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6章 死的體面（1）
第1296章 死的體面（1）
在三女目眥欲裂的眼神中，一群壯漢緩緩湊了過來，眼看著就要伸出咸豬手了，伴隨著秦紫怡的一聲慘嚎，再睜眼之時，卻發現這批人，憑空消失了，隨之出現的，是一張她們牽挂卻又不想要見到的面孔。
「你，終於來了。」風玄驚愕過後，隨之露出狂喜之色。
而莫蕾等人，抬著無力的眼皮，滿臉的焦慮，想要說些什麼，卻再也沒有力氣了。
眼神環視了一圈，那一張張憔悴的面容，令得古凡心如刀割，他強忍悲慟，轉身看向風玄，言語顫抖的道：「宿命，該有個落腳點了。」
「不錯，是得有個落腳點，早這麼想不就好了？非要拖拖拉拉等到今天，你可知道，你的一再優柔寡斷，讓她們受了多少苦，你再晚些時候出現，這三個女人，可就要名節不保了。」風玄冷哼道。
時到今日，古凡依舊無法波瀾不驚的去面對風玄這張臉，只要一看就他，古凡腦海中就會浮現出往日父慈子孝的場景。
這些畫面歷歷在目，宛如昨日。
「如果說，我生來便是凄苦的，那麼你，生來便是可憐的，你真的很可悲，悲哀到了極點。」古凡紅著眼，感慨道。
「待我成聖，壽與天齊之時，便能放空身心，去尋找此生所缺失的東西，一切都能填補，我有何可悲！」風玄嗤之以鼻的道。
「你還在這做春秋大夢嗎，如果我告訴你，就算晉入了聖境，也終究肉體凡胎，你是否會感到後悔，是否會後悔自己所犯下的一切罪孽！」古凡色厲內荏的咆哮道。
風玄扭了扭脖子，不耐煩的神色越發濃重，「少廢話，你這羅里羅嗦的性格，跟個老娘們似的，跟你說了多少次都改不了，我會不會後悔，已經不是你能看見的了，師徒一場，在你死後，我每年都會真心實意的去祭奠你，這是為師所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古凡眼中的淚水，終究還是滾落了下來，哽咽道：「我真的太天真了，你知不知道，在我過來之前曾經動過一個連自己都鄙視的念頭，我告訴自己，如果這次你能幡然醒悟，我便既往不咎。」
「謝謝你，沒有讓我面臨兩難的境地，也謝謝你，從小教我《太古神訣》。」
「你所謂的人生大計，說千道萬，最終只能說，成也古凡，敗也古凡。」
話音落下，古凡含淚轟出一掌，風玄在莫名其妙的情緒中緩過神來，怡然無懼的硬撼了上去。
砰。
頃刻之間，風玄瞳孔驟然放大數倍，滿面的慘白侵襲而來，身子倒飛出去的速度，遠遠快於他腦子的轉動速度。
風玄怎麼也無法相信，自己乃是半聖，竟然會有被人一掌拍飛的一天！
落地之後，風玄目眥欲裂的吼道：「這怎麼可能！」
「我已成聖。」
擲地有聲的四個字，從古凡口中緩緩脫出，令得風玄驚恐到渾身顫慄。
在風玄還未平復情緒之時，古凡搶先道：「現在你可明白我為什麼要說那些話了，如今我作為普天之下唯一的聖境強者，卻也終究是一介凡人，並沒有你想象中的坐地成仙，你後悔了嗎？」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成就聖境！」風玄如同瘋魔了一般，不住的重複道。
古凡冷哼一聲，居高臨下的看著風玄，「所以我說感謝你，憑藉你授予的《太古神訣》，和我多年前得到的機緣，我另闢蹊徑，以肉身成聖，翻掌之間，無需任何神力，就能將你碾成肉泥。」
世上再也沒有比這更大的打擊了，此刻風玄也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什麼叫做：成也古凡，敗也古凡！
在古凡出生之時，風玄就將其當成提線木偶，如果計劃能成，古凡將是最直接的原因，可現在一朝失敗，赫然也是因為古凡。
宿命，總是如此的神奇莫測，如果它非要有一個落腳點，那麼始終都得有人要去死。
剎那間，風玄已是淚流滿面。
他從未這樣大徹大悟過，腦海中也開始回蕩著過往的一切，包括自己弱小的時候，仙醫門是如何的栽培他，再後來，自己又是如何的心狠手辣。
包括撫養古凡的點點滴滴，盡數湧上心頭，汪洋大海般的淚水，覆蓋了整張臉。
「我錯了。」風玄癱坐在地上，終於說出了這三個字。
古凡也同樣淚流滿面，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哽咽著咆哮道：「你錯了，可是你為什麼不能早點意識到，你這雙手沾染了我那麼多親人的鮮血，就憑一句你錯了，便想要得到我的原諒嗎，縱然我能夠原諒你，仙醫門那麼多的亡魂，又該如何原諒我！」
「你這一生，本該是何等的璀璨榮耀，你已經得到了所有人都得不到的一切，奈何慾望的膨脹，徹底蒙蔽了你的雙眼，時至今日，我豈能留你活路。」古凡狠狠的吸著氣，言語之中夾雜著濃烈的情緒波動。
嗅到死亡的氣息，風玄好似迴光返照，他不甘心，他不想死，更不想死在徒弟的手裡。
可是，跑得掉嗎。
古往今來，同一個時代，決然不會有第二名聖境強者，真正的天命之子，從來只能有一位。
那麼聖境之下，皆為螻蟻。
在風玄想要逃走之時，古凡探手一抓，便是將其抓了過來，那恐怖無邊的聖境肉身之力，好似天道的枷鎖，令風玄動彈不得。
修鍊一途，越往上，實力便越懸殊，是以，世間才有『高處不勝寒』之說。
在武道主宰的面前，種種魑魅魍魎，都將淪為螻蟻。
「宿命終要落腳，你還想跑到哪裡去呢。」古凡淡淡的道。
一生中所追尋的聖境，就在自己眼前，風玄除了悲痛，心裡頭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或許，是百感交集，悔恨和無力循環交織。
「我幻想過無數次的聖境，卻從未想過，半聖與之對比，竟然如同土雞瓦狗，也難怪成聖之路如此坎坷，這一刻不管你信不信，我內心毫無怨恨，我不恨你壞了我的計劃，因為我知道，真的沒有永生了。」風玄情緒低落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