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我想被好好愛著
這種情況下麵,任誰都能想到,陸慎思問的是喜棋願不願意去死。
喜棋有短暫的呆愣,慢慢的跪了下來。
手裏還捏著給陸慎思剛剛擦鞋的巾帕。
“對,王爺,喜棋原本是我的婢女,她一直說自己虧欠於我,在王府也享了這麽多日的福,總要還的!”言清月被旁邊的小廝扶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指著喜棋,臉上迸發出了興奮生機。
她發髻全散,又被言清喬折騰到現在,滿臉的血汙,頭發上要麽散落的跟一棵沒長好的野垂柳,要麽,被血塊浸染凝固,一整塊吸在頭頂,看著十分狼狽,沒有半分端莊模樣。
可惜了,當年這麽博學多才文靜賢淑的貴小姐,如今已經是個瘋婆子了。
陸慎思側頭,看向了言清月。
言清月一愣,現如今陸慎思就是她的救命稻草,陸慎思對她的態度也早就不是當初百依百順溫柔體貼的態度了。
男人一旦有了選擇,就有了比對。
喜棋蒼白著一張臉,孱弱又倔強的跪在陸慎思的麵前,再對比言清月這瘋婆子模樣,高下立判。
言清月也不是笨人,一下子就明白了陸慎思那一眼裏含著的意味,連忙小聲說道:“不是,王爺,妾身.……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妾身是說,喜棋跟言清喬是一夥的,言清喬絕對不會拿喜棋怎麽樣,王爺,我……我如今隻有您了。”
陸慎思又把目光轉向了言清喬。
言清喬挑了挑眉頭:“王爺您自己想。”
她又不否認又不承認,越是這樣說,陸慎思就越沒底,他又垂眼看向了喜棋。
喜棋手裏還捏著那沾著血汙的巾帕。
“喜棋,你可願意?”
陸慎思又問了一句。
言清月這下不敢說話了,恨恨的看著喜棋,恨不得立馬拉著陸慎思走,留下喜棋麵對言清喬這個怪物。
“王爺。”喜棋聲音微微顫著,不過還是倔強的穩著自己,頓了下才說道:“奴婢不願。”
“哦?”
陸慎思神色未動,聲音裏也聽不出喜怒,淡淡看著喜棋。
喜棋攤開手,把那沾著陸慎思鞋麵血的巾帕認認真真疊了起來,放進了胸口的懷裏,認認真真說道:“奴婢是不願為娘娘抵債,奴婢雖當初是娘娘的婢女,但娘娘脾氣表麵端方背地裏暴躁易怒,奴婢做娘娘婢女的時候,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皮,王爺您也是知道的。”
“.……”
陸慎思眼神閃了閃,慢慢的說道:“當初我問你身上的傷疤,你什麽也沒說。”
“奴婢不說,是奴婢的忠。”
“喜棋!你這個賤人!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原來還在這裏等著我?你如何不說?你就等著這個時候把我往泥地裏踩一腳!”
言清月急的要跳腳,可惜就是身上沒什麽力氣,不然一定先去踹翻這個賤人!
喜棋雙手扶在地上,往後退了一步,卻又是給陸慎思磕了一個頭:“奴婢小時候孤苦飄零,後來被言國侯府買下,命是侯府給的,也算是娘娘給的,娘娘對奴婢如何,都是奴婢的造化。”
“喜棋.……”
陸慎思微微皺眉。
喜棋卻抬起了臉,一雙眼裏蘊含著似落未落的眼淚,被火光照耀的搖搖欲墜,卻又美的驚心動人。
“但是,奴婢願意為了王爺去死!王爺一直疼愛娘娘,奴婢在王爺這裏,至始至終都是一個無用的替代品,奴婢其實心裏清楚,王爺的感覺,奴婢也感同身受……奴婢隻願,娘娘以後痛改前非,好好珍惜王爺接下來的日子,再生一個極其可愛的小世子。”
“.……”
陸慎思沒說話,半垂著眼睛,似乎在看喜棋說話的真假。
言清月大喘氣,心裏又恨又惱又怕,卻又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她隻是覺得喜棋惡心!十分惡心!
