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滾下懸崖
「是啊,是很羨慕。」洪部長說。
「洪部長只知道這樣做的美好,卻不知道這麼做的危險。本來下雨走山路,一個人走就很危險。兩個人打著一個傘走,就更危險了,尤其是在夜晚。當然,我們當時年輕,只知道這麼走有意思,完全忽略了這麼走的危險。」縣委副書記、縣長馬志說。
「果不其然,榮榮腳底一滑,她本能地拉住我,事發突然,我來不及防範。結果,她把我拉著一起滾下了山崖,被樹攔住了。我們兩人都受了傷,我感到我的頭在流血,我們兩人只有呻吟的份,動彈不得。不幸中的萬幸是,我們是滾下懸崖。如果是掉下懸崖,那可能連命都就救不住了。」馬縣長說。
「那你們怎麼辦呢?」縱捭集團生產經營部部長、礦業公司工作組副組長洪旺盛問。
「我們兩人躺在地上,手還能拉著手,任憑夜晚的風吹雨打。周圍都看不清,我們想等天亮后,觀察地形,想辦法爬上去,再回家。因為久等我們不回,我父親就到了榮榮家,見榮榮也沒回。」馬縣長說。
「我父親感覺我們出事了,就把榮榮的父親叫上,還叫榮榮的父親喊了村裡的幾個人,一起穿著雨衣,拿著手電筒,沿著去鄉里的路,一路找,一路喊。」馬縣長說。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看到了手電筒的燈光,又聽到了喊我們的聲音,我們用力不斷地喊,由於風大雨大,找我們的人根本聽不見。我們眼睜睜看著手電筒的光與我們越來越遠。」馬縣長說。
「我掙扎著爬到榮榮身邊,我感到全身很疼。我扶著榮榮坐起來,我用手摟著榮榮,坐著靠在一個大石壁上。我對榮榮說,我們先蓄一點力氣,等找我們的人轉來,我們再一起用力喊。」馬縣長說。
「閃電中,我看見榮榮頭上、臉上、身上都是血,我估計我也跟她差不多。我們相互依偎著,等著來人救我們。風漸漸小了,雨也漸漸小了。我們又看到了手電筒亮光,聽到了喊我們的聲音。」馬縣長說。
「我對榮榮說,我喊一二三,到了第三的時候,我們一起喊。我小聲數到三,我們一起大喊,『哎、哎、哎。』對方聽到了我們的聲音,手電筒的光向我們照過來。來人用木棒撥開樹藤枝蔓,慢慢把我們扶了上去,又扶著我們到了鄉衛生院。」馬縣長說。
「感謝蒼天啊。」洪部長說。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縱捭集團黨委委員、黨委辦公室主任、礦業公司工作組組長沈寧西說。
「是這樣嗎?」市委副書記、市長盧向陽問。
「後福談不上,但我們沒死是真的。對我們山裡人來說,無論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這種跌跌撞撞的事很多,只不過這次有點重,有點嚇人。我和榮榮骨頭都沒事,都是軟組織受傷,多流了一點血。」馬縣長說。
「不過,因為要消腫止疼消炎,治療跌打損傷,我們還是在鄉衛生院住了幾天。出院后,我和榮榮專門到我們滾下去的地方看了看,我還拉著她的手,一直下到我們靠的那個大石壁面前。」馬縣長說。
「大石壁前面幾米遠的地方,有幾棵樹,樹旁邊就是萬丈懸崖。我們就是滾到大石壁前面,被幾棵樹攔住了。換句話說,這幾棵樹救了我們的命。」馬縣長說。
