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八章 金色小人
不過僅是一眼，那金色小人便將雙眸閉合，繼續安靜的盤坐在識海漩渦上空，那種奇怪的感覺，也隨之消失了。
「錯覺么？」穆白收回神念，本體亦緩緩睜開雙眸，只是在那眸光之間，卻有一絲恍惚。
V
由於同時修鍊鍊氣、煉體功法，他的神魂被均分成了兩個部分。一部分與肉身融合，徹底與現在的『我』同步，而另一部分，則棲居於識海之中，代表將來，以及從前的『我』。
在此之前，這兩部分神魂不分彼此，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從前、現在、將來三者統一，『我』便是我。
然而經過此番涅槃，逆修功法，那識海中的神魂，似乎被剝離了出來，化成了另一個新生的生命體。穆白的本體成了現在的『我』，而那新生的神魂，則變成了逝去的『我』與將來的『我』。
其成了一道變數。
穆白蹙眉，以他現在的見識和修為，根本便無法解釋這一切，而這一切，似乎也根本便解釋不通。
甚至他無法肯定，之所以會發生此番變化，到底是因為逆修無名煉神功法，還是因為是逆修《化龍天功》，亦或者是在重塑識海的過程中，使用了涅槃真火，更或者是這三者相互作用的結果。
「但願是我想多了……」
沉默良久，穆白終是難以壓下心頭的悸動。他更希望現在的感覺只是一道錯覺，因為其若真實存在，那他可能要真的瘋狂了。
在自己體內孕育出另一個自己，聽起來何等飄渺，簡直便是在天方夜譚，但當這一切變成現實，卻將相當可怖了。
那時，一個無法避免的問題便產生了，這個新生的『我』，究竟還是不是『我』？
如果是，那『我』為何會變成兩部分，但如果不是，那新生的『我』，又將是誰？
穆白不敢再想了，他將神念重新投入識海，悄聲觀看那尊金色小人，卻根本看不出任何異常。
那小人始終緊閉雙眸，便如一尊不滅雕塑，一尊不朽神祇，無論怎樣觀看，它都只是一道新生的神魂。
看來看去，那種奇怪的感覺，也便逐漸淡了。
「可能是因為這道神魂才誕生不久，尚還未與我徹底融合吧……」穆白揣測。
他嘗試向那金色小人發出指令，很快便得到了響應，並能揮之如臂，指揮如常。
「看來真的是我想多了。」
穆白逐漸定住心神，操縱神念，即將從識海之中撤出，但，正在這時，異變再生。
那紮根在他眉心的陰陽雙蓮，竟倏然自行旋轉起來，徑直化為黑白雙魚，飛進他的識海，飄入那金色小人手心。
然後，血月黑蓮與那金色小人的左手融合，皓陽白蓮亦融於其右手之中。一個太極圖案，緩緩從那金色小人的眉心浮現出來。
穆白身軀一震，心頭駭然，無以復加。他指著那金色小人，聲音竟有了幾分顫抖。
「你到底是誰？」
他怕了！
穆白著實怕了，這發生在他身上的詭異變化，徹底喚醒了他內心深處的恐懼。
如果說之前的一切都還是猜測的話，那現在發生在眼前的這一幕，卻徹底打破了他的所有幻想。這尊金色小人，亦或者說這道新生的神魂，的確不受他的控制，其絕對擁有自主思維。
「我是誰？」
果然，穆白話音落下，那金色小人便緩緩睜開了眼眸，並徑直看向穆白的另一半神魂，雙眸深邃幽遠，便如一片星空。
只看一眼，他再度閉上雙眸，寶象莊嚴，自語般道，「我便是我。」
一語落定，那陰陽雙蓮，竟驀然從金色小人的雙手之中飛出，重新回到穆白眉心，只是那太極圖案，卻深深烙刻在了金色小人眉間。
那小人越發飄渺神聖了，他全身綻放金光，身軀剔透無暇，充滿聖潔之氣，如真神臨世。
「可惡！」穆白咬牙，驀然揚手，並指點中眉心，幻化一劍，劈向那金色小人。
既然弄不清楚這小人到底是什麼，那倒不如直接將它毀掉，一了百了。
在識海中留下這樣一個未知存在，對穆白而言，便如附骨之疽，如芒刺在背，永遠都無法心安。
故而，壓絕不會允許這樣一個不受自己控制的存在出現，並且還棲居在他的識海之中！
噗！
一聲輕響，幻化的一劍落下，那金色小人竟未有任何反抗，直接被這一劍劈中了。然後，其竟從眉心裂開，身體化成了兩半，一半純黑，一半純白。
這兩半神魂小人蠕動之間，又各自化成了另外兩尊三寸高的小人，一者黑衣，一者白衣，容貌一般無二，與穆白的本體毫無區別。
「啊！」
同一時，穆白痛苦低喝，眉心更是無聲裂開，一滴紫血隨即飛出，落入識海，化成兩半，分別沒入黑、白小人體內。
於是在轉瞬間，那兩個小人便相向碰撞在了一起，繼而再度融合，蠕動少許，竟重新變成了那金色小人。
「混賬，我不管你是什麼東西，但現在，立刻給我滾出識海！」
穆白的另一半神魂匯聚，從肉身之中飛出，在識海中幻化成型。成型的剎那，他便展手抓來一把千丈長的劍光，徑直殺向那金色小人。
在識海之中，萬事萬物都是觀想而生，只要能夠想到的，都能在此間幻化出來，所以即便出現超越境界的力量，也不足為怪。
轟！
金色小人再度被劈中，整個過程，其竟沒有絲毫反抗，毫無懸念，這次，那金色小人再度被劈成了兩半，幻化成一黑一白兩道身影。
「喝！」
穆白全身顫抖，撕裂般的痛苦傳遍每一寸神經。他斬中金色小人的那一劍，便如斬中了自己，那種難以承受的痛苦，更是清晰的返現在他的腦海之中，揮之難去。
而此時，那黑白小人，竟又一次碰撞在一起，融合成了金色小人，在其身外，更沒有半點傷痕，仿如真可以不腐不朽，不死不傷一般。
嗡！
同在這一時，那金色小人再生的瞬間，其竟驀然睜開雙眸，向穆白的另一半神魂看來，雙眸深邃冰冷，如同深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