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逆轉三界，不惜一切代價（下）

  魔羅從九幽出去之後，釋放了被關押在三界各處的大妖巨魔，然後來到了天庭的凌霄寶殿，跟玉帝來了一番「天不過是氣」的科學辯論，最終自號「無天」，意思是說，有老子在，你們都要沒氣了。


  玉帝是三界至尊，經過人間萬世供奉，完整稱號有二十個字，完整寫出來甚至會有水字數的嫌疑，而人間對他最常見的稱呼是「老天爺」。


  玉帝是天，魔羅自稱無天。


  這就是正面battle。


  他最大的仇人明明是佛祖，他不自稱無佛、無釋迦牟尼、無如來，反而自稱無天，也是頗為值得玩味的。


  當然，玉帝歷億萬劫才修得大道，統領三界一來，不知得了多少香火供奉，什麼場面沒見過，怎麼可能會虛無天。


  「朕即天意，身系三界因果，為三界至高意志，除非你自認為能毀滅三界，否則你便永遠贏不了我。」


  當時玉帝便是端坐御座，平視著無天，跟他說了這番話，隨後還補充了一句：「莫忘天上還有三清四御。」


  「古老者不動才是三界之幸，而且只要不違逆天道，豈會打擾到那些老神仙，本座此番用事，乃是順勢而為，相信他們亦能理解。」


  無天此言雖有強詞奪理之嫌，但不無道理。


  對那些古老的創世大能老說，只要天道不崩，他們通常不會出手干預。


  人界權力的遊戲，仙界香火的爭鋒，冥界生死的輪迴，對他們而言，都如同過眼雲煙，誰做皇帝，誰燃香火，誰生誰死，在他們看來，都不是大事。


  這叫做天道有常。


  玉帝微微一笑，不再接話，身上袞服，頂上冠冕相繼消失，長身而起，天空雲海翻湧。


  正如王動問孫悟空的那個問題：

  你可曾見過玉帝出手？

  孫悟空沒見過，王動自然也沒見過。


  無天，可能也沒有見過，但他接下來有機會親眼見識，但他並不想見識，至少眼下不想。


  「張道友……」


  無天背負雙手，身體內外並無氣息涌動，意味著他他並不想和玉帝動手。


  「我此番離開九幽，真正的目標在靈山，之所以率先來見張道友，一則是為了釋放老君兜率宮中封印的徒子徒孫，一則是為和道友你談筆買賣。」


  玉帝不接話，靜靜等他往下說。


  「佛道之爭綿延了億萬年，遠的不說，那場取經的遊戲，幾乎將這種爭鬥擺到了明面上來……」


  無天不再面對玉帝，隨意在凌霄寶殿內走動起來，「個中緣由也不用我來說了，我要說的是，我與如來這番鬥法，至少能損佛門五千年香火，你何妨袖手旁觀，坐山觀虎鬥？」


  玉帝聞言，沉默片刻，接著微微一笑，收起一身威天震地的氣場，平靜地重新坐下。


  這就是天庭皆淪為無天俘虜的原因。


  ……


  此時此刻。


  玉帝從王動那裡得知舍利子的秘密全是如來佛祖的一手安排，登時推演到整件事的前後始末，隱隱預感到這場所謂的「三界浩劫」，可能全都是出自那位前後都能演算500年的老朋友的手筆。


