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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神秘老人

  而在京耀大劇院的氣氛劍拔弩張之際,話題中心的蘇家少爺此刻正在從z市趕回新廣市的高速公路上長途跋涉。


  一整個下午的勞心費力下來,這會兒蘇以漾有些疲憊,話不願意多,連車也懶得開了,直接把車鑰匙扔給了鍾子逸,然後大大方方地坐在副駕位,開始閉目養神。而苦力鍾子逸也是忙了好幾,眼下累得要命,隻感覺腦子裏都是漿糊,瀕臨當機邊緣,懟人的話已經醞釀到了嗓子眼,偏偏在唇齒間繞了一圈,卻是終究沒出來。


  當鍾子逸看見自家發大爺似的往副駕位一靠,夜風吹動著他額前細碎的劉海,清冷月色投影下來,勾勒著蘇以漾棱角分明的側臉輪廓,卻在光影錯落間讓意氣風發的少年氣暗淡不少,反倒多了幾分不易覺察的疲憊來,就知道這會他心情不太好。


  鍾子逸和蘇以漾從一起長大,對彼此的種種習慣再了解不過。


  當蘇以漾嬉笑怒罵,彎著那雙流光溢彩的笑眼戲謔看人,還有心情幾句俏皮話逗人的時候,那明顯代表著他心情不錯。而當他故作瀟灑不言語,分明心有鬱結卻愣是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那就是藏著不足為道的心思,還不願意同旁人知曉的時候。


  就比如現在——


  鍾子逸側過眼眸看了蘇以漾幾秒,終究沒忍心把人喊起來。


  那些抱怨的話沒問出來,反倒是鍾子逸苦力徹底認清自己的命運,隻得自認倒黴地接受眼下境遇,心不甘情不願地當起司機,順帶著還在心裏感慨一句,自己真是萬中無一的感動中國好發。


  今是春色滿園的新年季首演,這是宣傳界實打實的兵家必爭之地。


  一台演出首演之後的觀眾評價直接影響著之後的票房,尤其是對春色滿園這種第一次參加新年演出季的新晉團體來,更是至關重要。所以各種通稿和演出劇照鋪蓋地發布,鍾子逸身負宣傳重責,為了打好對於口碑營銷來至關重要的第一仗,當然是加班加點地忙了整整一。


  等到一切進行收尾工作,鍾子逸正打算結束忙碌的工作,找個地方自己喝兩杯,誰知道蘇以漾居然不請自來,輕車熟路地來到幾何的辦公室。


  見到了自家發突然過來,鍾子逸顯然十分吃驚,他揚起眉梢看了蘇以漾好半,才終於擠出一句:“阿漾,這大新年夜的,你不陪你家女神,跑來z市幹什麽?”


  蘇以漾沒有細,隻是輕笑著打趣道:“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了?平日裏社交局午夜局場場不落,這會趕上節假日倒是裝起勞模了,別忙乎了,跟我回新廣市去。”


  “那什麽我就不去了吧。”鍾子逸躊躇片刻,麵露難色道,“我約了朋友,這正打電話讓我趕緊過去呢,你去找南喬吧,咱們回見。”


  “下次再想騙人的時候,記得編點靠譜的借口,再調整好自己的麵部表情。”蘇以漾勾起唇角,漫不經心地笑了一句,“行了,別跟我廢話了,今晚上是春色滿園的慶功宴,你好歹占著股份呢,不去像話嗎?別等著我三請三顧的,趕緊給我開車去。”


  然後蘇以漾完全沒給鍾子逸反駁的機會,也不管人家樂意不樂意,就直接拉著他出了公司大門,之後便是這場千裏迢迢的奔波了。


  許到了新年夜這樣的特殊節日,人們大抵聚在家中吃團圓飯,或是在鬧市區的高級餐廳進行燭光晚餐,高速公路上車輛很少,來來往往堪稱為蕭條。不過反倒因此不用擔心交通擁堵的問題,鍾子逸一路開往新廣市暢通無阻。


  透過後視鏡的折射,鍾子逸可以清晰地看到蘇以漾眉頭微微皺著,即使在閉目養神的時候都沒有片刻舒展。


  見慣了蘇以漾談笑風生的模樣,記憶裏不論遇到什麽事,他都是一副漫不經心鎮定自若的模樣,以至於現在看到蘇以漾這麽陰雲密布,鍾子逸不由得在心底默默盤算,心自家發這是遇到什麽事了,怎麽給他逼到這種程度?


  放眼春色滿園眼下的發展,完全可以用一帆風順來形容,蘇以漾和顧南喬的感情也是蜜裏調油柔情蜜意,白了這就是商場情場雙豐收。即便是真的有人苦大仇深,也該是鍾子逸這個每嘴裏吃著狗糧,擠出來的卻是勤勤懇懇的乳汁的苦力來苦,怎麽著也輪不到蘇大少啊。


  這樣想著,鍾子逸還是沒忍住低聲問了一句:“怎麽著,跟南喬吵架了啊?”