喜棋眼中的淚水豆子一般掉了下來,卻未沾到瓷白的臉上,看著如同出水芙蓉,水靈靈,朦朧又美好。
“如果可以的話,奴婢下輩子一定要投生官家,再也不做身世淒苦的奴才,這樣……下輩子,就能先遇見王爺,先嫁給王爺,這樣……王爺是不是,會多看奴婢一眼?”
“.……”
陸慎思一愣。
他其實不算多情,這麽多年來,從未染指過任何一個姑娘,沒有能力是一回事,但若是起了欲念,多的是辦法與人歡好,但是他不願。
一直到言清月嫁給了他。
言清月端方淑良,高雅清冷,是天之嬌女。
能嫁給他,陸慎思是感激的。
即便她偶爾有愁怨,不經意間會露出那種不甘心懊惱卻又不得不與他強顏歡笑的神色,陸慎思還是明白的。
本來也是他欠她的,他這一生都未對其他女子動過心,因為言清月的嫁過來,他慢慢的,就離不開了。
那種感情太過於複雜,摻雜了太多。
早先是愧疚,對待言清月,陸慎思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捧給她,把心剖出來給她看,證明自己的全心全意。
後來發現,言清月雖然在對他笑,可眼裏沒有愛意,沒有尋常夫妻那種,妻子對丈夫的嬌羞與期待依賴。
一直到,喜棋的出現。
那一夜,陸慎思這麽多年初嚐禁、果,第二日早上醒來,心情奇妙的很,一邊高興自己可以了,一邊又遺憾,為什麽是喜棋,而不是言清月,卻在這種時候,還在貪戀喜棋的身體。
言清月生氣了,但卻不是吃醋,她哭,她笑,其實很容易被人看穿哪裏是裝的。
但總算有了一點變化不是嗎?
陸慎思開始期待,他與言清月,從來都沒有喜歡上別人過,自己先動了感情,自然就能明白其中的酸甜苦辣,也會猜測,是不是往日裏對言清月太過於順應了,而導致她意識不到什麽是喜歡?
再到後來,越走越遠,越走越偏。
言清月現如今,倒是不高冷了,幾乎被踐踏在了地上,與他說話,還帶著祈求和卑微。
可就算是這樣,她的卑微與喜棋的卑微還是不一樣的。
喜棋會把給他擦過鞋麵的巾帕珍之重之放在心口的衣服裏,滿臉期待看著他,眼裏閃著光,在喜棋這裏,陸慎思能切切實實的感受到,自己在被一個女子愛著,愛到可以放棄生命那種。
真是個傻女人,還祝他與言清月生個孩子,願意成全他的喜歡。
都不明白,言清月喜歡的,隻不過是那個榮坤二王陸慎思,而不是陸慎思,就是單單純純溫溫柔柔的陸慎思。
“起來吧。”
陸慎思聲音淡淡的,叫著喜棋。
他想,自己沒幾年好活了,哄著一個如何也不愛自己的女人過下去,太淒苦了,明明有人會愛他,他何不活的舒坦一些?
“王爺?”
“王爺?”
喜棋和言清月俱是一愣。
陸慎思又微微的笑了起來。
夜風有點冷,這麽長時間的折騰,陸慎思微微的咳嗽。
“王爺你什麽意思?”
言清月尖叫質問。
喜棋卻跪著往前膝行兩步,皺著眉頭對長生說道:“快拿披風。”
披風上身,陸慎思身子暖了,心也暖了。
他輕輕握住了喜棋的手。
喜棋想要往回抽,眼眶卻慢慢的紅了,一邊委屈顫抖著,一邊倔強堅強。
“王爺,奴婢……手髒。”
剛給他擦過鞋子,都沾了不知道是誰的血。
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在想著這個。
陸慎思有些想笑,但今晚確確實實嚇到了喜棋,他隻是動了動大拇指,摩挲著喜棋的手背。
“不髒,我們一起髒。”
“喜棋,我們回家吧。”
所剩不多的日子,我想被好好的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