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是我毒殺的
言清月原本想過來撕打言清喬,這會聽見了言清喬的話,連連冷笑。
她知道言清喬不笨,剛醒那會還裝著單純,如今看的明明白白,言清喬那心裏的彎彎繞繞,比誰都不會少。
言清喬當然也應該知道,如果報官就意味著什麽,就算她不知道言定章是誰殺的,也會怕牽扯到自己,打破這平衡的局麵,到時候言家四姐妹鬧上官府的事情弄的人盡皆知,皇太後又不是死了!對於這種名聲的未來皇後家族,也該掂量掂量!
言清喬無視言清月,回過頭走到了言猛的麵前。
言猛抿著嘴,微微彎腰,把言定章妥帖的放進了棺材內。
看的出來,言定章死的實在是匆忙,棺木來不及訂做,直接買的現成的,製式不過他侯爺的身份,甚至棺材底還有些老舊,一切都彰顯著憋屈。
真是憋屈,言定章這輩子就隻有憋屈兩個字能形容概括。
如今死了也憋屈!
“哥哥,先叫仵作,若是小叔的死真有疑因,我們再報官,我怕小叔見我們鬧成這樣,死了也不安心。”
“.……”
言猛垂頭看著言定章,嘴裏的話差點脫口而出。
言定章活著的時候就是太安心了,安心到憋屈,如今死了,怎麽可能反而不安心?
他轉開眼,很清楚的看見了言清喬眼裏的擔心,心頭一軟。
這個時候,也隻有言清喬,能站在他的背後,無條件的支持他。
“嗯,我知道。”
他口氣軟了,言清喬也鬆了一口氣。
言清月也累了,冷笑之後,招手讓人拿了椅子,坐在不遠處,看著言猛和言清喬那模樣,一邊嘲笑一邊搖頭。
言猛是個直腸子,沒有那麽多的小心思,瞧著言清月盯著他的這個模樣,難受又惡心,聲音也越發的冷。
“有話就說!”
“我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我隻是笑笑,我的傻弟弟,自己的親姐妹不要,偏偏去跟言清喬親近,日後被她賣了,可不要哭著來求我。”
言清月笑著搖頭,言定章的死她也沒有多傷心,在她心目中,言家就是個沒什麽用的累贅,她討不到侯府的一分好,卻要一直分心在侯府這些汙糟事情上,幫各人屁股,那些可笑的親情,早就在二房眾人一次次的作妖裏消耗一幹二淨了。
言猛扶著棺木,轉過頭,看著言清月。
他護短的厲害,就算對言定章連曉曼再失望,說的再多的也不過是各過各的,不理他們,對言嬌嬌就算偶爾不順著說,也從未改變過心底裏的想法,就算言嬌嬌日後嫁不出去,養在侯府裏又如何?他言猛又不是養不起一個妹子。
可今時今日,他卻對著同樣姓言的親姐姐言清月說重話了。
“親姐妹又如何?你是父親的親女兒,父親是不是你殺的,你這時候做出這種息事寧人的行徑,都足夠讓人心寒!”
“你!”
言清月被氣的胸口劇烈起伏,頓了下又忍不住冷笑。
“言猛,你肯定會後悔!”
“在仵作來之前,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言猛已經聽不見言清月說的話了,轉過頭,垂著眼睛,靜靜的看著棺材裏言定章的屍體。
就跟他們侯府一樣,表麵完好無損粉飾太平,內裏骨頭稀碎,殘破不堪!
“我說了,不是我殺的,言猛,你一定要揭開我好不容易掩蓋住的惡臭真相,那你就要做好接受它的準備。”
言清月知道言清喬沒有先報官,這會索性不掩藏了,回過頭對著身邊嬤嬤吩咐:“無論用什麽法子,去把老太太叫醒。”
頓了下,她又看向了被嚇暈的言嬌嬌,自言自語:“反正都在,不如都知道好了。”
說罷,她又指了指言嬌嬌,沉沉的加上一句:“還有她。”
有丫鬟端了杯熱茶來,言清月端起了杯子,眼底滿是冷酷和嘲諷,一言不發,隻慢慢的喝茶。
從夜裏鬧到天亮,她也是才喝了第一口茶水。
想想,這明明是言猛該做的決定,她跟在旁邊瞎擺平算什麽?