  只要一想到那位老朋友臉上掛著亘古不變的笑意，玉帝心中就一陣不安。


  三界之內，能逃脫他法眼的不超過一手之數。


  如來佛祖絕對是排在第一位。


  他必須立即恢復天庭，幫助王動等人救回孫悟空，讓如來和無天的這場遊戲能夠繼續往下。


  玉帝親傳諭旨，非同小可。


  三界無論入了仙籍的，未入仙籍的，只要實力到了能夠出現在南天門的，聽到玉帝召喚都先後趕至。


  未用多久時間，南天門就集結了成千上萬的仙神，赫然是一支戰力龐大的軍隊。


  「邪魔外道，橫行於世。我輩修士，何惜一戰！」


  玉帝簡單動員了一下大家，然後率領群賢仙，浩浩蕩蕩殺向黑暗之淵。


  黑暗之淵，即光明不曾抵達之處，終年永夜籠罩。


  如今孫悟空就被封印在此處。


  除了黑暗之淵自生的那些太古凶魔巨妖，無天另派了屬下守衛黑暗之淵通道。


  那些站在通道口的守衛正自心中計算著時日，等待【定數】結束的那一刻，忽而遠遠看到一道白光劃破蒼穹。


  光明侵入黑暗之淵，大不尋常。


  守衛們剛準備示警，忽然發現那一道光明在黑暗的夜空中割破一道口子之後，一大團刺眼的光亮驟然朝黑暗之淵湧來。


  吼——


  吼——


  吼——


  有土生土長的大魔察覺到敵人來襲，瘋狂嘶吼，喚醒同伴，震懾敵軍。


  一場近乎空前的仙魔大戰就此拉開序幕。


  雷聲。


  爆炸聲。


  山呼海嘯聲。


  怒吼聲。


  ……


  那是一場常人無法想象的曠世之戰。


  戰爭之初，由玉帝親自統帥的仙聖神佛一方佔據優勢，但當戰爭持續了半月之後，眾位仙聖神佛發現一件事：


  黑暗之淵的妖魔鬼怪是無窮無盡的，好像永遠也打不完似的，更可怕的是，有些法力略弱的神仙被妖魔擊殺之後，竟也會加入到妖魔一方，成為他們的生力軍。


  這樣打下去，沒有盡頭，不知要打到何年何月。


  「必須要潛入黑暗之淵救出悟空，否則等戰役結束，三十三年定數也過去了。」


  王動找到文殊菩薩、普賢菩薩、觀音菩薩、唐三藏、鎮元大仙、東華帝君等人，向他們提了一個建議：「你們助我進入黑暗之淵，我去救出悟空。」


  唐僧主動請纓，道：「我與悟空有師徒因果，且我有緊箍咒與他相聯，我去救他更為合適，還請諸位大菩薩和道友助我……」


  「黑暗之淵積累了億萬年的怨念和罪惡，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吞噬其中，不知要被困住多久，因此若無大功德護身，根本無法進入。」


  王動面向唐僧道：「你雖被封功德佛，但你當前所得功德尚不足以抵禦黑暗之淵的侵蝕。」


  王動又面向另外三位大菩薩：「三位菩薩自然可以，但你們不曾正面和無天交鋒，不知他的多端詭計，我鎮守九幽數萬年來，和他鬥法多年，相信對黑暗之淵的布局有些心得，因此我是去救悟空的最佳人選。」


  「時間不待人，此事宜求迅速，不必再過多猶豫，請諸位助我一臂之力。」


  王動說著，向黑暗之淵的通道跨出一步。


  觀音菩薩最先出手，向王動一指，一道純白的光華附著在王動身上。


  其後是普賢和文殊兩位菩薩。


  接著是東華帝君、鎮元子、唐僧……


  王動驟得數位大佬助力，法力暴漲，化作一道目不可及的流光順著通道鑽入黑暗之淵。


  連速度最快的太古大魔也來不及阻止。


  王動很快來到黑暗之淵最底部，不用浪費多少時間便看到孫悟空盤腿坐在一塊石台上，頭頂懸著一朵滅世黑蓮，盈盈泛著妖異的黑光，無聲無息地轉動著。


  王動花了一些時間料理了看守悟空的的妖魔，然後喚醒悟空：

  「悟空，我來救你。」


  孫悟空悠悠醒來，看到王動，訝道：「地藏菩薩！」


  王動道：「時間緊迫，我長話短說，等會我替換下你的位子，你速速從此地離開，出了黑暗之淵，儘快與眾仙聖神佛趕去靈山打敗無天，迎接如來佛祖歸位。」


  不等孫悟空接話，王動續道：「在抵達靈山之前，切記一件事，要將你體內的輪迴舍利子交與唐三藏，且不準告知任何人。」


  王動說罷，快速向前奔跑，繼而撞向孫悟空，將他從黑蓮下撞出，自己則頂替了他的位子，盤腿坐在黑蓮之下。


  滅世黑蓮的封印法則就是以一換一。


  「事不宜遲，你速速離去，待打敗無天，再來救我。」


  王動催促道。


  孫悟空也是爽利人，分得清事情的輕重緩急，向王動躬身一禮后，旋即轉身離去。


  王動閉目坐在黑蓮之下，左手結不動印，右手結深思印，垂目低眉，不悲不喜。


  而孫悟空離開九幽之後，與玉帝等率領一眾神佛仙聖趕赴靈山。


  途中，孫悟空遵照王動囑咐，秘密將輪迴舍利交給了唐僧。


  不一日，眾仙聖神佛趕至靈山，與佔據凈土的妖魔又是一番惡戰。


  孫悟空在眾人的掩護下，徑自趕往大雄寶殿去見無天，有十五顆舍利加持的孫悟空，法力達至頂峰，竟然可正面和無天對敵。


  二人一番好鬥。


  直到眾神佛仙聖清理完山中的妖魔，他們仍在激斗。


  唐僧、楊戩等人眼見悟空落在下風，想要出手幫忙，被鎮元子制止：

  「現在無天和悟空的法力都已發揮至極點，旁人無法幫忙。」


  話音剛落，無天黑色罡風掃中悟空，將他擊飛，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鎮元子這時突然對著悟空大叫一聲：「悟空！」


