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無法進展的聯想

  “啊啦，小洋洋~大家都忙著拚命的時候，你和你的同伴竟然都在呼呼大睡呢~”


  從眩暈感中逃離後，隻覺得身邊傳來輕柔細膩的低語。


  鄭柯遙麵帶微笑，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屈膝守在蔣洋身邊的樹蔭下。


  “這.……這裏是.……？”


  鄭柯遙俯下頭，戰損的衣服露出吹彈可破的肌膚。


  蔣洋羞臉紅著轉過頭。


  除了鄭柯遙，周圍還站著三個男人。


  “看誰醒了。”任逸文推推眼鏡，轉動手槍，“擁有無比強大的赤龍鎧甲，被莫莉稱作做有潛力的星辰候選者。我看，隻不過是個膽小的瞌睡蟲吧？哈哈哈哈。”


  “你、你說誰呢！”


  “當然是這個大家都在拚命戰鬥獲得積分而自己和夥伴卻躺在陰涼地睡覺的廢物啊。”


  “你再說一遍！誰躺在這睡覺，誰是廢物，誰是膽小鬼！！”


  “喲喲喲，怎麽？事實就擺在眼前，不服氣？”


  “我打爆你這臭嘴四眼仔的眼鏡！”


  蔣洋爬起來跳向任逸文，緊握的右拳被一根尺帶拉住。


  使用尺帶作為武器的男人叫任三江。同樣帶著一副眼鏡，皮膚略黑，兩排均不整齊的錯牙總在說話前搶先亮相。編號078。


  蔣洋瞪了他一眼，試圖強行扯斷尺帶。


  任三江搖搖頭，聳聳鼻。鼻毛鑽出山洞，潔白的錯牙閃閃發亮。


  “勸你最好別扯斷它。會產生把你整個身體炸碎的爆炸哦。”


  蔣洋微微一笑。


  “哎喲！”


  任三江一個踉蹌撲到前麵，尺帶鬆散落地。


  歐辰弓著腿，一副氣憤的表情。


  “你要是敢傷到蔣洋，我立刻把你的眼鏡踢爆。”


  歐辰活動頸椎筋骨，拳頭哢哢響。


  “嘿嘿，明明是兩個躲在這裏睡大覺的慫包，口氣倒不小啊……”


  任三江收回尺帶。


  歐辰掃視一圈周圍。除了蔣洋，誰都不認識。


  鄭柯遙：“既然你醒了，我們也就不繼續留在這耽誤時間了。出發吧，霍小四。”


  任逸文：“都說了別再叫霍小四這個外號，你有病啊是不是。”


  鄭柯遙：“隻有一米五的近視矮子，不就是戴了個眼鏡的霍比特人嗎？”


  任三江：“算了別爭了。我們已經因為你的個人原因在這裏浪費起碼十多分鍾了，現在得趕緊去離我們最近的高級怪區。”


  鄭柯遙：“不用你在這廢話。”


  任三江：“.……你這女人，真不講理。”


  蔣洋：“話說，每個小組不都是五個人嗎？為啥你們隻有四個人？”


  鄭柯遙：“那個，剛剛被淘汰了。”


  蔣洋：“.……什麽？！被淘、淘汰了！！？？”


  任逸文：“別那麽大驚小怪，膽小鬼。淘汰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大不了收拾東西回家去，再也沒機會向星辰守護者前進罷了。”


  鄭柯遙：“遇到你們之前，我們碰上個非常厲害難纏的中級怪。它不僅砍不死打不死，身體分裂後還能重新複活，像無窮無盡的分裂細胞一樣。可惜，在我們找到它的弱點時，那個人已經被它殺掉了。”


  蔣洋：“原來是這樣……被怪物殺掉就立刻淘汰嗎，那可真是半點都大意不得啊.……”


  “喲！這不是傳說中的神之鎧，赤龍鎧甲嗎？！怎麽會掉在這裏啊.……”


  趙達衛撿起樹蔭邊的赤龍召喚器，戲謔道。


  趙達衛。編號047。武器為大劍。天生的好發質讓他從不曾打理的普通頭發也能精神抖擻地聳立，看起來非常有精神。


  蔣洋一把搶過赤龍召喚器，“謝謝啊。應該是剛剛被打飛掉在這裏的吧…”


  任逸文雙眼放光，追問“你們倆是被誰打飛到這裏來的？那可真是沒用的廢物啊。”


  歐辰：“你這臭嘴，再罵一句，我馬上收拾你！”


  魅藍色的克裏斯魯南在任逸文指尖快速旋轉。


  隨即瞄準歐辰腦袋：“你要是再罵我一句，我會毫不猶豫的打爆你的頭。就憑你們這種剛剛進門的新人，我隨時都能把你們淘汰。”


