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黨政負責人聊天
有必要跟縣長馬志聊聊天,溝通溝通了。
但在哪兒聊,讓我有些犯難。請他到我辦公室來,好像有些不妥,他畢竟年紀比我大。我到他辦公室去,也覺得不太好,我畢竟是縣委書記啊。到一個「中立」的地方去,又顯得過於正式,過於嚴肅了。雖然聊天中,會不可避免地涉及到一些嚴肅的問題。但畢竟是聊天,不能像談判似的甲方乙方,「涇渭分明」。
我畢竟年輕些,想來想去,還是主動向馬縣長辦公室走去。畢竟是我主動要求聊天的啊,讓他到我辦公室來不好,到一個「中立」的地方更不好。
走進馬縣長辦公室,打了招呼后,我坐了下來。
「怎麼你親自過來了?應該是我過去的啊。」馬縣長說。
我說:「你畢竟年長些,我過來是理所當然啊。」
馬縣長讓人倒了茶,放在我面前,又在我旁邊的一個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
馬縣長說:「我還是有些佩服你的啊。」
「佩服我什麼啊?」我問。
「國慶剛過,你就把省里那些人請來,我剛開始就以為他們是隨便逛一下,調研調研就回去的。他們畢竟不是握有人財物權、項目審批管理權的強勢部門啊。」馬縣長說。
「沒想到你搞的那麼正式,先開碰頭會布置,明確分工,統一認識,晚上還要高歌一曲,還要我打頭陣。我當時很不以為然,但考慮到你畢竟是縣委書記,我就只好自始至終參加了。」馬縣長說。
「那麼現在呢?」我問。
「他們在我們這裡,是大手筆投入,真槍實刀地干。雖然我們沒提招商引資,但這就是重大招商引資項目啊。最為可貴的是,除了紅廟廟會仿古建築群外,不要我們投什麼錢,你功不可沒啊。如果要我們投錢,就難辦了,我們實在拿不出多少錢來啊。」馬縣長說。
「對於你提的紅廟聯合體項目,我起初並不看好。主要是投資周期長,見效慢。我估計客商不願意來,我們又沒錢投,我覺得黃的可能性很大。」馬縣長說。
「那麼,你現在的感覺呢?」我問。
「現在感覺非常好啊,感覺這個項目非常有希望。」
「為什麼呢?」
「首先是省佛協直接出資建廟,紅廟動起來,其它的就好辦了。還有天行健公司、海水集團不僅自己做度假村,養生公寓,還願意墊資建廟會仿古建築群,我們資金難的問題初步解決了。」馬縣長說。
「還有讓我絕對想不到的是,我們紅廟鄉、六峰山鎮的道路建設都有省直部門直接買單。錢縣長,還有你請來的葉主任功不可沒啊。」馬縣長說。
我說:「我們還有艱難的任務在後面啊,十八個月內,要完成紅廟聯合體、道教六峰山兩個大項目,是一項十分艱難的任務啊,無論對有關各方,還是對我們,都是艱苦的挑戰啊。」
「你不是說了嗎?即便脫了一層皮,也要把項目搞成功。」馬縣長說。
我說:「是的,我們沒有退路。還有一點,我們的廟會仿古建築群的建設,完全靠企業家們支持我們,墊資建設。我們應該早點把錢還給人家,以後,我們的重大建設項目,需要墊資時,也好跟他們開口。不能因為我們久不還錢,把將來的路堵死了。」
「你說的對,我們應該盡量想辦法還錢。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啊。」
「馬縣長有什麼具體的想法呢?」
「我們還錢的主渠道,就是依託紅廟聯合體自身。因為紅廟聯合體項目好,我估計,廟會仿古建築群分單元出售出租出去的可能性很大,這就可以回籠大部分資金。」馬縣長說。
「我們還錢的次渠道,就是財政資金了。有關資金缺口部分,我想從明年開始,安排財政預算,分三年還清。我對紅廟聯合體項目很樂觀,如果項目運作的好,說不定我們的財政預算用不出去,還要賺錢呢。」馬縣長說。
「那就太好了,紅廟聯合體如果運作的好,就又是我們月光縣的一張名片啊。」我說。
「是啊,是啊。」馬縣長說。
「還有,如果道教六峰山搞成功,也是我們的一張名片啊。」
「是的,儘管我對谷春光、邱玉香有看法,但我還是衷心期待道教六峰山能成功。」馬縣長說。
「對於將來紅廟聯合體,尤其是廟會仿古建築群如何管理,我初步的想法是,成立一個隸屬於紅廟鄉的服務管理機構,實施統一的服務和管理。由一名副鄉長兼任服務管理機構負責人,縣工商局派人現場辦理營業執照,你覺得如何?」我說。
「可以啊,實施統一管理很有必要。如果建而不管,有可能亂套,背離我們的初衷。」馬縣長說。