  然後豎起了一根手指。


  要戰勝無天，迎回佛祖，只有一種辦法。


  孫悟空化身無骨舍利，和其他舍利融合，照出萬佛之力，破了無天法身，迎如來佛祖歸位。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悟空說了一聲，雙手結印，三昧真火從體內燒起。


  漫天神佛仙聖看到這一幕，無不震撼難言。


  大約過了一頓飯的功夫，悟空身形消失，化作一顆拳頭般大小的舍利。


  那是悟空的無骨舍利和其他舍利融合的結果。


  無天見狀，神色凝重，握拳打去，猛見那舍利釋放出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以沛然不可御的氣勢直入自己身體。


  那金光比如來金光更為強橫，充塞身體之後，根本無法承受。


  無天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神魂都處於崩裂的階段。


  他痛苦悲吼，一會變成黑衣無天，一會變成魔羅，一會變成白衣無天。


  那舍利子的光芒毫無減弱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強。


  無天不知經歷多少次形象轉換，終於忍無可忍，大叫一聲之後，神魂崩滅。


  那舍利子金光轉而照向喬靈兒。


  喬靈兒似笑非笑，Bing地一聲化作如來佛祖。


  靈山眾佛門弟子齊聲宣道：「恭迎佛祖歸來。」


  祥雲。


  金光。


  禪息。


  梵音。


  佛祖面色欣慰，道：「劫數已盡，眾聖歸位。」


  佛音落時，悟空化成的舍利失去光芒，繼而散成一粒粒光點，四散飄盡。


  「悟空！」


  「猴哥！」


  「大師兄！」


  唐僧、豬八戒、沙悟凈和小白龍齊聲叫道。


  接著，一眾神佛仙聖也神色黯然地叫著孫悟空的名字。


  佛祖道：「悟空為救三界，犧牲自己，這等大無畏的精神，三界都當銘記。」


  「此次劫難，幸賴眾聖用力，方有此次大勝，爾等果位當再晉一位……」


  佛祖有意論功行賞，但一眾神仙聖佛都沉寂在悟空圓寂的傷感之中，似乎無人願意領賞。


  唐僧默默取出輪迴舍利，然後夾在合十的雙掌中間，開始念誦輪迴咒。


  其他聖佛菩薩見狀也跟著念誦。


  一時間，整個三界都響起了輪迴咒。


  唐僧手中的輪迴舍利慢慢消散，化作瑩瑩發光的星點，在空中飄浮。


  那些星點吸收著響徹三界的輪迴咒，慢慢組成人形。


  不多時，星點化作全身泛光的孫悟空。


  孫悟空又回來了！

  「這是三界有史以來前所未有的勝利！」


  如來佛祖最先察覺到悟空輪迴歸來，因此他斂起神情，大聲道：「這是三界萬眾同心的一次偉大勝利！」


  眾仙聖均是不勝歡喜。


  「我宣布新任萬佛之祖，南無大聖舍利尊王佛，孫悟空！」


  如來佛祖當場公布了悟空的新身份。


  此時此刻，孫悟空代表著漫天神佛仙聖的集中意志。


  悟空面帶笑意，周身金光縈繞，身下金蓮台憑空而生，他盤腿坐下，接受眾聖道賀。


  「佛祖，地藏王大菩薩為救我出黑暗之淵，仍受困於黑暗之淵，此時可將他救出。」悟空道。


  如來佛祖遺憾道：「地藏王已自墮成魔，再難歸來。」


  「可是……」


  「魔羅之所以能逃離九幽，禍害三界，正是借地藏法體，他早已不知自己心中所奉是佛是魔，如今他自封於黑暗之淵，便是做出了抉擇。」


  佛祖一錘定音：「今將地藏王大菩薩逐出佛門！」


  「阿彌陀佛。」


  ……


  黑暗之淵。


  王動猛然睜開雙眼，慢慢站起身來，緩緩伸出左手，攤開手掌。


  懸浮在他頭頂的黑蓮驟然停下，然後馴服地飄落在他的手掌中。


  新的輪迴。


  重頭再來。


  一切結束，即開始。


  ……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