中如烈火焚燒,不久前的憧憬喜悅全部消失,只剩下凌亂不安,以及深深地惶恐。
「但願,你不要有事,否則……」
少年捏緊拳,聲音漸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