  “我,逸,大過年的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蘇以漾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懶洋洋地道,“就當我順路過來z市,來接你去春色滿園的慶功宴吧,多餘的事就別管了。”


  “當我不知道你這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脾氣呢。”鍾子逸沒好氣地冷哼一聲,“要是沒事,你今兒不在春色滿園盯著演出進度,能跑來z市這邊瞎逛蕩嗎?”


  “這話出來不覺得昧著良心,打從我回國之後,哪年的元旦沒陪著你過,合著我之前都是陪著白眼狼呢?”蘇以漾把手肘交疊枕在了後腦,懶散靠在椅背上開口道,“而且啊逸,真不是我你,不知道自個主動來新廣市,還非得讓我親自來請你一趟不成要是我今兒沒過來,你元旦打算怎麽過?”


  聽了這話,鍾子逸的嘴唇上下碰了碰,愣是沒出來什麽。


  自打鍾子逸和鍾家鬧掰了之後,逢年過節他都是孤苦伶仃地露宿外邊,不管是元旦還是春節,他都不敢回鍾家大宅自討沒趣。一直到去年和家裏漸漸破冰,鍾子逸才算跟老爺子過了個團圓年,可是像元旦這種可回可不回的節日,他還是直接認慫選擇了不回。


  蘇以漾見不得自家發處境悲催,遇上那些本該跟家人一起過的節日,他都是親自陪著鍾子逸過的。這樣的習慣延續到今年蘇大少順利脫單,鍾子逸自知不該當電燈泡,幹脆借口要盯著戲班子的宣傳進程,幾何這邊根本走不開,也就壓根沒去新廣市。


  這些原本理所應當,鍾子逸也都想得透徹。


  可是話雖這樣,真看到蘇以漾過來的時候,他還是止不住的心底一暖。


  過了片刻,鍾子逸才整理好自己的思緒,直截了當地問道:“那你到底怎麽了,擺出這麽一張苦瓜臉,還問什麽都不肯跟我,玩你猜我猜大家猜很有意思嗎——阿漾,有話趕緊直,別讓我跟著擔心。”


  隨著鍾子逸的話語聲落下,蘇以漾不緊不慢地睜開了眼睛,他沒有應些什麽,腦海中卻止不住浮現出下午在z市郊區院的場景。


  在偌大的院落裏,年過半百的老人家懶懶散散地坐在躺椅上,冬日的陽光都像是透著些許寒意,透過霧蒙蒙的塵霾映射出暖色調的光暈,也讓他優哉遊哉的姿態更加清晰起來。


  “孫家子,上次來是為了嶽家玉,這次又是為了什麽啊?”


  聽到老人家發問,蘇以漾彎著那雙漂亮的笑眼,不緊不慢應了一句。


  “這次,是為了您老人家。”


  “為了我孫家少爺好大的口氣,我們確實有些淵源,我不介意幫你一次。”老人家將藤編的蒲扇蓋在臉上,話語聲自喉間滾了出來,聽起來有些沙啞,“不過你可不能得寸進尺,我隻是幫你一次,又不是欠你什麽,想請我出山咱們緣分沒到啊。”


  蘇以漾揚起眉梢,饒有興趣地看著老人:“上次來的時候太倉促,許多事情沒有跟您細,我一直想問問,我們之間的淵源在哪裏?”


  老人嗤笑一聲,把蘇大少的場麵話拆穿得毫不留情:“是你沒來得及細,還是摸不清我的脾氣,又惦念著那嶽家玉,生怕惹怒了我,不敢貿然開口啊?”


  對此,蘇以漾麵不改色,很淡然地道:“既然是請重要的人,當然要禮數周到,要是我上次唐突問您,您老人家不得直接給我趕出門去?”


  “算你子懂幾分道理至於淵源在哪裏,告訴你也無妨。當年我心高氣傲,紀家那英雄帖我沒接,後來才鬧出那麽多事情來。”


  到這裏,老人家微微坐直了些,渾濁的眼底閃過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當年的事,是我愧於封家和孫家,於情於理都該照看你幾分。”


  聽到老人忽然起英雄帖,蘇以漾的神色微微一變,他本是為了春色滿園而來,卻不想居然有意外發現,此刻某根敏感神經忽然被觸及,半眯著的笑眼驟然銳利幾分,語氣也跟著沉了下來。


  “英雄帖,紀家的事情您也知情嗎?”


  蘇以漾定定看著老人,連忙追問了一句,“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您知道當年京耀大劇院的內幕——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些事我確實知情,隻不過,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老人朗笑了一聲,大有幾分意味深長的意思,“我最後提點你一句,紀家比你想得複雜,你身在泥沼之中,眼前盡是黃沙,當然看不清前路。”


  蘇以漾把這句話反複咀嚼了好幾遍,分明是想再問什麽。


  可是不管他怎麽旁敲側擊,老人家都不著言語,什麽都不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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