  任三江：“好了別吵了。也就是說，你們也遇到了強勁的怪物，然後和同伴分散，你們倆單獨被打飛到這裏來？”


  歐辰和蔣洋點點頭，臉上落下一絲不甘。


  他們商討了幾句，問“那，把你們打敗的怪物在哪？如果是中級怪以上，我們倒是很有興趣會一會。說不定是高級怪，那積分可就加的多了。”


  歐辰：“現在的我們，絕對是打不過他們的。”


  任逸文眉頭一緊，大吼：“你說誰打不過那些怪物？就憑那些隻會偷襲和奇怪能力的怪物，隻要我們人多，他們也隻能是我的囊中之物！”


  鄭柯遙：“啊啦，不知道誰剛剛差點放棄與那分裂龍的戰鬥的念頭想逃跑呢~”


  任逸文：“.……那，那隻是戰術性撤退！逃跑，絕不可能！”


  蔣洋：“很高興在這裏碰到你，鄭柯遙。那我們就先走一步。還得去找張諫之和黃治宇他們呢。”


  鄭柯遙：“欸？難道不和我們一起行動嗎？”


  蔣洋：“別開玩笑了。你們四個人才是一組，我們的夥伴還生死未卜，我得去找他們…”


  任逸文：“那你還是別費體力了。既然連你的赤龍鎧甲都不是對手，那你的夥伴估計也死路一條了吧。畢竟帶頭的都是膽小鬼，分到一組的同伴肯定也都是窩囊廢……”


  劍鋒轉瞬落到任逸文發梢。


  任逸文額頭流下一滴冷汗。


  “我已經警告過你了。嘴巴裏再放出不幹淨的話，我會讓你好看的。”


  歐辰握著召喚手柄，召喚出長劍精準地落在任逸文耳邊。


  “這家夥.……不簡單啊……召喚武器的速度和出劍的速度，就連我也.……沒反應過來.……”


  歐辰拍拍蔣洋的肩，“不過現在返回去找他們，我覺得也不太現實。我們被打飛到這裏來，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有沒有離開。這樣貿然返回，或許不是好決定。”


  蔣洋沉默數秒，默默點頭。


  “你們接下來要去哪兒？”


  蔣洋抬眼，盯著鄭柯遙。


  “啊啦~是有興趣和我一起行動了嗎？小洋洋~”


  鄭柯遙揚起嘴角擠出兩個酒窩。


  “我們接下來決定去離我們最近的十公裏外的高級怪區。”


  蔣洋瞪大眼，驚愕道：“你們要去、去、去高級怪區？！！”


  任逸文：“怎麽，別擺出那副丟人現眼的窩囊樣。你們害怕的話，就繼續躲在這裏睡覺不就好了~反正也是會被淘汰的。”


  蔣洋：“你是真傻嗎！！就連我們剛剛也差點被兩個突然出現的中級怪團滅。更何況……更何況你們要麵對的是更可怕的高級怪！沒有勝算的吧！”


  任三江：“別和他們廢話。趙達衛，任逸文，我們走。”


  趙達衛：“噢我讚成。”


  無視蔣洋的勸告。任逸文一行人執意前往十公裏外的高級怪區。


  因為隻有高級怪增加的積分才能最大的拉開小組間的排名。無論是強隊還是弱隊，恐怕此時都會不擇手段的想要打敗高級怪吧。


  “別和他們生氣了。跟我一起吧，小洋洋。”


  鄭柯遙伸出手，一如既往落落大方的微笑，似乎有無形的牽引力。


  蔣洋不自覺伸出手，被鄭柯遙拉著一起去。


  歐辰尷尬地盯著他倆，不知道該說啥。


  “其實有點我一直覺得很奇怪.……”蔣洋側過頭，疑惑地眼神等待鄭柯遙的下一句。


  “這場毫無準備的五百人淘汰賽本生就讓人起疑。雖說可能是上麵的人想加快我們成長的速度，突然弄出這樣的三百人淘汰賽也能理解。可這場比賽無論什麽地方都太奇怪了……”


  “那你覺得，哪裏奇怪？”


  “一開始，莫莉就提醒我們，這場比賽場地是一比一還原的A市。並再三強調是模擬世界。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這.……有什麽奇怪的點啊？？”


  “無論是周圍的NPC路人，還是戰鬥帶來的疼痛感，都讓我覺得，這不是虛擬世界，而是現實世界。”


  “現……現實？？！！”


