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下場

  言定章安安穩穩的下了葬。


  老太太就是想折騰也折騰不起來了,她渾身不能動,眨眼睛都費力氣,沒人知道她到底還有沒有思考能力,大多數時候都是呆呆的,下葬當天言猛以為老太太會想見著自己親兒子言定章最後一麵,專門命人抬了軟架椅,讓老太太睡在上麵出來露了一麵。


  老太太麵色無波,眼珠子都沒有動一下,甚至都不知道她還能不能明白,眼前躺在棺材裏的是她的最小兒子,也是她原本留在世間的最後一個兒子。


  老太太的仆從已經跑了一多半,紛紛不願意留在老太太身邊,,當初跑了孟媽媽之後,本來也沒有幾個忠心的,仆從們大多數都勢力的很,知道誰在侯府裏麵得勢當家,誰又再也沒有再爬起來興風作浪的可能,一個個削尖了腦袋想要投靠到了言猛或者言清喬的身邊,就算是靠不近,也要離老太太這般的主子遠一些。


  留下來伺候的媽媽倒也不是忠心耿耿不想走,隻是因為能力不足,沒有被提拔,所以看著老太太的時候,便有了一種擋了前途的怨恨,所以對老太太越發的不客氣起來。


  有了這般的心理因素在,便容易出亂子,媽媽怕言猛把她們院子裏幾個忘記了,為了顯示自己這份活計並不輕鬆,在把老太太抬上靈堂,看言定章釘死棺材的時候,忽然間掀了掀被子,伸手進去探了下,猛的叫嚷了一句:“老太太,你怎麽又尿了呀……哎呀,還連屎都拉了出來.……真是的.……”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堂上人全部能聽見。


  一直沒有動靜的老太太猛的翻了翻眼睛,等這媽媽說完這話,似乎是受著全堂上人目光洗禮,眼淚吧嗒吧嗒的從眼角落了出來。


  就算是睡在床上,也是連最後的體麵都沒有了。


  言猛也沒有想到老太太會在這點的功夫裏麵出這紕漏,身底下的臭味隻需要一會會,已經傳遍了靈堂,不得已隻能讓人把老太太又給抬了回去。


  言嬌嬌即便是有著興風作浪的想法,這會兒也沒有膽子了,她也總算知道自己已經鬥不過言清喬了,言猛又被她三分五次惹得傷透了心。


  言嬌嬌懵懵懂懂的明白了,自從言定章連曉曼去了之後,如今老太太也躺在了床上,再也沒有人管她了,她如今又把言猛給得罪的徹底了,若是再鬧,真的保不準言猛會不會直接生出了讓她不如去死的想法了。


  再有永遠都不可能和好了的言清喬,言嬌嬌見了就是一個激靈,縮在靈堂的一角邊,戴著麵紗垂著眼睛,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言清月精力憔悴,看得出來臉色很不好,跪在靈堂的另外一邊,一會小聲的抽泣兩聲,肩膀跟著抽動兩下,不過眼淚倒是一滴都沒有流出來。


  她現在才叫真的沒心思給言定章哭喪。


  之前還有空給言嬌嬌出主意,言清喬估摸著言清月這段時間倒是空閑得狠了,遍遞了消息給喜棋,弄了兩粒藥丸給她,哄著陸慎思吃下去之後,兩粒藥丸會陸慎思神清氣爽心情舒暢。


  加上言清月父親剛死,總愁眉苦臉的在陸慎思麵前晃,在對比起喜棋的小心翼翼討人喜歡,言清月越發的比不得喜棋了,男人都是這樣,本來因為不能給言清月行使正常夫妻生活的愧疚不見了。


  喜棋又十分的會拿捏分寸,做了這麽多年的奴婢,她遠遠比言清月這般的千金大小姐更知道自己什麽能說什麽不該說,這個才短短幾日的光景,陸慎恒跟言清月越來越生分了。


  偏偏言清月顧忌名聲,也不敢聲張什麽,今日是又老實又疲乏,怕是往後幾十年都要跟喜棋這麽鬥下去了。


  整個靈堂內唯一傷心的大概就是言猛,言猛帶著孝帽跪在棺材之前,一片片的往火盆裏放紙錢,半垂著眼睛,眼眶通紅,這麽一個粗糙的漢子,平日裏風風火火颯爽灑脫,這會形容憔悴了一圈,便是當著別人的麵,也沒有太忍住眼淚。