「我們倒吸了幾口涼氣,我拉著榮榮的手爬上山路后,我望著榮榮,榮榮望著我,我們忍不住大笑起來,隨後熱烈地擁抱起來。我們為我們活著而慶幸。」馬縣長說。
「且慢,暫停。我問縣長,你們就是擁抱了一下嗎?」洪部長問。
「是啊。」
「沒幹點別的?」
「你說的別的是什麼意思啊?」馬縣長問。
「就是親吻一下,動手動腳啊。」洪部長說。
「哎,洪部長,你怎麼總是想到這些啊?怎麼心靈一點不陽光啊?」沈主任說。
「馬志,你實事求是跟洪部長說,你們擁抱后,幹了什麼?」盧市長說。
「沒幹什麼啊,我們牽手走了一段路,就各自回家了。」馬縣長說。
「洪部長,是不是讓你很失望啊?」沈主任說。
「我們那個時候,心靈還是很純潔的。用現在的話說,我們的人格還是很高尚的。既不刻意追求,又不刻意隱瞞,一切聽憑自然,順其自然。」馬縣長說。
「馬志,接著講下去吧。」盧市長說。
「因為我和榮榮的文體活動搞得不錯,我們村和榮榮村都被鄉里評為共青團工作先進單位、我和榮榮都被評為優秀共青團員,鄉團委把鄉領導請來,跟我們照了合影。這是我跟榮榮第一次在一個相框里出現。」盧市長說。
「後來,鄉里又把我們報到縣裡去,我們村和榮榮村都被縣裡評為共青團工作先進單位,我和榮榮都被評為縣優秀共青團員。我和榮榮上台接受榮譽證書的時候,領導跟我們合了影。我們在主席台上,榮榮望著我,我望著榮榮,我們會心地微笑,那種感覺很美妙。」馬縣長說。
「後來,我到縣裡去時,發現我們的名字和相片,都在縣裡的櫥窗上,我們很開心,工作幹得更起勁了。」馬縣長說。
「獲得這麼高的榮譽,你們得了多少獎金啊?」洪部長問。
「沒發獎金,主要是以精神獎勵為主。我們村團支部,就得了獎牌。我們個人,縣裡發了一個茶杯,鄉里發了一個杠子。」馬縣長說。
「獎品不怎麼樣啊?」洪部長說。
「那個時候,在我們縣,這些東西還可以說是奢侈品,我們能得到這些東西,已經很不錯了。」馬縣長說。
「與此同時,我們的電大班只有一半的人在堅持學習,另一半人已經考試不及格,被淘汰了。不管怎麼說,我覺得,在當時的電大、職大、夜大、函大、成人教育中,電大的教學質量還是很高的。」馬縣長說。
「我和榮榮相互鼓勵,一定要堅持讀完三年的電大,拿一個國家承認的大專文憑。」馬縣長說。
「有一天晚上,我因為家裡有事,就沒有去上課。榮榮一個人不敢回家,就在鄉里同學家住了一夜。第二天,榮榮是一個人走回去的。」馬縣長說。
「後來,我上課的時候,榮榮對我說,她已經習慣了跟我一起上課,一起回家。如果我以後有事不能上課了,提前跟她說一聲,她也不來了。要來一起來,要走一起走,要不來都不來。」馬縣長說。
「我堅決不同意,我說,無論如何要有一個人學習,可以抄學習筆記。如果都不來,掉了的課程怎麼辦?榮榮說,可以抄其他同學的筆記。我說我們已經習慣了相互抄筆記,習慣了相互學習,抄其他同學的筆記不習慣,也不習慣請教其他同學,榮榮就沒有繼續堅持。」馬縣長說。
「我已經21歲了,榮榮也有20歲了。在我們這個年齡,在我們那裡,有些人已經結婚生子了。有天白天放學后,我跟榮榮坐在路邊邊休息邊聊天。榮榮跟我說,她有點煩,她家裡總有人上門提親。」馬縣長說。
「我問她是怎麼回答的,她說年紀還小,還正在讀書,等電大畢業后再說。她問我有沒有人來提親,我說有。她問我是怎麼回答的,我說現在讀書任務這麼重,團支書的工作又多,沒時間相親。我們一起商量后,確定不談提親的事,一心一意把電大讀完,一心一意搞好共青團的工作。」馬縣長說。
