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重要

  林兮坐在深灰色的桌前，一動不動。


  桌上空無一物，房間內除了桌椅之外，也是空空如也。有些暗淡的燈光自天花板落下，只照亮了桌子周圍一圈。


  房門打開，一個中年人走進，徑自坐在林兮對面。他十指互絞，雙手輕輕在桌面敲著，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反倒是林兮先開口，「他答應了吧。」


  「是的，而且沒有問為什麼。一句都沒問。」中年人抬起頭，燈光下幾根白髮異常的醒目。他雙眼深陷，眼眶青黑，在這種光線下，臉上剛剛長出胡茬也格外清晰。


  聽到這句話，林兮笑了笑。她笑得非常淺，只是嘴角牽動了一下，讓人不明白她的笑是什麼意思，是果然如此，還是果然如此？


  沉默的林兮讓他有了更大的壓力，他終於抬起頭，迎著林兮的目光，說：「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林兮繼續沉默。


  「以林家目前的境況，實在無法額外負擔更多的債務。」


  「若的林家都負擔不了的，楚君歸一個人就能承擔得下？」林兮反問。


  中年男人雙手不停的絞著，說：「以君歸的實力，或許可以……」


  「君歸的稱呼不妥，我們林家和他沒有那麼熟。」


  「這……」中年人很尷尬。


  「以後我見了他，也會叫一聲楚先生。如果還能見得到他的話。」


  中年人此刻唯有苦笑。


  林兮起身，道：「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就不要再浪費時間，我們該出發了。另外，最好提醒一下所有人，我要的人權和財權都不能有絲毫的折扣。不管他們有任何想法，最好不要用人頭來挑戰我。」


  砰的一聲，房門狠狠關上。空蕩蕩的房間中，燈逐漸暗淡，只留下一片黑暗。


  母星有一句古老的箴言：不管發生什麼，太陽都會照樣升起。而在幻樂二星系，這句話變成了不管發生什麼，兩顆太陽都會照樣升起。


  地平線上，一顆火紅太陽躍出水面，升上天空，在它側下方，又有一顆小得多的太陽也緊隨其後，緩緩升起。第二顆太陽看上去只有籃球大小，和前一顆幾乎佔據了小半個天空的太陽完全無法相比。但是第一顆太陽卻無法完全壓制後者的光芒，只能任由它掛在天空，炫示著自己的存在。


  天空藍紫相間，絢麗異常，時時還會有大片的光帶滑過。熾烈的陽光穿過光帶，再透過一層薄薄的玻璃穹頂，就變得溫暖柔和，灑落在藍色的水面上。


  在美麗的泳池邊，擺放著幾張沙灘椅，一個少女正躺在椅上，一手端著超大杯的多彩果汁吸得正歡，一手在空中指指點點。顯然她臉上那個超大的墨鏡並不僅僅是用來遮擋陽光的。


  她穿著一襲淡黃色的弔帶裙，簡單隨意，卻恰到好的襯託了少女的隨性和活潑。


  嘩啦一聲，游泳池中冒出一個年輕男人的頭，他向少女招呼道：「不下來游一下嗎？」


  「會晒黑。」少女懶洋洋地回了一句。


  年輕男人無奈搖頭，雙手一撐池邊，從水中躍出，到了岸上，動作輕盈。他高大英俊，有著小麥般的健康膚色，全身上下肌肉分明，線條猶如雕塑。他看似隨意地甩了甩頭上的水珠，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無奈攤手，「現在的陽光曬不黑的。」


  「等我這杯果汁喝完再說。」少女動都不動。


  年輕男人再看看她手中巨大的水杯，搖了搖頭。他走到少女身邊，有些想在躺椅邊坐下，正猶豫時，少女忽然咦了一聲，隨後說：「讓他進來。」


  年輕男人一怔，問：「誰？」


  「你不認識。」少女翻身坐起，摘下眼鏡，然後隨手把果汁塞到男人手裡，就向房間走去。


  當她回到房間時，另一側房門打開，管家引著一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你是？」少女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我是你的新任家庭教師。」楚君歸伸出了手。


  「家庭教師……」少女顯然沒搞清楚狀況，下意識地伸手和楚君歸握了握，然後才反應過來，「家庭教師是什麼鬼？我什麼時候多了個家庭教師？」


  旁邊的管家看了看手中的光屏，說：「這位蕭先生確實持有聘用證明，並且是由您爺爺親自簽署。」


  少女再看看楚君歸，皺了皺眉，說：「蕭……」


  「蕭山。」


  「好吧，那麼蕭山先生，您準備教我點什麼呢？」


  楚君歸調出任務說明看了看，說：「在擔任家庭教師期間，我的主要任務不是教學，而是管教。」


  「管教？！」少女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是的。」楚君歸扶了扶眼鏡。


  「那你打算怎麼管教？」


  楚君歸發了個文件過去，說：「這裡一共有2020項具體的行為守則，它將是你今後的行為指引。而我要做的就是教導你不會違返守則。」


  少女直接將文件丟進粉碎機。


  年輕男人在旁邊嗤笑，「你們家老爺子從哪裡找來的這朵奇葩？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吃早飯吧。」


  兩人走到旁邊的餐廳，早餐已經備好了。他們各自落座，然後誰也沒動刀叉筷子，都盯著楚君歸。


  楚君歸就站在餐桌前，靜靜地看著他們。


  對峙了整整一分鐘，少女一臉古怪，對楚君歸道：「你沒有吃早飯嗎？要不要給你也來一份？」


  「在開始工作之前，我已經吃過早飯了。現在是工作時間，不能吃東西。」


  這時年輕男人說：「既然你已經吃過早飯了，那麼可不可以先出去一會？我和心怡有些事要商量。」


  「現在是工作時間。」楚君歸道。


  年輕男人有些隱隱的不耐，「不管是不是工作時間，這麼看著別人吃飯都是不禮貌的。另外，我和心怡要說的事也不方便給你聽。」


  楚君歸沒有絲毫離開的意思，說：「在工作期間，我必須讓她保持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具體點說，就是離她的距離不能超過5米。」


  砰！年輕男人重重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道：「這是誰說的？」


  「守則第112條。」


  「守則呢？」


  「剛剛被她粉碎了。」


  年輕男人眼中的怒意已經快要溢出，盯著楚君歸，說：「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拿到的聘任，也不管那個可笑的守則是怎麼來的，現在，你給我出去！立刻！馬上！你要是忘了一個下人的本分，那我就好好教教你！」


  「您是？」


  「徐子健！怎麼，你還想報復我？」徐子健眼中充滿譏諷。


  楚君歸打開個人終端，仔細查找一番，然後認真地說：「抱歉，你不在需要關注的人物名單上。所以不管你有什麼情緒和感受，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