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回電應老師
「就在最近,但還沒有確定具體時間。」縣委常委、縣委辦公室主任王庭說。
「要歡迎他來,熱情地歡迎他來。你跟錢縣長說一下,你跟錢縣長一起負責,要把他接待好,陪他好好地在我們縣裡轉一轉,我們縣就是需要這樣的企業家光臨。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到我們縣裡來,說不定還可以跟我們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穫呢。」我說。
「還是等你回來再說吧。」王主任說。
「現在,時間對我們非常寶貴,你們不要等我回來,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就按照庹石柱定的時間,把他接待好。」
「好。我們先接待,庹石柱有什麼想法,我隨時向你彙報。」王主任說。
「那個上訪專業戶,甘彩霞最近怎麼樣,有什麼新動向嗎?」我問。
「不是說了嗎?她要麼在上訪,要麼在上訪的路上。」
「這麼說,她現在在上訪的路上?」
「差不多吧。」
「我們總得想些辦法,總不能老讓她這麼胡攪蠻纏,繼續敗壞我們縣的形象啊。」我說。
「她的事很傷腦筋,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她的問題層出不窮,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解決的。等你回來后,我再詳細跟你講吧。」王主任說。
「好吧。」我說。
我放下手機,喝了幾口溫開水后,拿著手機翻看了一下,月光縣第一中學英語教師應姍紅,分別通過簡訊和微信跟我留了言,她說有事跟我說,問我什麼時候有時間,方便接聽她的電話,她好把電話打過來。
應老師能有什麼事跟我說呢?她應該沒有什麼事跟我說啊。即便有什麼事,也是雞毛蒜皮的事,可說可不說啊。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擔心有什麼事,有些不放心,就用微信撥打了語音通話。
「您終於有時間回我的話了?」應老師問。
「什麼叫終於有時間啊?」我問。
「這麼長時間,您才回話,說明您沒有時間啊。」
「長什麼?一有空我就跟你回了。」
「好吧,謝謝您能夠跟我回話。」
「你說話怎麼讓我感覺,有批評我的意思啊?」
「您堂堂大書記,哪個敢批評您啊?」
「你怎麼不敢啊?你不是一直在批評我嗎?電話回慢了一點,就開始隱隱約約批評了。」
「您是縣委書記,虛心接受人民群眾的批評,也是應該的啊。」
「好吧,你批評吧,想怎麼批評就怎麼批評吧。」
「您這個對待批評的態度不端正啊,對待批評應該有正確的態度啊。」
「好了,好了,我說不贏你,行了吧?」我說。
「這個態度還算基本端正。」應老師說。
「你不是跟我留言,說有事告訴我嗎?有什麼事啊?」
「沒事就不能跟您留言啊?」
「你有什麼事啊?」
「您怎麼這麼性急啊?聊一下天不行嗎?」
「如果我不跟你聊天,你是不是又要說我脫離群眾,不願傾聽群眾呼聲,不願意跟群眾打成一片啊?」
「知道就好。」
「有什麼事?你說吧。」
「沒什麼事。」
「你沒什麼事,那我掛了啊?我還有事要忙呢。」
「您一個縣委書記,怎麼這麼沒有耐心啊?群眾跟您反映問題,您應該正確對待,抱著虛心、耐心傾聽的態度啊。」
「請你說事,你說沒有事,我不掛電話幹什麼?佔用中德兩國的通信資源啊?」
「請您稍等。」
應老師掛了電話,隨後,給我發來一張照片。
這是招商引資推介會時,我在台上介紹我們縣的情況,中國駐德國大使館一等秘書喻顏跟我客串翻譯,站在我旁邊的一張照片。
照片倒沒有什麼,就是我直愣愣望著喻顏。仔細看照片,我的目光里,似乎有一種仰慕,一種深情,一種感激,一種欣賞,一種欽佩。這無疑是新華社省分社記者高迎春用手機拍照后,通過微信發給應老師的。
我突然想起來了,這就是在放宣傳片的間隙,我望了望站在我旁邊的喻顏,在各種燈光的映襯下,喻顏顯示出一種驚人的、像夢幻女神一樣的端莊美麗,我幾乎驚呆了,愣愣地望著喻顏,不知道要幹什麼。可能是這個時候,被高迎春拍了下來。
應老師的微信電話打過來了:「看到這張照片沒有?」
「看見了,怎麼哪?」