  至此,侯府的這些麻煩算是徹底告了一個段落,整個侯府,整個言家,幾乎是沒人能給言清喬帶來什麽麻煩了。


  言清喬大有一種大仇得報的感覺,即便是當年那些苦並不是她親身經曆遭受過來的,但是那些被人虐待白眼,被言嬌嬌拿著馬鞭追著整個侯府追趕的記憶,那些仇恨,全部都在言清喬腦海裏。


  那些疼痛即便是已經忘記當初那個言清喬是如何捱過來的,但言清喬偶爾翻湧起來,還是會覺得身上一陣陣的抽疼,那是這副身體最自然的反應,被打了這麽多年,已經驚弓了。


  言清喬本來就不是容易原諒別人的人,她不嫉惡如仇,但卻睚眥必報,如今看著侯府裏麵的人一個個這般下場,說她鬆了一口氣也好,說她小人得誌也罷,總之她一概都認。


  言定章下棺之後,言清喬足足實實的睡了一個整覺,一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才爬了起來。


  言猛休了喪假,在家估摸是睡著不得勁,半夜爬起來去上了值,走之前讓人遞了消息給言清喬,讓她等著他安排,一定會讓她跟小皇帝見上麵好好說句話。


  “竟然這樣刻苦。”言清喬大中午起來之後才得了消息,摸了摸鼻子。


  對比言猛的工作態度,她自己儼然就是混吃等死的米蟲,就連六爻八卦也有十來日沒碰了。


  言清喬既然是道門,即便沒有多正規,也該守規矩,道術害人,反噬的會是自己,她見過多少的下場,即便是覺得這是在複仇,也覺得沒必要,這些日子處理侯府的這幾人,便壓根沒有碰這些。


  青金站旁邊,一眼就知道言清喬這會兒這個臉色在想些什麽,朝她丟了個白眼。


  很快他就說道:“原本喪假該有七天的,這才第五天,二公子就去當值,想來並不是不想休息,都是為了你。”


  青金跟著言清喬有些時日了,如今也總算是看明白了侯府裏麵的局勢,知道言猛大概是個什麽樣的人,自從言定章下棺之後,從原本的直呼姓名到現在尊稱了二公子,表示青金真的是替言清喬認同言猛這個哥哥了。


  言清喬拍了拍腦門,一邊下床穿鞋子一邊念叨著:“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其實也沒有很想見小皇帝了,畢竟他的婚事對我來說變成了可有可無,我都不一定之後留在京城.……就是因為他對我這麽好,所以我反而覺得自己在辜負他。”


  “辜不辜負他,我們暫且不提,況且陛下那邊也不是人人都能請的動,言猛上次請過一次,結果卻沒有讓小皇帝成功見著你,這次再讓小皇帝屈尊貴體來遷就你,想想是不大容易了。”


  青金給言清喬端漱口水,又順手的從小曲手裏把毛巾遞給了言清喬,小聲的催促道。


  “等你好久了,趕緊洗漱吃了飯,隨我出趟門。”


  “這是去哪裏?”


  言清喬有些沒反應過來,她不記得睡覺之前對青金交代了什麽。


  青金很不客氣的對著言清喬翻了翻白眼。


  “您老也未免太過於貴人多忘事了,是不是覺得侯府這些人都有了自己的下場,您就高枕無憂接下來吃吃喝喝在侯府裏睡睡覺就行了?”


  這才放鬆了一晚上,就被青金鄙視著說她沒有危機感,言清喬聽他叨叨就感覺頭疼,急忙攤手到他麵前,朝他揮了揮,舉著手隻當投降讓他就此打住:“知道了,知道了,我現在就加快速度,您先告訴我你要帶我去哪裏好吧,我們邊吃邊說。”


  青金這才認真了起來,給言情倒了一杯牛乳,遞給了言清喬之後才說道:“你前幾日讓我打聽的陳大力的事情,我剛好認識個人,他對陳大力有些了解,我帶你去,跟他見麵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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