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無需檢討
我說:「我對紅廟鄉紅廟村村民們說,紅廟聯合體建成后,你們會有很多機會。譬如,你們可以出租你們的房子,你們可以拿出你們的本事,做農家菜,搞農家樂。只要有錢賺,你們可以當老闆,也可以跟別人打工。」
我說:「我不厭其煩跟你們彙報這些,就是希望你們能找到這裡面的商機,就是希望你們的荷包儘快暖和起來,就是希望你們的生活豐富多彩起來,就是希望你們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起來。」
我說:「請你們放心,我們一定會把青山秀水還給你們。我們一定會加倍努力,讓你們過上更加美好的生活。」
我笑著說:「翁書記啊,您覺得,我對村民們講得怎麼樣啊?」
「講得好,聽得出來,你對農民有一顆天然的同情心,真心實意跟農民打工,真心實意為農民著想啊。我們的幹部們,能都像你一樣就好了。」市委書記翁敏傑說。
我說:「不是我謙虛,我真心覺得自己做的很不夠,我也不敢說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但至少可以說,為官一任,應該想方設法為農民做點有意義的事,能夠實實在在地惠及農民。」
我說:「如果屁股還沒坐熱,情況還沒搞清楚,事情還沒開始做,就想晃一下打個滾,鍍個金走人,那就太不應該了。」
我說:「以後,我還會去紅廟鄉,跟紅廟鄉的幹部們探討一下,怎麼通過紅廟聯合體這個載體,讓農民實實在在獲得收益。包括物質層面的,也包括精神層面的。」
「你的這個想法好,抽空我也要去一下。」翁書記說。
「歡迎啊。」我說。
在喝了一口茶后,我說:「翁書記啊,說了半天,我還沒跟您作檢討呢。我找您的主要目的,有兩個。第一是作檢討,第二才是彙報工作,彙報思想的。」
「沒聽說你犯什麼錯誤啊,你作什麼檢討啊?」翁書記問。
我說:「我剛跟您彙報過,我們治理紅廟鄉的第二招,就是以重婚罪的名義,抓捕了我們縣兩個最大的礦老闆,一個叫焦作斌,一個叫黎西煌。」
我說:「正在我們徹底清查礦老闆過去犯的所有罪行,準備依法從嚴從重從快處理此事的時候,兩個礦老闆卻從我們縣看守嚴密的看守所脫逃了。」
翁書記吃了一驚,連忙問:「什麼時候的事?」
我說:「就前天晚上,我聽說后,立即一方面跟市公安局報告,請市縣公安局聯合抓捕。另一方面,成立了縣紀委和縣公安局組成的調查組,連夜進行調查。」
我說:「昨天,我跟我們縣每個常委談了心,說了一些心裡話,盡量統一認識。今天上午,我們開了常委會。常委會首先放了視頻監控錄像,調查組提出了處理建議,然後經過充分討論后,我們做出了六條決定。」
「那六條決定啊?」翁書記問。
我說:「第一,開除曾福清、冷學劍、路勁松、余有堂、姜正磊等五名直接責任人的公職和黨籍,將這五名直接責任人,直接移交司法部門依法處理。這五名直接責任人,一個是當班的副所長,另外四人是值班幹警。」
我說:「第二,撤銷看守所所長孟先登、教導員陳水生的職務,直接作為看守所幹警安排,一擼到底,中間沒有過度。」
我說:「第三,撤銷縣公安局分管副局長袁飛鵬同志的職務,降為看守所所長。同時,由縣公安局再選派一名同志擔任教導員。在縣公安局裡的統一領導下,對看守所進行整頓。」
我說:「第四,同意由紀委、政法委、公安局組成聯合調查組,對礦老闆脫逃事件繼續進行徹底調查,以弄清幕後真相。調查組由縣紀委牽頭。」
我說:「第五,鑒於管理失職,對縣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趙程大同志、常務副縣長錢一兵同志、公安局局長文勝天同志提出批評。」
我說:「第六,我,縣長馬志同志作為月光縣的主要黨政負責人,要承擔領導責任,作自我批評。向市委、市政府作檢討。」
我說:「今天上午剛開完會,下午,我就趕到市委來了。先向王書記作了檢討,接受了王書記的批評教育后,就到您這裡來了。」
「你別跟我作檢討,我也不接受你作檢討。相反,我還要表揚你,沉著冷靜,幹事風風火火,雷厲風行。你們做出說的六條決定也很到位,很好。你做的很對,沒有什麼可以檢討的。」翁書記說。
