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再說柳順平(二)
我記得,當時市委副書記、市政法委書記王伯年長時間地直視著我,然後有些失望地對我說,你們已經這麼決定了,我還能說什麼呢?王書記又有些無可奈何地說,你們總算沒把人統統一棍子打死,我還要謝謝你,謝謝你對幹部的關心和愛護。
最後,王書記還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事情已經這樣了,算了吧,好好乾。謝謝你一大早就來向我彙報,你辛苦了。
這就是我處理柳順平,包括胡長標的一些情況。我不知道趙書記說的後果,是不是我把人大孫主任、馬志、包括趙書記得罪后的後果,還是把王書記得罪后的後果,以及其它的什麼後果。
「後果?有後果又怎麼樣?沒有後果又怎麼樣?你看,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不僅如此,上面還給我『加封』了一頂代理縣長的『烏紗帽』呢。」我說。
「這不能說明什麼啊。後果還沒有顯現出來呢。」縣委副書記、縣政法委書記趙程大說。
「反正我就是這麼一個臭皮囊,他們想把我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無所謂。大不了像以前的縣委書記一樣,被攆走。攆走了也好,省得我操這麼多心。攆走後,操心少,說不定我還可以多活幾年呢。」我說。
「你倒是風雨不動安如山,心靜如水,穩得住神啊。」
「後果要來遲早就會來,防也是防不住的,想那些幹什麼啊?穩得住神,穩不住神,日子都得過啊。」我說。
不能讓他問我了,我該掌握話語權了。
「你對柳順平怎麼看?」我問。
「其實,柳順平是一個很有工作能力的人,柳樹鄉那個地方,我們不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但至少可以說,柳樹鄉的工作很不好搞,柳順平能穩定那裡的局面,就已經很難能可貴了。」趙書記說。
「如果安排另外的人,說不定還沒有柳順平幹得好呢。」趙書記說。
「不能這麼說吧,難道離開了柳順平,柳樹鄉就轉不動了?」我說。
「轉肯定轉的動,不管離開了誰,地球還不是照樣轉。說句公道話,柳順平不是不想改變落後面貌,他已經很努力了。有時環境不如意,事倍功半,產生的效果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趙書記說。
「譬如說,鬧得沸沸揚揚的柳樹湖度假村項目,柳順平是懷有很大的信心,抱有很大的熱情來辦的。」趙書記說。
「柳順平的積極性很高,他很想在自己的任內,把度假村搞起來,不辜負黨和人民群眾的殷切希望。可是,事與願違啊。連我都覺得這個項目沒有搞成功,有些可惜。」趙書記說。
「度假村之所以成為一個爛攤子,我們不帶有色眼鏡,站在客觀公正的立場來說,該柳順平做的,柳順平都做了。古漢科跑馬圈地,要哪一塊柳順平就給哪一塊,沒有當一點古漢科的絆腳石。所以,度假村搞不下去的責任,不在柳順平那裡,而在古漢科那裡。」趙書記說。
「是古漢科資金斷裂了,難以為繼,才成為一個爛攤子的。不說別的,至少在度假村這個項目上,柳順平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你們是先留置柳順平的,如果是先通過常委會再研究決定,我可能會投反對票。」趙書記說。
「你可以行使你的民主權利,這沒有什麼不妥。不過,不知道你想過沒有,柳樹鄉三個村的書記被『雙開』,被移交司法機關,柳順平有沒有責任?」我問。
「自己的下屬出了問題,柳順平當然有責任,各人的孩子各人抱,誰出的問題誰兜著,不能把責任全算在柳順平身上啊?」
「我是說柳順平有責任,但沒有說把責任全算在柳順平身上。從大的方面來說,作為黨委書記,他應該承擔主體責任吧?從小的方面來說,柳順平自身不能潔身自好,廉潔自律,收三個村書記的錢,這算不算違紀違法呢?」
「柳順平收三個村書記的錢了?」趙書記問。
「當然。」
「我怎麼沒聽說啊?趙書記問。
「你沒聽說,並不等於柳順平沒有收啊。」
「柳順平怎麼能幹這個事呢?他收了多少錢啊?」趙書記問。
「具體數據,紀委還在核實,一旦核實完畢,會向常委會彙報的。到時,你就會知道的一清二楚。」我說。
「你就不能提前透露一點嗎?」
「我現在都不知道準確數字,怎麼向你透露啊?」我說。
我清楚地記得,三個村書記還分別送了人大孫主任、馬志、趙書記和當時的組織部、統戰部長諸葛瑾各1萬元。換句話說,我們的四個縣領導每人合計收了3萬元,一共12萬元。這個問題,被我暫時按下來了。但我沒有把話說穿,說這個事還為時過早。
「你說我們是先留置柳順平的,如果是先通過常委會再研究決定,你可能會投反對票。我覺得,我有必要跟你回顧一下民主生活會的情況。」我說。
「我記得開民主生活會的時候,群眾提了一個問題,柳順平的問題為什麼遲遲沒有一個結論?你問柳順平到底怎麼了?紀委劉書記說,柳順平**被拘留,由於涉嫌經濟問題被留置,司法部門已介入調查。」我說。
「你問,柳順平是縣委管的幹部,為什麼留置時不集體研究一下?為什麼不提交常委會討論一下?我記得劉書記的回答是,柳順平因為**,常委會已研究決定『雙開』,柳順平已經成為一介平民。」我說。
「劉書記說,柳順平不再是縣委管的幹部,紀委有權對這個特殊的平民進行留置,等留置結束后,紀委再向常委會詳細彙報,再由常委會研究決定處理意見。我說的沒錯吧?」我說。
「沒錯,我知道你的記性好。那你對柳順平是什麼看法呢?」趙書記問。
「你跟柳順平接觸的時間長,了解的情況,肯定比我多。不過,我對柳順平的看法,跟你的看法不一樣。」我說。
「怎麼不一樣啊?」趙書記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