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有緣再見
第五百四十五章 有緣再見
當從陳牧身邊走過時，其中一人，側身一步，要撞上陳牧，但下一刻旁邊便有一人輕喝，順手推了此人一把。
那人回頭輕哼一聲，便不再說話，走進廟宇。
五人在廟宇內，摘下蓑衣，升起一團篝火，拿出一些食物，一邊吃著，一邊大聲交談，只是他們的目光，卻是時而掃向陳牧。
陳牧微微搖頭，這五個凡人卻是把這雨夜的意境打破，徒然浪費了這等氛圍。他輕嘆一聲，抬起腳步，正要離開之時，忽然，陳牧神情一動，目光落在遠處山林。
只見一個青年身穿薄衫，一步一步向這裡走來，此人步伐不快，但陳牧卻有種縮地成寸之感，前一刻此人尚在遠處，下一刻，他已然從陳牧身邊走過，進入了廟宇之內。
在經過陳牧身邊的瞬間，這青年輕咦一聲，腳步在邁進廟宇后停了下來，仔細的看了陳牧一眼，露出潔白的牙齒，溫和的笑道：「沒想到在這小小廟宇，居然也能看到同道中人，在下楚嵐，閣下是？」
陳牧目光平靜，此人實在古怪，體內半點靈力，乍一看去，仿若凡人，但凡人又怎能看出自己修真者的身份。
陳牧不動聲色，低聲道：「山野之人，我叫陳牧。」
那青年目露奇異之光，頗有興趣的看了陳牧一眼，笑道：「好名字，你我二人在這雨夜論道一番，豈不幸哉。」
陳牧輕笑，點了點頭，盤膝坐在地上，右手一翻，多出一個酒壺，喝了一口。
那青年哈哈一笑，同樣坐下，說道：「陳兄修為驚人，若是在下沒有看錯，應是到了肉身飛升的境界了。」
陳牧內心一動，對此人驚訝更濃，但表面上卻是平靜如常，只是輕笑避過不談。
這時，不遠處篝火旁的幾個大漢，其中一人大聲恥笑道：「你們兩個說的什麼亂七八糟，咱們一句也沒聽明白，什麼境界，少年飛升，莫不是瘋了不成！」
楚嵐微微一笑，說道：「閣下此言甚是，瘋之一字，用的甚好，若非瘋狂，自然很難體悟這天道之法，若非瘋狂，又有誰會去求那長生之術，所謂天欲所得，必有所欲，就是這個道理。」
篝火旁的大漢，眉頭一皺，罵道：「還真是個瘋子，老子一句也沒聽明白。」
楚嵐啞然失笑，輕輕搖頭，看向陳牧，說道：「陳兄可是聽懂？」
陳牧目露似笑非笑之色，「在下不懂。但我卻認為。瘋之一字用地不好，不如用痴！」
楚嵐雙眼頓時大亮，「好！痴之一字，甚好！我輩中人若是沒了痴念，定然無法修成正果，圓那天道有損之命！」
陳牧微笑不語。
楚嵐看著陳牧，雙眼忽然露出一絲迷茫，浮現空洞之色。
許久之後，楚嵐眼中迷茫漸漸消。
「剛才……我們……說道哪了？」
陳牧眉頭一皺，盯著此人。
這時，不遠處篝火旁的幾個大漢，一直在聽這裡的交談，之前說話那人失笑，「原來真是個瘋子。」
楚嵐輕嘆一聲，對陳牧笑道：「罷了，忘了就是忘了，在下楚嵐，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陳牧眉頭更緊，少許之後，他搖頭輕笑，「陳牧！」
楚嵐點了點頭，看了看外面雨夜，讚歎道：「雨夜之美，在於意境，在於生生不息，花草吸納水汽，原本的死意，也悄然流去，這才是雨夜的美處，也是人生的味道。」
陳牧側頭看向廟外，陣陣嘩嘩聲，徐徐傳來，時而還有雷霆霹靂劃過長空，把外面在瞬間照亮。
廟宇內的篝火，在明暗之間閃爍，把四周，也映照地明暗不定。就如同生與死之間一樣，這一明一暗間，似乎也蘊含了生死天道。
明為生，暗為死，明暗閃爍中，生與死便交錯替換。
「何為生？」陳牧輕聲說道。
楚嵐收回目光，指著那篝火，含笑道：「這火，便是生！」
陳牧望著那明暗不定的篝火，緩緩說道：「為何？」
楚嵐微笑，看著那篝火徐徐說道：「我不知何為生，但我常聽凡人說，生火、生火。想必這火，便是生。」
「瘋子！」
這次，篝火旁的幾個大漢幾乎全部都以古怪地眼神，看向陳牧和那個青年。
這火，便是生……
陳牧又道：「何為死？」
楚嵐剛要說話，忽然眼中再次露出迷茫之色，顯露空洞之意，許久之後，才茫然了看了看四周。
「我們……之前……說到哪了？」
沒等陳牧說話，篝火旁的一個大漢，「他剛才問你，什麼是死！」
楚嵐歉意地看了陳牧一眼，略有猶豫，「想必兄台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同樣，沒等陳牧說話，篝火旁另一個大漢，笑道：「他叫陳牧！」
楚嵐眼中歉意更濃，說道：「自從在下感悟天道之後，記憶每況愈下，陳兄見諒。」
陳牧不動聲色，「你所感悟，是何種意境？」
直接問人意境，是頗為忌諱之事，但楚嵐卻不介意，而是眼中迷茫之色更濃，慢慢的說道：「忘境……」
「喂，你還沒說什麼是死呢，接著說啊，挺有意思的。」篝火旁一個大漢，催促道。
楚嵐眼中迷茫越弄，他喃喃說道：「什麼是死……死便是亡，若是人亡，則死，若是心亡，則忘……這，便是死了。」
陳牧目光有些異樣的看著這青年。
死便是亡，人亡，則死，心亡，則忘……
怎麼也沒沒想到，因為感悟境界，隨意走出深山，卻能遇到如此有修道天賦之人。
以陳牧前世百萬年的眼光，他可以確定，如眼前的青年今後不出意外的話，起碼也是一方大能級別的人物。
楚嵐眼中露出空洞之色，看了看四周，右手隨意的點在廟外一處水窪，喃喃道：「今日有無根水降，這窪地之水，便是生，他日無根水失，這窪地之水，便是死，沒有了生機，沒有了流通，所謂死水，便是如此！」
隨後他右手再次一點，這一次，是放在了篝火旁的那些鄉野大漢身上，眼中空洞之色更濃，喃喃道：「今日，他們可喜、可怒、可哀、可樂，便是生，他日，他們不會喜怒哀樂，難逃輪迴，便是死。」
他右手驀然一動，指著廟宇內地花瓣基墊，又道：「此廟宇神像在時，廟宇為生，如今神像消失，便是死！」
說道這裡，他站起身子又指著天空，說道：「這雨，出生於天，死於大地，中間的過程，便是人生，我之所以看這雨水，不看天，不看地，看的也不是雨，而是這雨的一生……這便是生與死！」
陳牧為之動容，站起身子，對這楚嵐深深的看了一眼，「你，很好。」
說話間，陳牧一抬手，丟給楚嵐一個戒子，「相見算是有緣，今後，希望我們有緣再見。」
下一刻，陳牧的身形便從眾人的眼前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