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四章 鼎碎虛空【小章】

  電茫熠耀，雷柱奔騰。


  深谷之中，大鼎巍峨聳立，青光流淌，混沌如潮，它古樸而雄渾，飽含滄桑，承載悠悠歲月，不朽不傷，近乎永恆。


  鼎，萬器之尊，萬兵之王，萬民之禮樂初始，四足、四方、兩耳，其內一片混沌，浩瀚廣闊，不著邊際。


  轟隆！


  漆黑的雷柱劈落，覆蓋整個深谷，將大鼎徹底淹沒。黑光濤濤，如混沌流淌，每一絲都重逾萬鈞，可以壓碎山河，碾碎乾坤。


  這是毀滅之光，非人力所能敵。


  古鼎太逆天，存在於漫長歲月之前，它渡過歷史長河，在今世重現。


  與它同時期的古寶，大都化作黃塵，即便是大帝神農，也已寂滅在萬古之前，然而，巨鼎留存了下來。


  它深藏山谷，宛如自封，逃過時光的點點消磨，不曾有半點損耗，相反，經歷歲月祭煉洗禮，大鼎越發莫測雄渾，其內混沌濤濤，如同一方宇宙，神秘浩瀚。


  大鼎已經通靈，正在逐步蘇醒，宛如大帝重新臨世，神威無邊。黑色雷光中，它巋然不動，但晶瑩的青光卻在飛濺，迸向四方，嘩嘩有聲。


  雷光暴漲，黑芒徹底淹沒深谷，周圍的山嶽幾乎在剎那間便湮滅為虛無，谷內的霧靄已被蒸發殆盡，岩石裸露，亦化塵埃。


  大地淪陷，虛空崩塌，雷劫降臨，足以摧毀十方天域。枯寂之氣肆竄，泯滅八荒，天地浩瀚，十萬大山於霎那化平川，又於霎那化虛無。


  很明顯，天劫要摧毀古鼎，令其湮滅於歷史長河，故降滅世之威，崩毀十方之地，破碎虛空，欲使大鼎自此化塵埃。


  但，巨鼎無懼，亦無傷！


  天劫不可摧毀之，歲月不可消磨之！

  其恆存！

  ……


  千里之外。


  少女失神盯住那片雷海，神色凝固於面，身軀驀然僵直。


  「布憨……」她低聲呢喃，向前邁出一步，想要衝進雷海之中，卻被楊蕭及時攔住。


  「快走吧，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李軒逸勸解。


  「布憨……」少女身形微顫，眸中湧起一片晶瑩淚花，她微張著嘴唇，啞然失聲，良久，終於沙啞問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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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僅僅是化龍天劫，卻引來了滅世雷劫？為什麼布青衣要自險險境？為什麼將布青衣推向險境的會是她，如果，她並未讓布青衣出手阻攔氣運蓮華，可否還會有眼前這一切？

  但，她又豈能任應天尊奪走氣運蓮華，而無動於衷？

  無論是穆白，還是布青衣，都是她最愛的人，但結果，為什麼偏偏是為了其中一個最愛的人，而傷害了另一個最愛的人？

  「我做錯了嗎？」少女淚眼婆娑，她緊咬紅唇，幾度欲要衝向雷海，卻都被楊蕭與李軒逸攔下。


  穆白張口欲言，終化作無聲，他或許能理解少女因為布憨不幸『罹難』的悲痛，但卻不能明白，少女心中的那分矛盾，那分自責。


  她不想傷害到任何人，但結果，卻是傷害到了最愛的人，傷害到了最愛的家人，儘管，這一切的直接原因並非源自於她。


  少女何等善良，她善良到即便是仇人，也不忍傷害的程度，但偏偏，她總是傷害到了她不想傷害的人。


  穆白抬了抬手，一股負罪感驀然湧上心頭，似乎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如果不是為了氣運蓮華，布青衣也不可能竭力阻攔應天尊，也便不會冒險引來天劫，更不會被雷電吞沒，以至於『罹難』其中。


  一切都是因為他，都是因為氣運蓮華，而如今，氣運蓮華卻已被應天尊奪走，被萬雷吞沒，或已泯滅。


  結果不但是沒有結果，反而是造成了不可彌補的傷害，一切可還值得？


  若不值得，為什麼還要去做？

  「老七，你還愣著幹什麼？」楊蕭沉喝，低嘆一聲，道，「帶著汀小弟離開！」


  穆白怔愣。


  「快啊！」楊蕭咬牙，無奈的看了穆白一眼，又回頭看向翻滾湧來的雷光。


  穆白收起紛亂的思緒，重重點了點頭，邁步上前，猛然抱緊汀雨桐，展開極致速度，轉身沖向遠處。


  ……


  黑光沸騰，寂滅之氣蔓延，越顯得蒼茫。


  其之深處，巨鼎巍峨聳立，青光嘩嘩流淌，它更加浩瀚了，內部的混沌翻滾騰躍，宛如沸騰，每一絲都沉重如山，浩瀚如海。


  嗡！

  終於，在萬千雷霆之中，大鼎顫動了，它輕輕一震，青光四溢，混沌迸射，四宇瞬時寧靜。


  這一刻，雷音俱喑，電光倒卷，萬丈青芒騰空而起，沖開濃密黑霧，覆沒無邊雷霆，繼而，虛宇寸寸崩碎，空間寸寸瓦解。


  極速之中，一條條漆黑裂縫宛似遊走之龍蛇，曲折逶迤，延展至八方，所蔓延覆蓋之地，皆化為斑駁的空間碎片，萬般破碎，皆泯滅，包括空間，亦塌陷不復。


  轟！

  驀然，巨鼎噴出一片混沌，破空飛起，撕開無盡雷光，沖入漆黑的虛空之中，一個閃爍，消失無蹤。


  ……


  嘩！

  空間碎裂，無邊裂縫蔓延而來，只於剎那，便將穆白與其懷中的少女吞沒，空間碎片翻滾，瞬時便將二人捲入虛空深處，不知所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