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拘留

  「舒舒,告訴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不可能殺桐桐。」唐清寧意識到事情的嚴重超乎他想像后,他立刻上前拽緊了程舒也的手。


  「清寧。」程舒也眼神空洞,「你唯一的辦法就是唐致平聯手,否則,你毫無勝算。」


  「舒舒。」唐清寧皺眉,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快告訴我,我才知道要怎麼辦。」


  「桐桐死了,也許是徐阿姨殺的,但我並沒有親眼見到。」程舒也的眼神凝起來,她看著他,「有人認定我殺了桐桐,這個人,我們曾經猜過。我想,這個人的目的是要我死。」


  唐清寧的眼眸一沉,程舒也說的那個人便是老夫人罷。這麼說徐阿姨就是老夫人安排在這裡的,不,不會的,老夫人老謀深算一輩子,她絕不可能犯如此低級的錯誤。桐桐死了,卻讓程舒也活著,從邏輯上來說,這是一個嚴重的漏洞。如果不是老夫人,那又是誰?這個人讓程舒也活下來,還把嫌疑的方向往老夫人身上引。


  「二爺。」在客廳等了一會兒的警察再次進來,「對不起,我們要執行公務了。」這回警察不再給情面了,有人上前將唐致新拖走,有人上前按住了程舒也。


  鬧哄哄的,唐致新嚎叫著,掙扎著。程舒也任由他們銬著,她一點兒都不想反抗。正如桐桐所說,太累了,真的太累了。這是一場殺戮,而她毫無招架之力,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桐桐死在她的眼前。


  她被人帶著往房間外走,唐清寧跟著跑,他讓她不要著急,他說他會想辦法。出了房間,暖風再一次熏來,程舒也不由得打了個顫她想,她這是要感冒了。


  下了樓,警察帶著她往後門走,很快的,她被帶上了警車。車門關上,唐清寧焦急的臉關在外面,程舒也努力地想集中精神,可冷熱交替的感覺一陣接一陣的襲來。她恍恍惚惚的,警車拉著警笛往前飛馳,腥甜的氣味在她鼻尖縈繞,她想吐,還想睡。


  大約半個小時左右,警車停下來了。下車時,程舒也就有些站不穩了,兩個警察架著她往裡走。她被帶進了審訊室,先是搜身,她的手機和手錶以及一些小物件都被取走了,然後她坐了一張特製的椅子,換了兩個新的女警察來問她問題。


  程舒也先配合著一個女警察回答了一些問題。姓名年齡籍貫問完后,旁邊站著的女警察接過了問訊記錄薄。


  「你和死者什麼關係?」女警察冷漠地問。


  「她是我很好的朋友,像我的親妹妹。」程舒也低聲說,她頭痛得快要暈過去了。


  「死者有吸毒史,曾經在你懷孕時暴力襲擊你?」女警察問。


  「沒有,她沒有襲擊過我。」程舒也否認。


  「在酒店裡,她是否襲擊了你?」女警察問。


  「沒有。」程舒也搖頭。


  「你們關在房間里一小時十分鐘做了一些什麼?」女警察問。


  「聊天,我們很久沒見了,聊的都是一些閨蜜之間的事情。」程舒也答。


  「她為什麼離開房間?」女警察放下了手裡的筆,定定地看著程舒也。


  「她出房間去讓保姆給我煮粥。」程舒也答。


  「接著死者毒癮發作,你聽到動靜後去了廚房?」女警察目光如刀,問題無理又刁鑽。


  「我沒聽到任何動靜,是保姆徐阿姨開門進來,她把我拖出去到廚房,我到廚房時,桐桐就已經遇害了。」程舒也竭力保持著清醒,將事實陳述給女警察聽。


  「保姆只是將你拖拽出去了嗎?有沒有傷害你?」女警察又開始刷刷地寫了起來。


  「是,她戴上手套后把桐桐手裡的刀放到了我的手裡。」程舒也答。


  「死者是誰殺的?」女警察抬頭問。


  「我不知道,我沒有看到案發經過。」程舒也答。


  女警察刷刷的寫了一會兒,放下筆后,她把問訊記錄推到程舒也面前:「你看一下,簽個字,按個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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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舒也抬起戴著手銬,拿過那份問訊記錄。女警察的字寫得很潦草,和醫生的字跡有得一拼,程舒也艱難的辨認著。


  「快簽字吧,我只是走個流程,都是按你說的寫的。」女警察非常不耐煩地催促。


  程舒也堅持把整份問訊看完了,確定是沒有問題她才簽了名,按了手印。兩個人女警察出去了,又有一個女警察進來,女警察向程舒也出示了拘留證。


  隨後,程舒也被帶出了問訊室,她被轉送到了看守所關押。從警車的車窗望出去,月亮很圓很大,如水的月色灑下來。


  程舒也恍恍忽惚就想到一句佛家偈語:千江有水千江月,萬里無雲萬里天。當年,她初到唐家大宅,老爺子還年輕那會兒,他得空時,總把程舒也喊到書房去問功課。老爺子的書桌就鑲嵌這兩句偈語,彼時還年少的程舒也完全不明白什麼意思,只覺得詩句工整,讀著朗朗上口。


  老爺子告訴她,這兩個偈語代表了佛家極高的一種境界。他說,一個人若內心至純至凈,便能感知天地萬物,不被變幻的萬象所迷幻,不被奸佞宵小所耽誤,不被花言巧語所坑蒙。他還說,舒舒啊,你還小,等你長大了,你就懂了。


  言猶在耳,這一輩子,老爺子終究還是沒坑蒙了。


  警察開了二十來分鐘,程舒也被送到了A城的沿南開守所。她被單獨關押了,警察鎖好門就離開了。


  程舒也戴手銬在門邊站了一會兒,拘留室里有一張床,她很累很困還很冷,身上的衣服全是血腥味。四周寂靜,一股潮味,她蹣跚著腳步往床走去,挨著床她困難的側躺下來。


  床上也是一股怪味,程舒也想抱緊雙臂,但手銬阻止了她的動作。她想昨天夜裡還在嫌棄阿蘿的房子,今夜,她就被打入了地獄。


  躺了一會兒,忽冷忽熱的感覺越來越嚴重,程舒也緊閉著雙眼。血腥味混合著怪味強烈地刺激著她的嗅覺,可她連爬起來嘔吐的力氣都沒有。閉著眼睛乾嘔了幾聲,她痛苦地將身體蜷起來。


  在極度的煎熬中,程舒也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她一會兒感覺自己睡在海里,一會兒又感覺自己睡在火焰山。這一種冷熱交替的感覺持續了整整一夜,半夜時,她在迷迷糊糊中醒了一次,喊了幾次趙姐,可趙姐好像沒聽到,她便又睡過去了。


  「程舒也,程舒也。」宏亮的女高音,有人重重地推她。


  程舒也吃力的睜開眼睛。


  「有人探視你。」女高音說完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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