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血色的雨夜
市“這酒店在哪兒啊……嗯？是這個嗎！？……千城酒店。名字還怪好聽的。”
已是深夜十一點過了，吳濤用地圖導航，一路散步，觀光這座繁華的城市，慢慢悠悠地找到了這座止辰為他安排的豪華酒店。
由於X市是個依山而建的“山城”，很多建築都依附在山上，就像這座高檔的五星級酒店千城，它的背麵，就是一座未被商業開發規劃的老城區，一大片上個世紀剩下都老舊房屋和小區。
閃爍的豪華殿堂，和漆黑的平民樓形成對照。
來到自己房間後，吳濤隨意收拾了一下，迅速洗漱完之後，很快上床入睡了。
疲憊的一天，懸疑重重的案件，讓他沒力氣再在夜晚多消遣一秒。
——與此同時
酒店正下方的巷子裏，兩邊都是燈火通明的網吧或夜店大排檔。幾個搖搖晃晃，酒足飯飽的男青年結伴而行。
他們，是長期混跡附近的社會無業閑雜人員，簡單來說就是精神小夥，沒用的廢物。
走在最前麵，手裏托著半杯啤酒瓶的男人，被大家叫做“肖哥”，是他們幾個的大哥。
“肖哥！你別走那麽快！大家剛吃完串兒，還沒緩過勁來呢……你走那麽急幹嘛.……！”
嘴裏正撕咬著烤肉串的寸頭男人，叫小句。
後麵跟著的幾個男人，都是以這兩個家夥為首，高中就輟學，混跡社會底層，胡作非為的小混混。由於都未成年，執法官也拿他們沒辦法。
“大家今天難得在一起聚聚！上次，甲子說了，他在他那個酒吧賺了錢要請我們聚餐，今天算是聚首了呀！哈哈哈！”
肖哥興致勃勃地大喊著，不顧街道來往路人棄惡的眼光，無比自信地領著身後這群混混遊蕩在巷子裏。
“走，咱們去網吧戰個通宵！大家夥走快點，別他媽磨磨唧唧的……”
一群人酒氣衝天，鬧哄哄地來到一家網吧門口。肖哥很想出大氣地告訴身後的兄弟們，今晚上網的費用全都由他出，可他一摸褲兜，分文不剩。
就連剛剛一群人在大排檔聚餐，都是東拚西湊借來的錢。
他尷尬地頓足在網吧門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而就在這時，兩束燈光照了過來。肖哥側頭望去，隻見一個穿著素樸的男生，從出租車上下來，他的手裏，提著一個保溫桶，還拿著一本漫畫書。
肖哥正愁沒錢，又夜黑風高，四下無人，他二話不說，兩手插兜，一搖一晃地向那男生靠近。
“誒誒誒！這位小老弟！真是巧了哈！你說，哥兒幾個正需要找誰借點錢呢，就碰到你了~老弟，能否借我們一點網費上上啊？！？等以後有了錢，再找機會…”
“沒錢。”
“.……”
男生非常抵觸身邊這群要死不活，如行屍走肉般的小混混。
可他那嫌棄的態度，卻讓肖哥等人上了火。
“嘿！我說你這個鬼兒子，往哪兒跑！”其中一個混混三步並作兩步，迅速追上企圖逃走的男生，粗魯地抓住他的衣領，拉了回來。
他們用非常下流的髒話謾罵著這個弱小無助的男生，並讓他跪在他們麵前。
即使男生有心抵抗，也難敵小混混人數眾多。
他們一人一拳，一人一腳，將男生踢倒在路邊，並不斷對他辱罵。
“都說了，借，借點錢！你他娘的怎麽聽不懂人話麽？非得哥哥們生氣了動手打你才明白嗎！！？？”
“就是，我們其實還是很溫柔的哦~嘿嘿嘿。小弟弟，身上剩的錢都趕緊交出來吧！我們也沒時間跟你耗！”
“別硬撐了，弟弟。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你要是識相，趕緊把錢拿出來給兄弟們用，說不定哥兒幾個心情好，以後，還可以把你罩著！哈哈哈哈。”
一番毆打後，男生捂著臉，害怕地大叫著：“別打了，別打了，我真的沒有錢，真的沒有錢啊！！”
他跪在地上，一個勁求饒著。恰巧，這時又突然下起了雨。這不湊巧的雨，淋濕了幾位社會哥的衣服，也惹怒了他們的壞心情。
