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零章 相見【五更】

  古亭上雪花淅瀝垂落，古亭下水霧瀰漫翻滾，都不平靜。


  穆白雙手按住欄杆，縱眸遠眺，看向來時的那方石洞，若有所思。


  「其實各大世家之間的角逐早在二十年前，乃至於三十年前，便已經開始了。」幕清和放緩聲音，道，「如今只是到了爆發的關鍵時刻罷了。」


  頓了頓，他輕聲嗤笑，似是有些不屑，道，「歷任妖王換屆，各大世家用來做準備的時間，又豈是一年兩年。如此，方能培養出最佳人選，在此過程中，哪怕不擇手段，也在所不惜。」


  幕清和凝眸看著遠方，聲音逐漸變得悠遠，「多少人都是棋子，可有幾人能夠成為棋盤？」


  穆白不語，他自然聽得懂幕清和話中潛藏的意思。


  「又有人來了。」忽然，幕清和定眸看向那方來時的石洞，沉聲道，「深不可測。」


  穆白神色一動，放開感知，隨即露出幾分驚喜之色。來人雖然還未走出那方石洞，但他卻感到了一股極為的熟悉氣息。


  「你認識？」幕清和挑眉。


  「也許。」


  穆白輕輕點頭，正準備繼續開口，卻見在對面的石洞中，已有兩道身影緩步走出。


  當先的是一名神色可親的女修，正是此前有過一面之緣的南家第三人-——南青璃，在南青璃身後，則是一個小塔般的壯漢，壯漢肩頭坐著兩個看上去僅有五六歲大的孩子，卻是沒有那道熟悉身影。


  穆白潛意識的升起一絲失望，但他的這絲失望卻很快被冷靜壓制，以至於他自己都未能察覺這番細微的心理變化。


  「此人……」幕清和盯住那壯漢，眸色微微波動，道，「我似乎在哪裡見過。」


  「這是我的一位故人。」穆白轉身走出古亭，徑直向對面的石洞走去，卻是沒有過多解釋。


  ……


  走出石洞，壯漢腳步驀然停頓，他抓起一把丹藥塞入口中，眸中升起一抹亮色，道，「是呆木頭的氣息。」


  「木頭哥哥？」女孩兒猛地抬頭，茫然的『掃看』四周，問道，「在哪裡？」


  「雀兒，可是有了木頭哥哥的消息？」這時，那男孩兒也偏頭看向女孩。


  女孩聞聲點頭，比劃手勢道，「布憨哥哥說他感應到了木頭哥哥的氣息。」


  「雀兒姑娘，你說的這位木頭哥哥，可否便是姓『幕』？」南青璃回頭看向那女孩兒，笑容溫和。


  「木頭哥哥自然姓『穆』了。」女孩兒不假思索的應道。


  「那雀兒姑娘，你們為何要找這位木頭哥哥？」南青璃再度問道。


  「姐姐讓雀兒來找木頭哥哥啊。」女孩兒理所當然的道。


  「姐姐……」南青璃笑容越發溫和了，「不知雀兒姑娘的這位姐姐是何方大能？」


  「姐姐她……」


  「雀兒！」那男孩兒突然開口，起身看著南青璃道，「多謝大姐姐親自引路，我們既然已經找到了木頭哥哥，便不敢再勞煩姐姐。」


  「無妨。」南青璃搖頭，深深看了眼男孩兒，道，「那姐姐便先告辭了。」


  「大姐姐慢走。」女孩兒微微欠身。


  南青璃淡笑頷首，轉身走入石洞，走了幾步，她卻又悄聲回頭，但見那壯漢並沒有任何動作，秀眉不由微緊。


  「姐姐可是還有其他事情需要交代？」男孩兒回頭，那壯漢也隨之轉身，向石洞中的南青璃看去。


  瞬時間，南青璃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撲面而來，下意識得，她輕輕搖頭，隨即疾步走向洞外。


  男孩兒見狀，終於收回目光，轉而看向女孩，道，「雀兒，你忘了姐姐說過的話了嗎？」


  「出門在外，除了木頭哥哥，誰也不能相信。」女孩比劃道。


  「記著就好，以後千萬不要胡亂說話，以免給木頭哥哥帶去麻煩。」男孩兒轉眸看向身下的壯漢，道，「布憨哥哥，我們去找木頭哥哥吧！」


  壯漢撓了撓頭，道，「可是他已經來了。」


  「來了？」女孩兒抓緊男孩的手掌，比劃問道，「木頭哥哥真的來了嗎，他在哪裡，靈兒你快告訴我，木頭哥哥真的就是一根木頭么？」


  不遠處，正快步走來的穆白瞬時哭笑不得，定了定神，他看向那壯漢肩頭，道，「兩位是……」


  「我叫小雀兒，他叫小靈兒。」女孩兒聞聲開口，道，「你就是木頭哥哥嗎？」


  「原來是你們。」穆白露出一絲笑意。


  從前和汀羽軒在一起時，他曾多次聽其提起這兩個名字，至於之後認識的汀雨桐，其也曾屢屢提及，所以對這兩個孩子，他雖然初次謀面，卻早便已極為熟悉，因而並未感到任何突兀。


  笑了笑，他繼續道，「如果你說的木頭叫做穆白，那應該便是我了。」


  「真的是木頭哥哥。」女孩兒大喜，不斷向男孩比劃，倒是那男孩很是自矜，僅是乖巧的喚了聲「哥哥」。


  穆白一一含笑回應，待到兩個孩子安靜下來，這才看向壯漢，想了想，道，「布憨？」


  「笨木頭。」壯漢蹲下身，伸開大手，咧嘴笑道，「丹糖，你還欠著布憨很多丹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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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木頭……」


  穆白頭頂湧起幾根黑線，這算是什麼稱呼，不過通過這個稱呼，他也終於算是知道，即便布青衣突破化龍境，也依舊未能擺脫天生無漏體帶去的影響，這不由令他感到有些惋惜。


  如果布青衣能夠擺脫這道枷鎖，或許年輕一輩，少有人能夠與他匹敵。


  揉了揉眉心，穆白取出一隻裝滿丹藥的乾坤袋放入壯漢手心，繼續問道，「羽軒呢？」


  「姐……」那自稱『小雀兒』的女孩兒正準備開口，卻已被男孩兒及時捂住雙唇，接著，那被稱作『小靈兒』的男孩乖巧答道，「軒哥哥有事在家，並未和我們同行。」


  穆白終於感到一絲失望，隨即再問道，「雨桐呢？」


  「桐姐姐也在家中，並未同行。」男孩兒看著女孩比劃的動作，繼續答道。


  穆白更加失望，亦是恍然，他此前依稀聽到這兩個孩子提到『姐姐』二字，想來應該便是在指汀雨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