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如何處理煤老闆
市委副書記、市長盧向陽講完話后,我們來到了礦業公司會議室,我看見新凌河大橋形象代言人、縣一中英語教師應姍紅正在泡茶。
我讓天行健公司董事長梁剛另外找一間辦公室,梁總打開了自己的辦公室。我請梁總去招呼會議室的人,把盧市長請進了梁總的辦公室。
「有什麼事嗎?」盧市長問。
「有事。」我說。
「你說吧。」
「您還記得那個煤老闆黎毅彪嗎?」我問。
「記得啊,把我燒成灰我也記得,他毀了我的初戀,現在想起來,心裡還在隱隱作痛。」盧市長說。
「在您說到黎毅彪的時候,不知道是怎麼了,我突然想到了剛剛脫逃的礦老闆黎西煌,怎麼這麼巧,都姓黎呢?我有些好奇,就讓縣公安局查了一下,公安局效率很高,很快把大概情況查出來了。」
「你說說看,怎麼回事?」
「黎毅彪就是黎西煌的父親。」
「你能確定?」
「親生父親,準確率百分之百。」
「這麼巧啊?」
「真有這麼巧,無巧不成書啊。」
「黎毅彪還活著嗎?」
「還活著啊。」
「怎麼總是好人命短,壞人命長啊?」
「沒辦法啊,老天爺再怎麼公平,也有疏忽的時候啊。」
「黎毅彪在哪?」盧市長問。
「現住市明鏡湖高檔別墅,也就是傳說中的富人區。」我說。
盧市長皺了皺眉頭,半天不說話。我靜靜地坐著,等著他繼續問話。
「黎毅彪一個煤老闆,怎麼會跑到我們市裡來呢?我們這裡又不是煤炭主產區?」盧市長自言自語地說。
是不是現在的省長,當時的常務副市長向進邀請來的,只是道聽途說的消息,還沒有最後證實,我不敢說,也不能說。
我說:「黎毅彪怎麼到我們這裡來的,照我看來,無非是兩個主要途徑。」
「哪兩個主要途徑啊?」盧市長問。
我說:「第一個途徑是,自己找來的。」
「怎麼找來啊?」
「黎毅彪原來開採煤礦的地方,或者說煤炭資源枯竭,賺不到錢。或者說採礦權被其他的人奪了過去,自己插不上手。就只好把目光轉向其他的地方,我們市畢竟是礦產資源大市,到我們市來搞轉型,不開煤礦,開其他的礦也是順理成章的啊。」我說。
「那第二個途徑呢?」盧市長問。
「黎毅彪開煤礦的時候,畢竟輝煌過。可能結識過一些官員,一些頭面人物,有沒有可能是這些官員,或者說這些頭面人物邀請來的呢?」我說。
「第一個途徑我們暫且不去理會它,如果是第二個途徑,那麼是哪些官員、哪些你說的頭面人物邀請他來的呢?」盧市長問。
「事情雖然已經過去幾十年了,但我們還是可以找到線索的。」我說。
「你說說看,怎麼找?」
「市長是行家裡手,經驗比我豐富,用不著問我啊?」
「我現在腦子很亂,還理不出頭緒來。就想聽一聽你的看法。」
「市長是不是想考我啊?」
「我哪有時間和精力來考你啊?只是要你說一下,供我參考。」盧市長說。
「那我就說了啊,說的不對,市長不要批評我啊。」
「行,我不說你,你說吧。」
「先通過工商部門,查一下黎毅彪的公司,是什麼時候在我們市註冊的。再通過組織部門、黨史部門、檔案部門查一下在這個註冊時間段,市裡是哪些領導負責礦產資源的開發。」我說。
「然後呢?」
「明鏡湖那麼好的地方,一般是不能建別墅的。通過建設部門、規劃部門、房產部門查一下,是誰批准建設的。」
「然後呢?」
「通過一比對,就可以大致查出來是哪些領導了。」
「然後呢?」
「再綜合分析,就基本可以確定是哪一個,或哪幾個領導了。」
「然後呢?」
「然後就是市長您的事了。」
「此話怎麼講?」盧市長問。
「看您恨黎毅彪的程度啊。」
「恨又怎麼講?不恨又怎麼講呢?」盧市長問。
「我能不能先說不恨啊?」
「可以啊。」
「如果不恨,那就很簡單了。」
「怎麼簡單啊?」
「那就把這件事忘記就行了,就當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就像一滴水滴到池塘,波瀾不驚。」我說。
「那恨呢?」盧市長問。
「恨就可以為民除害啊,黎毅彪既然可以害蘭花,也可以害其他的人啊。從市長的回憶中,就可以知道,黎毅彪多年以來,為富不仁。用金錢腐蝕官員,用美色賄賂官員,還不知道欺壓了多少百姓,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呢。」我說。
「冤有頭,債有主,血債要用血來還啊。黎毅彪幹了這麼多壞事,不可能讓他逍遙法外,安度晚年啊。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應該如此啊。不如此,天理不公啊。」我說。
「如果這件事發生在月光縣,你怎麼處理呢?」盧市長問。
「黎毅彪的兒子黎西煌就在我們月光縣開礦,子承父業,無惡不作。把紅廟鄉弄的烏煙瘴氣,百姓恨之入骨。我跟您彙報過,我不管是什麼背景,不管有多大的來頭,就動了手。」我說。
「我首先找了一個大家都能接受、不好明確反對的切入點,以重婚罪的名義抓捕了黎西煌。然後成立一個調查組,徹底清查黎西煌的罪行。在證據確鑿后,就依法嚴辦黎西煌。我們畢竟是國家工作人員,我們不能盲幹,得依法辦事啊。」我說。
