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道歉 道歉

  該是向市政府領導和相關部門負責人道歉的時候了，因為我的事，兩個副市長和市城建委、市衛計委、市人民醫院負責人都受到了市委書記翁敏傑同志的嚴厲訓斥，如果我沒被救活，既然翁書記把「撤職嚴辦」的話都說出來了，這五名同志的職務有可能會被免去，還有可能會以組織的名義，翻查他們可能存在可能不存在的各種問題。


  天要假年，我活下來了，讓他們受驚，向他們道歉，求得他們諒解，以後繼續支持我們縣的工作，就是不能迴避，刻不容緩的事了。


  清晨，我拖著仍然感到有些疲憊虛弱的身體，由縣委辦公室主任王庭陪同，秘書程華國開車，向市裡駛去。


  軟組織的傷痛依然折騰著我，困頓襲來，我閉上眼睛，靠在車上睡著了。


  到了市人民醫院，王主任叫醒了我。我和王主任一起，來到了院長辦公室，院長瞿天才熱情接待了我們。


  我說：「瞿院長，我知道您很忙，開門見山，今天我來就說三件事，就耽誤您三分鐘。第一件事，就是向您報告，我還活著，現在送過來了，請您親自驗收。第二件事，就是謝謝您和您們醫院的醫生救了我。第三件事，就是向您道歉，我聽說，因為我的事，您挨了不少批評，受了不少委屈，特向您道歉。我真是無能啊，自己沒水平救人，還連累了一灣子人。」


  瞿院長問：「你第一件事說的什麼？我沒聽清楚。」


  我回答說：「向您報告，我還活著，現在送過來了，請您親自驗收，看是不是真的還活著？」


  「很好，那我就按你說的，親自驗收了。」


  瞿院長打了一個電話，叫一個人進來了。


  瞿院長說：「這位是我們醫院醫務處的李處長，這位是月光縣委常書記，請李處長帶常書記去驗收一下。請王主任就坐在我這裡，陪我聊聊天。」


  我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被李處長帶走了。


  李處長帶我進行了各種檢查，我的身體接受著各種設備的各種考驗。


  寶貴的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李處長帶我回到院長辦公室。


  「怎麼樣？」瞿院長問。


  「常書記的身體總的情況還不錯，由於出院過早，多處軟組織損傷還沒有痊癒，身體仍然很虛弱。我們已經跟他換了葯，搽了葯，開了一些葯，放在他的車上了。」李處長報告說。


  瞿院長對我說：「我知道你很忙，我已經耽誤你一個多小時了，不能再耽誤你的時間了，我這邊沒事，你可以走了。」


  我還是有些不明白，問：「您怎麼想到要跟我體檢啊？」


  「昨晚，你們縣人民醫院的姜院長跟我打電話說，你很忙，不能堅持換藥搽藥，他擔心你細菌感染，引起併發症，特別囑咐我跟你詳細檢查一下，換藥搽藥。再說了，市委翁書記很關心你的身體，我還要隨時做好準備，跟他彙報呢。」瞿院長說。


  「唉，又拖累您們了，不好意思啊，謝謝您們！」


  握手告別後，我們來到市衛計委主任龔華初辦公室。


  我說：「不好意思啊，龔主任。一個精壯漢子，連一個小女子都救不起來，還連累您挨批評，實在不好意思啊，特來登門道歉。」


  「你能活著過來就好，我還要謝謝你呢，你讓我保住了『烏紗帽』。」龔主任笑著說。


  「龔主任好抬舉我啊，我哪有那樣的本事啊。」


  「你來后，你們縣的衛生、計生工作雖然做得有些起色，但還遠遠不夠啊，譬如說，看病難、看病貴的問題，優質醫療資源向鄉村延伸的問題，超生的問題，農村環境衛生問題，衛生計生戰線幹部成長進步問題，還請常書記多多重視，多多關心啊。」


  「龔主任說的話，我一定放在心上。我們縣是一個窮前，還請主任對我縣的工作多多支持啊。」


  「請常書記放心，能支持的我們一定支持，一定大力支持。」


  「那就謝謝了！」


  我們告別了龔主任，來到了市城建委主任潘登的辦公室，開始忙不迭道歉。


  潘主任問：「你還有多少單位、多少人要登門道歉啊？」


  「就剩下您的頂頭上司，分管規劃城建城管的吳道揚市長和分管文教衛的林向上市長了。」我回答。


  「現在是上午十一點多種了，這個時候，從這裡到市政府很堵，我估計你趕過去，他們都吃完午飯，已經開始午休了。我安排一個地方，幫你把這兩位市長大人請來，有什麼話，你當面對他們說，怎麼樣？」


  「那怎麼行呢？」


  「管他行不行。」潘主任拿起手機，撥通了吳市長的電話：「吳市長啊，那個月光縣的常小剛書記，現在堅持要到你那裡去，向你當面道歉。我看他一臉蒼白，虛弱疲憊，路上車堵得厲害，正勸他不要去市政府，跟你節約午飯錢呢。你能不能充分體貼一下下屬，親自關心一下基層幹部，到我們上次吃飯的地方來一下，讓常書記當面跟你道個歉啊？」


