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阿蘿

  次日下午,程舒也帶著孩子,趙姐和保姆前往宣城。過了安檢,進了候機廳后,程舒也給老夫人打了個電話,只說回去宣城看看。老夫人很詫異,問她為什麼昨晚沒說?程舒也說臨時接到電話,回去給亡故的父母上個墳。


  趙姐和保姆方嫂都有點小興奮,雖然出門並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但程舒也說到了宣城住酒店,暫時不考慮找房子住下來。這意味著,從洗衣打掃到做飯都有酒店服務員負責。能跟著僱主到處走走看看,也不用幹活,對她們來說,這趟旅程確實值得期待。


  近兩個小時的飛行后,飛機平安降落在了離宣城還有一個小時高鐵的臨市,輾轉兩趟,晚上七點,一行人到了宣城。出了車站,一早定好的專車等在路口,一行人又馬不停蹄的上了車。


  宣城城市不算大,但規劃做得好,夜景尤其漂亮。


  趙姐和方嫂畢竟年紀大些,加上一路照顧孩子,累得都沒了看夜景的心情。程舒也也累了,但她平靜了一路的心這會兒有點兒起了波瀾。


  她的故鄉,她回來了。


  當夜,趙姐和方嫂張羅著給孩子洗了澡,連電視連續劇都沒追就各自回房去睡了。剩下程舒也一個人獨自呆坐在客廳的沙發里,她困得眼皮都在打架了,但心裡有個聲音在瘋狂的喊她出去走走。程舒也又坐了一會兒,那個聲音幾乎要將她淹沒。她不由自主的就起了身,回房洗澡換了衣服,她拿著手機和錢包出了房間。


  下了樓后,程舒也搭了輛計程車。司機問她去哪兒?她想了想,說去最近的酒吧。司機多看了她一眼,大概在司機眼裡覺得去酒吧的女人都不是什麼正經人吧。


  十幾分鐘的車程,計程車停在了一間名叫M』R的酒吧門口,夜店生活才剛剛開始。酒吧里人不多,程舒也走到吧台前坐了下來。年輕的女調酒師很酷,看了她一眼就立刻轉身從櫃檯上拿了瓶果汁開了,程舒也還沒回神,調酒師將果汁倒到杯里推了過去。


  「謝謝。」程舒也直接道了謝,然後從錢包里抽出了一百放到吧台上,心裡暗想這調酒師眼光也忒毒了,問都沒問就直接就給了她果汁。


  「我請你的。」調酒師把錢推了回去,說完這句他就轉身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程舒也不多問,把錢收回了錢包里,她喝著果汁聽著音樂。一杯果汁喝了一半時,她看到過道里走過來幾個男人。燈光剛好打在他們頭頂,程舒也一眼看到走在中間的程東,她的親叔叔。


  她低下頭繼續喝著果汁,視線暗地裡追隨著他們到了另一頭的角落裡。她收回視線后,調酒師已經走回了她面前。


  「謝謝。」視線碰撞,程舒也舉了舉果汁杯,又道了聲謝。


  「你第一次來吧。」女調酒師托著下巴盯著她看。


  「是。」程舒也有些拘謹起來,女調酒師目光直勾勾的,她有點不適應。


  「來找人吧?」女調酒師一副瞭然於心的表情。


  程舒也喝了一口果汁,可能是氣氛的原因,也可能是太久沒有跟人交流的原因,她有了聊天的興緻。


  「你猜猜我來找什麼人?」她問。


  「反正不是找我。」女調酒師狡黠一笑,「你看著也不像是來找愛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要找的人在那一桌。」她指著角落裡程東坐的位置。


  程舒也很是吃驚,這調酒師看起來和她年齡相仿,察言觀色的功夫卻是一流。她從進酒吧到現在,也就十幾分鐘的時間。


  「我猜對了吧,喝一杯我調的酒吧,對了,我叫阿蘿。」女調酒師沖她嫵媚一笑。


  「我不能喝酒。」程舒也拒絕她,又想,這調酒師取了個這麼正的中文名,果真有點意思。


  K%k

  阿蘿嗤笑一聲:「別用這個借口,一點兒也不高明。」


  「真的。」程舒也強調。


  「行,那我調一杯不醉人的酒,你喝了這杯酒才能成為我的朋友。」阿蘿打了個響指,收回手后雙手就忙活起來了。


  程舒也覺得這個調酒師有點人來瘋,就像桐桐私底下一般。想到桐桐,她心裡湧起的那點反感就隱去了,心想,那就嘗一口吧。朋不朋友的另說,初見面,不掃阿蘿的興罷。


  阿蘿調酒時,角落裡的程東說話已經高聲起來了。隔了七八米的距離,程舒也聽到他在說他公司新進的項目,他吹得天花亂墜的,同桌的幾個人哈哈大笑著。


  程舒也想著他是她的親叔叔,她的臉就跟著紅起來。程東那次來找她,說她奶奶過世,她死活不肯相信他,從那之後,她就沒有見過程東了。後來唐清寧肯定對他做過些什麼,否則,以程東的貪婪絕不可能安靜如雞的呆著。


  「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阿蘿把酒遞到她手邊。


  程舒也收回視線,脫口道:「你猜。」


  阿蘿笑起來:「我又不是大仙,連你叫什麼名字也能猜到。」


  「程舒也。」她看著面前的酒,淡綠色,按網路上流行的叫法,這可是個原諒色啊。


  「程舒也,怎麼寫?」阿蘿皺皺眉,她沾著水在吧台上寫了兩個字,見程舒也點頭,她道:「你這名字有點兒怪,真名吧,看來,你的父母文化水平挺高,給你取了這麼出其不意的兩個字。但諧音不太好,舒也,輸也。程姑娘,你考慮改個名字吧,從你名字上來看,你的感情順不了啊。」


  程舒也簡直要驚呆了,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你真的可以考慮去支個攤了。」


  阿蘿吃吃地笑起來:「我又猜對了。」


  「那你再說說,我來找的這個人是什麼來頭?」程舒也的嘴朝程東努了努。


  阿蘿瞟了那邊一眼:「那人叫程東吧,是你家親戚么?如果是的話,那我可以提醒你,離你這個親戚遠點兒,那家有個母老虎。隔三差五來這鬧一出,在我們這一行里,他是個笑話。」


  「除了這個呢?還有沒有別的新鮮事兒?」程舒也問。


  「新鮮事兒沒有,舊聞聽過幾樁,他吹牛說他去澳門豪賭過,又說和巨富唐萬鵬有親戚關係,還說沒他搞不定的事情。」阿蘿漫不經心的語氣,「程姑娘,你是他親戚么?」


  「同姓而已。」程舒也轉著手裡的酒杯。


  「你不想多說吧,算了,我們畢竟不熟。酒嘗一口,給我點面子。」阿蘿指了指酒杯。


  程舒也有點摸不著阿蘿的底了,盛情難卻下,她只好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酒入口后,比剛才的果汁還要爽口,她忍不住就又喝了一口,再喝了第三口。


  阿蘿點了點她的手,程舒也驚了一下,這才勉強的停住了,否則她要喝第四口了。


  「程姑娘,別急著一口氣喝完,我調的酒,要品。」阿蘿十分大膽地捏了捏她的臉,「我去招呼客人了,你慢慢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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