青金身上帶著拳腳,人脈又廣,又是帶著侯府的名頭,仵作不難找,一會會的功夫,一留著八字胡子,背著驗屍用具小箱子的仵作,就被引進了院子內。
比言清喬想象中的還要早一些。
院門口的侍衛連青金出去都不敢攔,這會人都回來了,更沒有攔住的必要了。
“小姐,人帶來了。”
青金衝著言清喬行禮,那仵作便以為言清喬是這裏的主事人,雖然詫異,不過還是先對著言清喬拱了拱手。
言猛一直站在棺材邊,如今神色發暗,看向了言清喬。
言清喬回看言猛,抿了抿嘴。
言猛微微點頭,而後轉過頭,對著那仵作拱手:“還煩請大人幫忙驗證家父。”
“啊?”
仵作又是一愣。
這是他頭一回脫開衙門在外麵接的私活,也是第一次見有人讓給他父親驗屍的,人總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死者為大入土為安,開棺驗屍更是大忌,哪有找他來給自己老子剖開的。
仵作遲疑著掙紮了一下,而後臉色有些不正常,直接從工具箱裏掏了工具刀出來,走到了棺材前,看著棺材內的言定章。
“猜測是中毒而死的?”
仵作經驗豐富,一瞧言定章的神色,再看那縫合手法極其粗糙的眼皮,撇了撇嘴。
言猛喉頭滾動,微微點頭。
“是。”
“行。”
仵作也不再扭捏,伸手探進棺內,在言定章身上摸索了兩下,挑開了胸口的壽衣扣子,直接要下刀剖!
“.……”
“大人?”
言猛沒料到仵作竟然要切了言定章,幾乎想都沒想,伸手去擋刀,這一擋,手上被切出了很長的一道傷口,血滴答滴答的落到了言定章的胸口上。
“啊?你這是?”
仵作被嚇的一激靈!
言清喬也被嚇的一激靈!
反而是言猛,鎮定的很,捏著刀,看向仵作,皺著眉頭問道:“大人,您這是做什麽?”
“驗……驗屍啊.……”
仵作看著滴啦啦的活人血,嚇的舌頭都打結了。
言猛皺起眉頭,不知道該怎麽說。
言清喬也皺眉,這可真是個憨憨!急忙拿過了仵作的刀,從言猛身上的扯了一塊袖子布下來,一邊給言猛簡單的纏手掌,一邊對著仵作說道:“大人,隻需看他是不是中毒便可了。”
“無需知道是什麽毒?被藏在什麽裏麵?什麽時辰服下的?”
仵作也有些愣。
言清喬看了一眼言猛,頓了下,隻是對著仵作說道:“先看是不是中毒而死。”
“那行。”
仵作明白了,也怕言猛會追究傷人的事情,隻希望速戰速決,左右打量了幾眼言定章,直接從箱子裏捏了一瓶藥水出來,倒在手巾上,三下五除二的把言定章的臉擦幹淨了。
眼睛上的棉線也被拆了,捏了捏言定章的嘴巴。
“您看,這喉嚨,烏漆嘛黑,這嘴唇,烏漆嘛黑,這眼睛裏眼白,烏漆嘛黑,肯定是中毒,還是劇毒,毒發時間不超過兩個時辰就能要命的那種。”
仵作放下了言定章,轉過頭對著言清喬說道:“當然具體是什麽毒,還需要剖開查驗.……”
“無需查驗了,蘇媽媽,幫老身送客。”
沒等仵作把話說完,主屋的正門忽然被打開,老太太從屋內,被人一邊攙扶著,一邊拄著拐杖,慢慢的走了出來。
言清喬站在言猛的身後,看著老太太的目光,涼的驚人。
老太太無視所有人的看過去的眼神,隻是走近了言猛的麵前。
言猛還沒問出為什麽,就聽見老太太聲音蒼老,有氣無力,卻又很是清醒。
“言定章,是我毒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