  潘主任掛斷電話對我說：「吳市長說，你道歉就不必了，他過來陪你吃飯。」


  潘主任又開始跟林市長打電話：「林市長啊，我是城建委的潘登，有件事要向您彙報一下。因為救人的事，那個月光縣的常書記急匆匆跑來跟我道完歉，又要急匆匆去市政府跟您和吳市長當面道歉，現在正堵車，時間也不早了，我看他面黃肌瘦，一臉疲憊。就自作主張，請您和吳市長一起過來，當面接受一下他的道歉吧。也請您給我一個面子，讓我跟常書記有個交待吧。」


  潘主任放下手機說：「都搞定了，現在，我們換一個地方喝茶、吹牛，走。」


  我們一起到了吃飯的地方，潘主任點完菜后說：「常書記啊，王主任啊，不好意思啊，我們還是要遵守工作日午間不飲酒的規定，就喝點熱飲，吃點粗茶淡飯吧。」


  「您這麼客氣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們結賬吧。」我說。


  「常書記見外了，你住院期間，我也沒去看你，是我不好意思，結賬的事就不要爭了。」


  「好吧。歡迎潘主任抽空到我們那裡去檢查指導工作。」


  「檢查指導工作談不上，我去后，肯定會提前跟你開單子，你們那裡土灶柴火燒的鍋巴粥特別好吃，你就讓我喝碗鍋巴粥就行了。」


  「行啊。」


  正聊著，吳市長和林市長來了。


  我趕緊說：「吳市長，林市長，我是專門來向兩位領導道歉的。說出去真丟人啊，堂堂男子漢大丈夫，連一個小女子都救不上來，還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去救我，還要連累您們受批評，實在不好意思啊，捫心自問，我實在是慚愧不已，羞愧萬分啊。」


  林市長說：「千萬不要這樣說，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說不定，從今往後，我們還會享你的福呢。」


  吳市長說：「小剛啊，你福大命大，連閻王爺都不敢收你啊。你活著就好，你活著我們就很高興，再說些什麼道歉、愧疚之類的話，就有些見外了。」


  我說：「我要代表河流兩岸的群眾，感謝市領導和潘主任，感謝您們連夜架好了橋。我昨天剛出院，就到現場去看了一下，那座橋修的非常氣派，非常壯觀。當地的老百姓張冠李戴，還以為橋是我修的，敲鑼打鼓，把我好好感謝了一番呢。我本來是想看一下橋，就趕到市裡來，向您們當面道歉，當面言謝的，誰知道那裡的老百姓不讓我走。所以，我只好今天來了。」


  「你還說呢，吳市長和我現場督陣，我們就住在工棚里，臨水而戰，橋不建好，絕不回去。」潘主任說。


  「精神實在可嘉，實在值得我們學習啊！謝謝您們，謝謝您們！」我說。


  「你知道我們建那座橋花了多少錢嗎？」潘主任問。


  「我聽我的同事們說，至少不低於200萬。」我回答。


  「實話告訴你，我們一共花了300多萬。」


  「我的天啊，大手筆啊，怪不得那麼氣勢不凡。」


  「我們修橋時，還不知道你是死是活。吳市長現場拍板說，這座橋是你拿命在換，修好一點吧。於是，我們就砸了300多萬。」潘主任說。


  「你老望著我幹什麼啊，要錢啊。告訴你啊，我是窮光蛋一個，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我對潘主任說。


  「潘主任啊，常書記的命不能要啊。如果這次他真的發生不測，真的要了他的命。你，吳市長和我，都要被撤職嚴辦啊。」林市長笑著說。


  吳市長說：「當地百姓感謝你，我覺得沒錯。剛才潘主任已經說了，你當時生死不明的時候，我就說過，這橋是你拿命換來的。活生生的人的生命是無價的，縣委書記也不能例外啊，你的命豈止是換一座橋呢。」


  「對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差一點忘了，吳市長，潘主任，我們在奮進集團的原址上，計劃興建海水花園公寓，興建我們月光縣最好的樓盤，最好的幼兒園，最好的學校，最好的生態文明小區。以提升我們縣城的形象，打造良好的投資環境。我們打算明天舉行隆重的動工儀式，特別邀請兩位領導參加。請柬我們帶來了，裡面附有詳細的議程。王主任，請你當面給兩位領導吧。」我說。


  林市長說：「常書記，我對你有意見啊，你這是『欺窮』啊，邀請吳市長、潘主任，怎麼不邀請我呢，再說，那裡面的幼兒園、學校、文明小區都歸我管啊。」


  「怎麼沒邀請啊？我不是還沒來得及說嗎？我不知道您們兩位市領導是一起來的，請柬放在車上，還沒有拿上來。王主任，你去把請柬拿上來吧，免得林市長對我們有意見。」我說，我知道我們還有備用請柬，我知道王主任會辦事，他會很快填好拿上來。


  王主任很快拿著請柬過來了，我雙手恭恭敬敬遞給林市長：「恭請林市長。」


  菜上齊了，吳市長要我坐主席，我堅決不幹，為誰坐主席，兩個市長推來推去。按排序，吳市長應該坐主席。按年齡，林市長應該坐主席。


  潘主任問我：「常書記，你腦瓜靈，反應快，你拿個意見吧。」


  我說：「他們哪個年齡大，哪個就坐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