  蔣洋突然愣住。


  按鄭柯遙的說法，他也覺得很奇怪。


  如果真的隻是用來淘汰賽而用黑科技做出的百分百還原現實的虛擬空間，那為什麽要連人物的細節都做的那麽真實。真實到比現實還要真實。


  在公園沙堆上撒尿和泥球的小孩，被怪物嚇到的路人反應。這些細節如果隻是為了一場淘汰賽，那還真是浪費時間。


  “特別是剛剛那個人死的時候，真實特別奇怪。”


  “什麽？你快說說，那個人死的哪裏奇怪了？？”


  鄭柯遙停下腳步。轉頭認真道：“按理說，被殺掉就會淘汰出局，那應該表現的不會那麽痛苦才對啊。”


  “他很痛苦嗎？會不會是，死之前，知道自己馬上要被淘汰，兩年來的努力都白費了，所以很苦惱啊？？”


  “不，絕對不是那種痛苦。”


  她目光流轉，回想著那時的畫麵，不由得感到戰栗。


  蔣洋察覺到鄭柯遙害怕的情緒，不由得跟著緊張了一下。


  “他被殺掉時扭曲的表情，痛苦的呻吟，從身體裏滾滾流出的鮮血，還有死了以後屍體依然擺在原地.……如果這真的是死亡就會淘汰的虛擬世界，那他的身體應該會一起消失，而不是把屍體繼續留在這個虛擬世界裏。這樣看來……好像根本就不是什麽虛擬世界。而是現實世界。”


  “喂你們兩個，在後麵談情說愛什麽的，可別太大意哦。”


  歐辰不知何時走到前麵，回頭擺出個“OK”的手勢。


  蔣洋尷尬地繃著臉，催促道：“誰談情說愛了！我們在分析而已！你走你的吧！”


  歐辰：“哇，你這個現充，爆炸吧！”


  蔣洋笑容還沒退去，鄭柯遙拉了下他的衣角。嚴肅道：“你還記得你那天問我的事嗎？”


  “你是指？”


  “為什麽會參加神因候選者，為什麽會想要成為星辰守護者。在我眼中，星辰守護者到底是怎樣的。”


  “對，對。我是這樣問你的。”


  “我現在可以肯定的回答你，我現在，此時此刻，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當初為什麽會來奧匹林。在我心裏，大家心中向往的星辰守護者，就像宇宙中遙遠神秘而模糊的光景那樣，不切實際、沒有實感的存在。”


  “你、你也是這種感覺嗎！”


  “啊啦，難道機敏的小洋洋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其實我昨天夜裏睡不著，下細想，星辰守護者對我而言，到底是什麽東西.……答案是，不清楚。和你說的一樣，我和我身邊的人，無論大人還是小孩，無論從事著什麽職業，身處哪個社會層麵，心裏都絕對向往著星辰守護者。可我越想越奇怪，越想越空洞，好像腦子裏被下了什麽封印，一旦試圖聯想與星辰守護者有關的、深入的想法，就會立刻中斷。”


  “就好像每當人類幻想宇宙之外的畫麵時，都會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掐斷，聯想也隨之結束。仿佛一層藏在腦海裏的結界，刻意阻礙我們的思想。”


  “對！就是這種感覺！”


  鄭柯遙欲言又止。


  蔣洋看她憂心的樣子，剛想要安慰她，讓她別多想，鄭柯遙卻來了句最讓他意外的話。


  隻見她歡快地撐起黑傘，捋了捋皺褶的戰損洛麗塔。


  和平常一樣，粉嫩的酒窩漫不經心道：“嘛，可能是我們想的太多了吧，你別在意。我剛剛說的話.……其實都是瞎掰的！走吧，再不走，就追不上他們了……”


  “喂！鄭柯遙……”


  他捂著腦袋，突如其來的頭痛讓他無力地蹲在地上。


  望著鄭柯遙故作輕鬆地身影，蔣洋緊咬著牙，忍著疼痛，抬起頭看著她。


  “嘿嘿.……鄭柯遙你可真是個有趣的家夥……或許就像你說的，可能隻是我們多餘的幻想，但那也無妨。因為這個世界，本不就是一場大膽的幻想不是嗎.……嗬嗬嗬，哈哈哈哈！……”


  與此同時——一間隻有屏幕發著藍光的小屋。


  人首蛇身的可怕怪物緊盯著屏幕裏監視的男人，嘴角鑽出一根急速顫抖的蛇舌，發出“嘶嘶”的聲音。


  他拿起一張寫滿了記錄資料的調查表，嘴角揚起有趣的微笑。


  “本以為你能召喚赤龍鎧甲，就已經很令我驚喜了。可沒想到.……你的思維竟然能反轉到這種地步。這可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呢。蔣洋。”


  鋒利的手指戳穿調查表，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進一步加快腳步，看看你到底是不是那個能改變世界格局的火種吧……

  編號，501。嘶嘶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