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三章 暗流【二更】
「勞煩挂念，這六年來我靜心悟道，安好無恙。」幕清絲回眸。
「如此便好，我對姐姐可甚是想念，終於等到姐姐回城，聽聞消息，便立刻趕了過來。」南青璃走到窗邊。
「有心了。」幕清絲面無表情，並未邀請南青璃入座。
「那便容后再與姐姐詳敘。」南青璃淡淡一笑，目光不經意落向那白髮女子，瞳孔微微收縮。
幕清絲點頭不語。
南青璃也不氣惱，轉身便在臨近木窗的另一張茶桌前坐了下來。她自然清楚，幕清絲身邊的這最後一個座位，到底是留給誰的。
「看來我還是來遲了半步。」樓梯口又傳來一道聲音，衣衫盡當先走上茶樓，時語惜緊隨其後。
「王城誰不知道時家第二人最為準時，你這衣家第一人既然與她同行，又豈會遲到。」一個挺拔青年輕笑一聲。
「南兄此言有理。」衣衫盡煞有其事的點頭，徑直走向那挺拔青年。時語惜卻轉身走向窗邊，在臨近穆白的茶桌上坐了下來。
許是南青璃打破沉寂，再加之衣衫盡與南一相繼開口，茶樓內終於有了一絲生氣，氣氛開始逐漸變得活躍起來。
這時，有人悄然起身，主動為其他天驕斟倒香茗，這是一名來自小家族的修士，很會審時度勢。
窗外和風徐徐，一輪暖陽高懸半空。屋頂的積雪逐漸融化，晶瑩的雪水順著屋檐緩緩滴落，打在木窗邊緣，隨即炸散開來。
終於，在茶過半盞之後，樓下再度傳來一陣腳步聲。
「來了。」布青衣轉頭看向樓口。
「幕知秋……」穆白目光翕動，相比於幕清和，此處更多人期待的反而是那幕家第一人。
茶樓中再次安靜下來，唯剩下那腳步聲變得越來越清晰。
幕清絲緩緩放下茶杯，然後靜靜盯著杯中的靈茶。肉眼可見，那平靜的茶水表面起了一絲漣漪，這絲漣漪起初尚還模糊，但隨著那腳步聲逐漸接近，其卻變得越來越明顯。
「回來了？」不知過去多久，那腳步聲終於停步，茶杯中的漣漪隨之消失。所有人的目光，亦都集中落向窗邊。
在那裡，一道黑色身影巋然屹立。
「是啊，回來了。」幕清絲抬眸，卻並未看向那黑色身影。
「五祖曾去過紫氣宗。」
「我知道。」
「那時你便應該跟著他回幕家。」
「我沒有家。」幕清絲雙手捧起茶杯。
「無論你是否承認，你體內流淌的都是幕家的血液。」
「和你一樣的血？」
黑色身影沉默，少許又道，「六年過去了，木已成舟。」
這次換到幕清絲沉默，她沉默的時間更久，以至於杯中的靈茶徹底變得冰冷，她才輕聲道，「是嗎？」
幕知秋不語，轉身走向樓梯，道，「你現在還有機會回到幕家。」
「時機到了，我自然會登門拜訪。」幕清絲回眸，看向那道黑色身影，而這時，幕清和恰登上樓梯，竟與那黑色身影不期而遇，兩人同時頓身。
幕清絲依舊雙手捧著茶杯，不動聲色。
樓梯前，兩人各自停頓少許，最終擦肩而過，幕知秋走向樓下，幕清和走向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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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幕清絲淡淡一笑，輕輕放下茶杯，隨即起身，指著桌前的最後一個座位，道，「坐吧！」
幕清和未曾開口，卻是在那座位上坐了下來，然後抬頭盯住那青衣女子，赤眸中起了一絲漣漪，良久，方才輕聲道，「你當年有些衝動了。」
幕清絲恬淡微笑，輕輕搖頭。
「跟我走吧！」略頓少許，幕清和再度開口。
幕清絲點頭，放下手中的茶杯。
姐弟二人相繼起身，旁若無人的走下茶樓，身形漸遠。
蓬！
就在姐弟二人走下樓梯的瞬間，那被幕清絲放在桌上的茶杯霍然裂開，表面出現一條條緻密裂痕，這些裂痕很快便遍及整個茶杯，在此過程中，其內的茶水亦開始劇烈沸騰。
蓬！蓬！蓬！
隨著那隻茶杯裂開，茶樓中的其他茶具也相繼炸裂，不過不同於那隻茶杯，這些茶具在炸裂的瞬間便都化成了碎片，接著又化成齏粉，最後徹底變成虛無。
茶具炸裂之後，那些無人落座的座椅也逐一破碎，同樣化成碎片、齏粉、虛無。
不到十息，整個茶樓空曠了一半，除了那些天驕身前的木桌、身下的木凳、手中的茶杯，茶樓之中的其他一切，悉數湮滅！
而這時，那被幕清絲放在桌上的茶杯才緩緩化散，如同流沙一般，變成一抔白色粉末，隨風消散開來。
「可怕！」有人呢喃。
「這二人很強。」布青衣神色凝重。
之所以會出現眼前這一幕，完全是那幕知秋與幕清絲二人暗中交手的結果。
從幕知秋登上茶樓，兩人便在暗中展開了較量，只是這種交手以肉眼難以看見，其乃是大道之間的交鋒，早已超脫一般的神通、秘術。
嘩！
窗邊，在那茶杯徹底消散之後，沸騰的茶水驀然滴落在茶桌表面，瞬時間，那張茶桌碎裂開來，同時，桌下的樓層也驀然炸開。整個茶樓，除了眾人所在的樓層以外，其他樓層，全部化成了飛灰。
白髮女子暗嘆一聲，緩緩起身，走向樓外。
此時此刻，這茶樓已變得千瘡百孔，再沒有從樓梯離開的必要，何況那樓梯也已在剛才，同那些樓層同時變成了齏末。
「前輩請留步。」穆白匆忙起身，向那白髮女子傳音道。
禊十六停步，回頭看來，「請講。」
「前輩可認識應玄子？」穆白再度傳音。
禊十六身軀微震，緊緊盯住穆白，似是要將其徹底望穿。適才她已在暗中同幕清絲有過交流，但最終卻得到了一個令她失望的結果。
頓了少許，她終於回神，道，「你也來自紫氣宗？」
「曾在那裡呆過一段時間，並與應玄子前輩結下了些許淵源。」穆白心頭微喜，看來眼前這白髮女子，的確便是應玄子口中的禊十六，而並非同名同姓之人。
「你且先隨我來。」禊十六轉身走向遠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