「馬縣長的歌唱得不錯,跟哪個老師學的啊?」我問。
「沒有老師,自娛自樂,在歌廳學的啊。」馬縣長說。
我說:「我剛才跟趙書記聊了一下天,趙書記說他的歌也唱的不錯,還說如果讓他唱,我們的成績絕對不會擺尾。我沒聽過趙書記唱歌,你們倆人到底誰唱的好啊?」
「你別聽趙書記神吹,他唱得好個屁。如果讓他唱,我們不僅擺尾,還要丟人。雖然這次我們擺尾了,但我們不丟人啊。」
「你把我說糊塗了,你們倆到底誰唱得好啊?」
「我告訴你,常書記,趙書記是個典型的太監嗓子,陰陽怪氣,沒有一點男人味道,沒有一點陽剛之氣。」
趙書記說馬縣長是鴨公嗓子,馬縣長卻說趙書記是個太監嗓子,說來說去,把我給說糊塗了,不知道誰唱得好。
我說:「這麼說,你比趙書記唱得好些?」
「那是自然的啊,你若不信,哪天我們對擂,你當面見證,就可以立辨高下。牛皮不是吹的,火車不是推的啊。」
「好啊,哪天你們讓我見識一下。」
「行。」
「馬縣長啊,唱歌歸唱歌,但唱歌的地方還是要注意一下啊。」聊得差不多了,我不得不引出這個有些嚴肅的話題。
「常書記是什麼意思啊?」
「我剛才也跟趙書記說了一下,唱歌從身體上講,對人有七大好處。從精神上來講,對人有十大好處。」
「這麼多好處啊?能不能說一下?」
「可以啊。」我說了身體上的七大好處,精神上的十大好處后說:「以後,能不能不到高檔休閑娛樂場所、夜總會去唱啊,現在上面要求嚴,紀委查得勤,萬一哪天撞到槍口上,我們大家都下不了台,都沒有面子啊。」我說。
馬縣長望著我愣了一下,隨後說:「常書記提醒得對,我們以後注意。」
「馬縣長啊,我不是針對你的,也不是針對趙書記的。我只是泛泛的提醒一下,你不要多心啊。我在這個位置上,不提醒一下,是我不對啊。」我說。
「我沒有多心啊,你提醒得對啊。」馬縣長說。
我站了起來,在馬縣長辦公室來回走動,伸腰擴胸活動了一下,又回到了座位上,喝起了茶。
我說:「我不知道馬縣長是什麼想法,我覺得我們的點子很低,運氣也很不好。」
「什麼點子低,運氣不好啊?」馬縣長問。
我說:「紅廟聯合體,道教六峰山兩個大項目剛剛落地,我們高高興興喝酒,開開心心唱歌蠻好的。可偏偏我們縣就出事了,有人硬是不讓我們過開心日子啊。你說,我們的點子是不是很低?運氣是不是很不好啊?」
「你說的是兩個礦老闆出逃的事嗎?」馬縣長平靜地問。
「是啊。」
「你不是說過嗎?一個重婚罪,兩個街頭小混混,翻不了什麼大浪,用不著大驚小怪啊。」馬縣長有些冷漠地說。
我說:「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們兩人從看守嚴密的看守所里脫逃了,我們的值班所長、值班幹警等相關人員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是典型的徇私枉法、濫用職權、玩忽職守,應該立案追究刑事責任啊。」
「沒這麼嚴重吧,私放犯罪嫌疑人肯定是具體責任人不對,給具體責任人一點紀律處分就行了,沒必要上綱上線吧。」馬縣長說。
我估計,馬縣長肯定知道我會來找他,肯定知道我會談到礦老闆脫逃的事,也肯定做好了相關的準備。所以,當我提起這件事時,他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很能穩得住神。
我說:「昨晚唱歌時,我知道了這件事後,非常惱火,馬上報告了市公安局,請求做好邊控,請求協助抓捕逃犯。同時,還要求縣紀委、縣公安局組成聯合調查組,對礦老闆脫逃一事,進行徹底調查。」
我說:「我決不能允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發生這種事,我一定要讓那些人承擔相應的責任,讓那些人付出沉重的代價。」
「常書記啊,不是我說你,你太感情用事了。這麼一點小事,你捅到市公安局幹什麼啊?」馬縣長說。
「他們快把我們月光縣的天捅破了,這還小啊?」
「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是,值守人員私底下把礦老闆放跑了,但無論跑多遠,我們把他們抓回來不就行了嗎?捅到市公安局幹什麼呢?小題大做啊。」
「我擔心他們跑到國外去了啊。」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