「你們是不是有那麼一點等電大畢業后,走到一起去的意思啊?」洪部長問。
「說不清楚,可能隱隱約約有這種想法,但都沒有說這個事。」馬縣長說。
「沒有私定終身啊?」洪部長問。
「沒有。」
「我聽說,當時農村相愛的男女,都喜歡私定終身的,你們沒定嗎?」洪部長問。
「我們真沒定,不瞞你們說,我們當時連是否相愛都搞不清楚,哪能說得上私定終身呢?」馬縣長說。
「那你夜晚做夢的時候,想過榮榮嗎?」洪部長問。
「想過啊。」
「想過,怎麼不跟她說呢?」
「當時想的又不是榮榮一個。」
「你的心還蠻花呢,說說看,還想了誰了?」洪部長問。
「因為小的時候,常常聽大人們講,月亮上有嫦娥,嫦娥是仙女。我做夢時,想過嫦娥。我當時喜歡看書,看《西遊記》時,想到白骨精了。」
「那你想過觀音菩薩了沒有?《西遊記》裡面不是有觀音嗎?」洪部長問。
「我怎麼敢想觀音菩薩呢?那不是罪過嗎?」馬縣長說。
「那你還想誰了呢?」洪部長問。
「看《紅樓夢》是,想過林黛玉了,看《三國演義》時,想過貂蟬了。」
「那你看《水滸傳》時,又想到誰了?」
「潘金蓮。」
「那個**、蕩婦你也敢想啊?」
「盧市長不是說了嗎?要實話實說啊,當時的確想了,嫦娥、白骨精、林黛玉、貂蟬、潘金蓮都在我夢裡出現過。」馬縣長說。
「那是古代的,現代的,除了榮榮外,還想過誰?」
「那時候,縣放映隊到我們村放過電影,我還想過陳沖、劉曉慶了。」馬縣長說。
「還想了誰呢?」
「肯定想了其她的人,不過,已經記不起來了。」
「這麼說,除了陳沖、劉曉慶這些遠一點的,近一點的,跟前的,就在夢裡想過榮榮了?」
「差不多吧,差不多是這樣。」馬縣長說。
「既然你在夢裡想過榮榮,你們可以經常見面,經常手拉著手,經常走夜路,那你為什麼不跟榮榮說呢?」
「我根本就不知道要跟她說,或者說,根本沒有跟她說的意識。」馬縣長說。
「馬縣長真是聖人啊。」
「聖人談不上,生活不就是這麼過嗎?」馬縣長說。
「我算服了你了。」洪部長說。
「也不能這麼說,我還告訴你們。從鄉里到我們村裡的路上,有一個湖。夏天的時候,我們還去湖裡游過泳。」
「怎麼游的?」洪部長問
「裸游。」
「裸游?」
「對,就是裸游。」
「一直那麼拘束,怎麼一下子又放得這麼開?說說看?怎麼回事?」洪部長說。
「有天晚上,我們放學回家的時候,身上全身是汗。我們牽手的時候,手心都是汗。我就跟榮榮說,我們一起到湖裡游泳吧,榮榮當時也沒有反對。」馬縣長說。
「那個時候,我們根本沒泳衣。我就要榮榮背過身去,不準看我,就脫光了衣服,跳進湖裡遊了起來。遊了差不多之後,上岸穿上衣服,就讓榮榮去游。」馬縣長說。
「榮榮也是裸游?」洪部長問。
「是啊。她要我回過頭去,背對她,不許看她,也脫光了游。」馬縣長說。
「你沒有回頭看?」
「沒有。」
「真的沒有?」洪部長有點不相信地問。
「真的沒有。」馬縣長說。
「洪部長,是不是換了你,不僅要回頭看,還要跟人家一起裸游啊?」沈主任問。
「有可能。」洪部長說。
「榮榮游完后,上岸穿上衣服,我們就一起正正常常、平平談談、光明正大地回家。」馬縣長說。
「聖人啊,聖人中的聖人啊。」洪部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