“你媽的！找你借個錢，你愣是不給是吧？？！那你就挨打吧！！給老子打！！！”
“錘死他！！他媽的窮東西！！”
火爆的肖哥怒不可恕，扯開被淋濕的外套，抬腿就是一記重踢，將男生又一次踢倒。男生手裏提著的保溫桶，掉在地上，滾到一邊，漫畫書也落在一旁的下水道口處。
“你他媽聽不懂人話是吧！！讓你把錢全都交出來！！”
這群喪盡天良的小混混，對無辜的男生群起而攻。毫無保留的毆打，讓男生很快失去反抗力，隻能趴在地上，抬起雙臂盡可能護住腦袋。
要看那本漫畫書就要被雨水淋壞，他從他們的胯下鑽過去，企圖伸手拿回來。
“別想了！”句子一腳將漫畫書踩在肮髒的鞋底，狠狠轉了兩下。
“把錢拿出來！什麽都好說！”
“現在不是錢不錢的事兒了！！就是因為這個狗娘養的雜種，老子的衣服都被淋濕了！！今晚還怎麽玩兒？？！！他嗎的！！”
肖哥不由分說地推開身邊的弟兄，狠狠一腳將男生踹倒。
男生後腦勺重重著地，刹那間意識模糊，情況危急。
可這些個沒有人性的畜生，卻依然笑嘻嘻地把男生圍起來毆打。
淅淅瀝瀝的小雨中，被踩在腳下的漫畫書，已經毀得不成原形；就連滾到一旁的保溫桶，也被肖哥提起來，為了解氣，狠狠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看著自己珍貴的東西被無情破壞，渾身傷痕的男生伸出去，試圖抓住那本離他最近的漫畫書。
“揍他！！”
肖哥一聲令下，眾人更加狂暴地毆打這個男生。
在悲切的哭嚎聲伴隨下，這幾個社會青年對男生進行了將近八分鍾的長時間毆打。
一番拳打腳踢和言語謾罵後，他們似乎累了。一個二個都停了手。
肖哥氣喘籲籲地上前，拎起滿臉血腫烏包的男生，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臉上，扯著他的頭發，用力將他甩翻。
男生的嘴裏淌出鮮血，混著雨水，流進了下水道。
“哈！找到了！！有錢！！這個龜兒子騙我們！！他媽的果然有錢！！哈哈哈哈！！！”
句子從男生打著補丁的牛仔褲裏，翻出一張五十塊。這五十塊，足夠他們幾人上兩三個小時的網了。
搞到了錢，眾人心滿意足地轉身進入網吧。
可身後那個渾身傷痕，被殘忍毆打致麵目全非的男生，痛苦地哭嚎著，渴望著有誰會在這個夜裏幫幫他……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啊啊啊.……那是媽媽的.……是給媽媽送飯的保溫桶……你們這些……壞蛋……”
他用盡全力，表情痛苦地坐了起來。已經血腫發紫的眼睛，看向一旁被摔得稀爛的保溫桶，和被雨水淋濕，被他們踩壞的漫畫書。
對他而言，最寶貴的兩樣東西都被那群混蛋摧毀，沒有什麽是比這更絕望的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受到這樣的欺淩，這樣無緣無故的毆打。
他隻是剛好從醫院打車回來，他的媽媽病重住院，爸爸早就因意外離世。家裏經濟條件非常貧困，靠著在外麵給高中生補課，賺一些外快，養活自己和媽媽。
可現在，就連唯一一個送飯的保溫桶也被摔壞。還有那本他最喜歡的漫畫書，也被毀掉。
回過神來，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口，他絕望地仰頭衝月亮哭喊著什麽。
腫脹的眼角邊，擠出一絲摻雜著的鮮血的眼淚。
血色的眼淚，順著雨水，流到稀碎的漫畫書邊。
漫畫書的封麵上，依稀印著它的名字——《賣火柴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