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零章 進入無盡湖
「黑澤玉……」
那殘碎的深紫色蠱蟲仰望四周，一隻獨目內幽光閃動，殘念或斷或續，瀰漫四方。
「黑澤玉的氣息消失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小輩，你將它藏到了那裡？」
殘念不甘捲動，或強或弱，或明或暗。那深紫色蠱蟲狀態萎靡，躡履蹣跚，跌跌撞撞的爬出血污，獨目幽光撲爍，一道道不甘恨意，向四周綿延開來。
它就那樣仰頭望著天空，良久，似終於有所感應，驀然間，它張開甲殼，震動殘翅，身形一動，如電芒般消失。
……
天色已經徹底放亮了，穆白身融天地，宛如電掣。
他眸色清冷，面無餘情。黑澤玉被奪，他的心情著實有些糟糕。
現如今，莫說是進入第三層，尋找《涅骨經》、《凈髓經》，便是能否進入第二層，都成了未知數。
古南離雖然說過，亂葬故里內的封印已經鬆動，但這也只是相對而言。
當年布下這些封印的，畢竟是八部神將，對煉道返虛境的大能而言，經歲月消磨，這些封印或還可以破除，但對他而言，卻無疑於天方夜譚。
當然，黑澤玉被奪，不能進入第二層，乃至第三層，只是穆白如今心情糟糕的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則是他始終無法聯繫到古南離。
鍊氣士修為達到勾神境，都能掌握一種神通，名曰『萬里傳音』。
顧名思義，這道神通的用途，便是打破空間阻礙，傳遞音訊。
以此神通，哪怕相隔萬里，甚至十萬里，也能凝音成符，於短時間內傳送抵達。
當初夜凌云為了攔截穆白，便曾以此法傳音告知皇道神宗的路東來，如此也才有了之後發生的一切。
可以說，萬里傳音，乃是一個極為實用，且用途也十分廣泛的神通，但這道神通卻並非沒有限制。
想要準確傳音，便要知道傳音對象的大概坐標，以此作為定位基準。但如今，穆白對古南離的去向全無頭緒，更莫說是知曉他的大概坐標了。
他不敢隨便發送傳音玉符，因為他擔心會被有心人攔截。空間破碎，如今進入此地的大能力者如雲密集，任何人，都可能攔截到他發送出去的傳音玉符。
經歷中年女修之事，穆白徹底提起警覺，他不能再好心辦壞事了。
故而雖然擔憂古南離，擔憂太常村，他也只能白白焦急。
而至於離開太常山脈，進入無盡湖，倒並非是他臨時起意。
根據此前所得到的信息，不難推斷，進入第二層的節點，或許就在無盡湖內，亦或者在太常山脈之中。
不過在這大半日間，穆白髮現有許多耋耄名宿，卻都趕向無盡湖的方向了，包括那從他手中奪走黑澤玉的畢兀部前任大祭司，畢蘇。
相比於那些大能力者，他勾神一重、塑肉九重的修為著實太弱，故而有很多東西根本便感應不到，但這些名宿卻非如此。
他們對天地間的氣機感應，皆已達到洞察入微，明察秋毫的程度。這種情況下，感應到第二層封印，並不是沒有可能。
而且，火鳳涅槃后打開的空間節點在太常山脈，上一次古南離送他離開時也是在太常山脈，幾經分析不難推斷，或許太常山脈所在的方位，更靠近外界。
如此一來，與其相對的無盡湖，很可能便是觸摸到第二層封印的切口了。
幾番推斷，穆白最終決定先去無盡湖走上一遭。如果第二層封印果真在那湖上，那古南離，很可能便會出現在那裡。
他知道，或許等他將消息帶去，早便已經遲了。
但知道是一回事，做與不做又是另一回事。
就某些方面而言，穆白的確算得上是個偏執的人，或者直接說是一根筋。
古南離對他有大恩暫且不表，便是各種信息所透露的，亂葬故里與中州盜門有所關聯這一點，便足以他跑上一趟了。
從前他與盜門沒有交際，今後也不知可否會結下因果，然而僅憑汀羽軒、汀雨桐，就足夠他為此殫精竭慮，再莫說在不久之前，盜門的聾耳老人還對他有指點之恩。
穆白是個複雜的人，但同時也是個簡單的人。他認定要做的事，除非天毀地滅，否則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午正時分，穆白重新出現在太常山腳下，那原本是太常村的空地之上。猶豫再三，他還是留下了一道傳音玉符。
不過這道符他留得很隱蔽，而且，此符一旦被除古南離之外的修士發覺，便會立刻自毀，根本不可能從中讀取到任何有用信息。
對於這點，穆白還是有極大信心。《欺天術》修鍊到大成，號稱連天地都能蒙蔽，更莫說是那些名宿宿老。
與那些成名老怪相比，穆白的修為的確不足，但相比於年輕一輩，他卻已處在中上游的位置了。且他修鍊的某些神通秘術，就是放在諸大聖地，也是稀有傳承。
不可否認，獲得氣運蓮華之後，其給他帶來的氣運加持太大了。機緣連連，造化不斷。如此，也才有了他如今堪比諸大宗門傳人的修為。
要知道，他修鍊才幾年？
算上當初蹉跎的半年時光，也不過堪堪四載而已，不到五年時間，達到別人十幾年，乃至更久的修鍊成果，這不但需要天賦，還需要運氣。
穆白的運氣向來不錯，得到氣運蓮華之後，更是如此。
留下傳音玉符，穆白徑直走入無盡湖。
距太常村中的老人提及，無盡湖廣袤無垠，不知邊際，所有踏入其中的生靈，都會迷失在內，以至於到了後來，竟再無人敢踏足這片詭湖。
這番描述看著神異，充滿奇幻色彩，但若仔細分析，卻透露著幾分不同尋常。大海也有盡頭，星空也有疆境，一方湖泊，果真就沒有邊際？
除非這方湖本來就有問題。
穆白當初曾向湖內下潛數萬里，卻始終觸摸不到湖底，當時他便有所猜測，在那湖中，或許存在著特殊的勢。
和汀羽軒、汀雨桐待的久了，對於玄術，穆白也有了些許了解。如果真是勢場造就了這無盡湖，那不難推敲，或許第二層封印，真與此地有莫大關係。
天空湛藍，沒有一絲殘雲，湖水清透，不生半點波瀾。水天一色。立身在這樣的湖面上，視線已然沒了盡頭，竟分不清哪端是天，那端又是湖了。
穆白認準方向，在保證行蹤隱蔽的情況下，徹底放開速度，緊貼著湖面，馳向遠方。
一直到傍晚時分，他都沒有看見一片島嶼，更不要說是到達湖的盡頭。
而到了夜裡，夕陽隱入湖底，明月不曾東升，天如蓋，地亦如蓋，四周宛如混沌，全無半點可參考的物件。
終於，穆白徹底迷失方向了。
良久飛行，除了枯燥便是疲勞，逐漸的，他也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是否出了問題。
第二層封印應就在無盡湖上，但若他真的陷入某種看不見的勢場，彼時，即便知道真相，也可能走不出去。
因為勢場本就是一種詭異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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