我說:「我們的確有錯,的確應該檢討啊。」
「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錯,你不能把別人的錯攬過來,有關檢討的事到此為止。我問你,你分析過礦老闆脫逃的原因沒有?」翁書記說。
我說:「分析過,夜深人靜時,一個人絞盡腦汁分析過。」
「你說說,你是怎麼分析的?有什麼結論嗎?」翁書記問。
「礦老闆能輕鬆通過層層設防的四道關卡,不可能是一個孤立的事件,幕後人物安排考慮的非常周密,肯定是一場精心組織的,有預謀的犯罪活動。」我說。
「我們由紀委牽頭組成的調查組,正在對每一個細節進行深入的調查。如果我們挖不出幕後主使,恐怕以後他們還要跟我們暗中較勁,跟我們捅婁子,讓我們時常處於被動中,嚴重干擾和影響我們的正常工作。」我說。
「我們會細細查證,找到蜘蛛馬跡后,順藤摸瓜,給他們致命的一擊。」我說。
「你能初步判斷出是什麼人乾的嗎?」翁書記問。
「還沒有,目前還沒有確切的證據。」我說。
「小剛,你說真話,你覺得你一個縣的調查組,能弄清幕後的真相嗎?」翁書記問。
「這不是紅廟聯合體項目,我們不能誇海口,但我們會盡最大努力去做。但至於能不能弄清幕後的真相,我沒有十足的把握。」我說。
「我想啊,你們的調查組繼續調查。我覺得,僅僅依靠你們的力量,還遠遠不夠。我想市裡再成立一個調查組,繼續調查。市裡調查組跟你們縣裡調查組的關係是平行關心,各調查各的,但可以互通情況,資源共享。」翁書記說。
「你們的調查組對你們負責,我們的調查組對我們負責。在必要時,也可以整合資源,組成市縣聯合調查組進行調查。你覺得怎麼樣?」翁書記說。
「可以啊,我贊成。我們縣裡已經這樣了,成立調查組的動靜鬧得太大了,已經沒有秘密可言了。建議市裡不要大張旗鼓,選擇少而精、信得過的人,進行秘密調查。我們在明處調查,市裡在暗處調查,這樣比較好。」我說。
「我當然希望能這樣,可他們在暗處,我們在明處,我估計,瞞是瞞不住的。我們盡量做到保密吧。」翁書記說。
「這件事我來辦,我們說的話到此為止,僅限我們兩人知道,不要擴散,你一定要嚴守秘密。」翁書記說。
「請翁書記放心,我一定嚴守秘密。」我說。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翁書記問。
「在我下令關停紅廟鄉一號礦場,還沒有對一號礦場的老闆焦作斌動手時,焦作斌為了繼續採礦,找了很多人打招呼,都沒有效果。實在不得已,焦作斌找到了我,他說他的礦場每天損失很大,要我不要關停他的礦場。」我說。
「你是怎麼處理的呢?」翁書記問。
「焦作斌跟我說了很多好話,但我不為所動,堅決要依法辦事。焦作斌實在沒辦法,就跟我談起了條件。」我說。
「他談了什麼條件啊?」翁書記問。
「他問我要什麼?要錢,他可以給錢,要東西,他也可以買來送給我。」
「條件很誘人啊,你是不是有點心動啊。」翁書記問。
「是很誘人啊,一個縣委書記的工資就那麼多,如果我稍稍鬆懈一點,稍稍不堅持原則一點,稍微後腿一點,我要的錢和物質,幾輩子都用不完啊。我也不用這麼操心,這麼辛苦去干這個縣委書記了。」我說。
「你終於妥協了?」翁書記問。
「是『妥協』了。」
「你真的妥協了?」翁書記問。
「差不多吧。」
「差不多?你不想施展你自己的政治抱負了?你不想充分運用你的才幹,治理貧窮落後的月光縣了?你不想給月光縣人民群眾帶來福音了?你不想給月光縣人民群眾一片晴朗的天空了?你想身敗名裂,把牢底坐穿嗎?」翁書記問。
「我對焦作斌說,我不要錢,我只要東西。焦作斌聽說我要東西,非常高興,就問我要什麼?他說他一定給。」我說。
「你如實說來,你找焦作斌要了什麼?你做了什麼違法亂紀的事?」
「我很平靜地對焦作斌說,我只要紅廟鄉的青山秀水,只要你給我,我馬上讓你的礦場復工。」我說。
翁書記笑了起來:「你們兩人都不是軟角啊,一個財大氣粗,目空一切,認為有錢能使鬼推磨。一個意志如鋼,無懼利誘,利誘襲來安如山。」
我說:「焦作斌聽我這麼一說,十分吃驚,十分惱火。可以說是惱羞成怒。」
「怎麼個惱羞成怒啊?」翁書記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