「你怎麼那樣看著喻一秘啊?」
「當時,我們在開招商引資項目推介會,她跟我客串翻譯,我看她一下很正常啊。」
「正常是正常,怎麼您的目光那麼含情脈脈、飽含深情啊?那是像一個小夥子,看夢中情人的眼神啊。」
「你小小年紀,不好好教書育人,怎麼喜歡胡思亂想啊。這不是在公共場合,很正常的一張照片嗎?」
「蒼天不公啊。」
「怎麼不公啊?怎麼還把蒼天都扯出來了?」
「您那麼含情脈脈地望著別人都可以,怎麼我跟您微信視頻通話就不行呢?」應老師問。
「哪有你這麼聯想的啊?」我說。
「不這麼聯想,您要我怎麼聯想呢?」
「我那是工作,正常的工作。」
「我跟您視頻通話就不是正常的工作了?」
「可以這麼認為。」
「您的認識有偏差啊。」
「有什麼偏差啊?」
「最起碼您可以通過我,了解社情民意吧,最起碼您可以接觸群眾吧。您們這些當官的,怎麼口口聲聲說要聯繫群眾,真的聯繫群眾時,怎麼就不是工作了呢?這不是典型的葉公好龍嗎?」
「你怎麼這麼多歪理啊?」
「我對您有意見。」
「又有什麼意見啊?」
「什麼叫又有啊?您這態度有點不端正啊。好像對群眾提意見有些不滿啊。」應老師說。
「我不跟你辯解了,你提吧。」我說。
「知識越積越厚,道理越辯越明,這個道理您都不懂嗎?」
「你想說什麼?」
「我跟您提意見,您怎麼說是辯解呢?」
「好吧,我不說話了,說你的意見吧。」
「請您稍等。」
應老師掛斷電話,給我發來了一張照片。
應老師的電話打過來了:「這是誰啊?」
「德意志聯邦共和國慕尼黑大學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留學生章雯雯。」
「記得很清楚啊。」
「那當然啊。」
「還當然了?」
「在項目推介會的時候,她跟我們經貿委的郭主任客串過翻譯,又參加了慕尼黑黃長省同鄉會組織的華人座談會,怎麼會不記得呢?我還沒有到耳聾眼花的程度啊。」
「她是不是不停地問您問題?」
「差不多吧。」
「什麼差不多?您還在跟她打掩護,座談會都快被她包場了。」
「座談會嘛,聊聊鄉音,感受鄉情,不是很和諧的事嗎?」
「和諧是和諧,您的態度更和諧。」
「什麼意思啊?」
「您有問必答,表現得非常誠懇、謙恭,尤其是,尤其是耐心,足夠的耐心。」
「推介我們月光縣,讓更多的人知道我們月光縣,有什麼不對嗎?高迎春沒跟你彙報嗎?我還把你誇獎了一下呢。」
「我對您的意見是,您對別人怎麼那麼有耐心,怎麼對我就沒有一點耐心呢?」
「怎麼對你沒耐心啊?不是一直在傾聽,一直是有問必答嗎?」
「說的好聽?動不動就要掛我的電話,還說佔用了中德兩國的通信資源,這叫有耐心嗎?」
「你堂堂人民教師,堂堂新凌河大橋的形象代言人,堂堂網路名人,堂堂新時代的女性,怎麼喜歡鑽牛角尖啊?」
「還有,您一個縣委書記,是不是應該表現得穩重一點,嚴肅一點,得體一點呢?」
「又這麼了?」
「您怎麼能主動把手機給別人,讓別人加您的微信呢?您是不是覺得別人很漂亮,是個美女啊?您再這麼下去,我就要告華姐了?」
「哪個華姐?」
「黃長省婦女聯合會權益部副部長華莉。」
「華姐是你叫的?叫華姨。」
「華姐覺得我這麼叫很好,親切、自然,她已經欣然接受了啊。」
「欣然接受也不行,叫華姨,不能連帶著把我的輩分也降低了。」
「您怎麼又招惹我啊?我對您又要加一條意見了。您還沒有跟我解釋,為什麼要主動加別人的微信呢。」
「又是高迎春謊報軍情,不是我主動的,是別人要加的,好不好?」
「那您應該沉默一下,考慮一下,表現得成熟一點,再做決定啊。怎麼立即就加了呢?還擔心自己加慢了。您是不是貓子掉了爪子,巴不得啊?」
「我考慮了一下,猶豫了一下,好不好?這是在華人座談會上,我不好意思駁人家面子。」
「聽說您還跟別人擁抱了?」
「是啊,不對嗎?」
「對不對我管不著,我也沒有資格管您。我的問題是,您跟別人擁抱就行,為什麼我想抱著您的腰,靠在您的後背上眯三十秒就不行呢?您這是不是有點『欺負』人,有點瞧不起人啊?」
「好好教你的書去,你教的學生成績下降了,我開除你。」
「別嚇唬我,好不好?我還想問您,您為什麼讓高記者跟我聯繫,讓我加那個美女留學生的微信啊?」
「你好多不著邊際的問題啊。你一個人民教師,怎麼成了一個三年級的小學生啊?」我說。
「您回答我的問題,好嗎?」應老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