「當然,我們工作中也有漏洞,我也跟您作過檢討。雖然我有預感,國慶節前夕,還專門到公安局去過,反覆交代過。但我還是沒有想到,黎西煌竟然能從看守嚴密的看守所脫逃了。」我說。
「你對黎西煌脫逃怎麼看?」盧市長問。
「黎西煌從看守所脫逃,對內,相關直接責任人玩忽職守,監守自盜,嚴重違法亂紀,是一個十分嚴重,十分惡劣的事件。」我說。
「對外呢?」
「黎西煌脫逃事件,他們安排考慮的這麼周密,不可能是一個孤立的事件,肯定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有組織、有預謀的犯罪活動。我們已經成立了調查組,對幕後的原因進行徹底的調查。我們一定要找出幕後黑手,將那些不法之徒繩之以法。」我說。
「如果我們挖不出幕後主使,找不出幕後黑手,恐怕以後他們還要跟我們暗中較勁,跟我們捅婁子,讓我們時常處於被動中,嚴重干擾和影響我們的正常工作。」我說。
「雖然他們在暗處,我們在明處,工作有很大的難度。但我們不會放棄自己的責任,我們會細細查證,找到蜘蛛馬跡后,剝絲抽繭,順藤摸瓜,給他們致命的一擊。」我說。
「你覺得你能做到嗎?」盧市長問。
「盡我們的最大努力去做吧,如果在我們縣這一層能解決的,我們盡量解決。解決不了的,我們將有組織地移交給上級。事情總要有人去做,我們不可能因為畏懼,就不去做吧。」我說。
「你判斷一下,黎西煌的結局如何?」
「我們已經通知了市公安局,市公安局已經進行了邊控。黎西煌插翅難逃,要麼他投案自首,要麼他被抓捕歸案,要麼他被人暗算滅口,要麼他生活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永遠沒有出頭之日。」我說。
「即便黎西煌逃到了天涯海角,也可以把他抓回來。即便幕後人物周密安排部署,用假證照逃到了國外。他也會惶惶不可終日,直到等著被抓捕,被遣返回國。」我說。
「總之,脫逃出去的黎西煌沒有好日子過,也不可能有好日子過。即便他的後台再硬,背後再有力量也救不了他。」我說。
「還是老話說的好啊,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多行不義必自斃啊。」我說。
「我一個市長尚且反覆權衡、反覆思考、謹慎小心,自信度不飽滿,你一個縣委書記怎麼就這麼自信呢?」盧市長問。
我突然想到了市委副書記、市政法委書記王伯年,我記得王書記問過我同樣的問題。
「我的自信來自於,我對我們這個國家的自信。跟趨勢作對沒有什麼好下場,黎西煌唯一的出路,就是趕緊回來投案自首。我覺得,這是他唯一正確的路。」我說。
「盧市長問我,如果這件事發生在我們月光縣,我怎麼辦?我已經回答您了。我們不畏權勢,不瞻前顧後,不縮手縮腳,已經真槍實刀地幹了。」我說。
「那你打算干到什麼程度呢?」盧市長問。
「能幹到什麼程度,就干到什麼程度,直到惹惱了沆瀣一氣的官員,把我撤了為止。直到惹惱了信奉有錢能使鬼推磨的惡人,滅掉了我的肉體為止。」我說。
「從你身上,我看到了一股浩然正氣啊。」盧市長說。
「浩然正氣不敢當,誰讓老百姓不舒服,我就讓誰不舒服是真的。」我說。
「如果你處在我這種情況,那個害了自己初戀情人的人,說具體一點,就是黎毅彪,在你的轄區,你打算怎麼辦呢?」盧市長問。
「其實,我已經用事實回答您了。那就是法辦黎毅彪,於公是為民除害,於己是消除心頭之恨。」我說。
「那你說說,怎麼法辦呢?」盧市長問。
「您又考我啊?」
「我沒考你,只是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盧市長說。
「找一個切入點啊。」
「什麼切入點啊?」
「市長啊,您別考我了,行嗎?您從政這麼多年,應該比我的經驗豐富得多啊?」我說。
「我沒考你,你說說吧。」盧市長說、
「這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具體情況具體對待了。」
「說具體一點啊。」
「譬如,在我們月光縣,我是找的重婚罪這個切入點。重婚罪鐵證如山,沒有人反對,也不好反對。我對黎毅彪具體的情況不熟悉,不知道哪些方面有確鑿的犯罪證據。所以,提不出什麼好的建議來。」我說。
「我明白了,謝謝你讓我留在月光縣,讓我無意間弄清了黎毅彪的情況,收穫很大,不虛此行啊。」盧市長說。
「市長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啊。」
「你是個有心人啊,我一說到黎毅彪,你就聯想到了黎西煌,還馬上查出了真相。我不僅要謝謝你,還要表揚你呢。」
「謝謝市長表揚。」
「我這裡有有關黎毅彪的書面資料,您要嗎?」我問。
「要啊。」
我把文局長給我的資料,交給了盧市長。
我說:「我有一個建議,不知道市長願不願意採納?」
「什麼建議啊?」盧市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