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初議人才戰略（一）

  王主任安排完后，又來到我辦公室。


  我說：「趁他們還沒來的時候，我們抓緊時間聊一下女名人吧。」


  「好，剛才說到了甘彩霞。甘彩霞是全國有名的上訪專業戶，人稱油抹布，她和肖芳是同鄉，都是峽光鄉人。」王主任說。


  我說：「好巧啊，一個鄉，兩個名人，都是女的，都年齡差不多。」


  王主任說：「是啊，一個立足當地，積極奮進，受到廣泛好評和歡迎。一個不思進取，不斷上訪索取，讓方方面面頭疼。一正一邪，相互映襯，很有戲劇性啊。」


  王主任繼續說：「從國家信訪局到省市信訪局，從國家民政部到省民政廳、市民政局，從國家教育部到省教育廳、市教育局，甘彩霞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們縣歷任信訪局長、民政局長、教育局長都對她感到頭疼，非常頭疼。」


  「這麼有『影響力』啊。」


  「我跟你舉一個例子，記得全國有個知名的報告文學作家到國家信訪局採風，國家信訪局向他推薦了甘彩霞，這個作家作風很深入，用了三個多月的時間，進行了大量的採訪，到我們縣就採訪了一個多月，準備寫一篇報告文學，題目都擬好了，就叫《上訪，上訪！》。」


  「發出來了嗎？」我問。


  「沒有。」


  「為什麼啊？」


  「他採訪了甘彩霞，甘彩霞不同意。」


  「甘彩霞不同意就不能發啊，哪有這樣的道理啊？他自己寫，自己發，用得著徵求甘彩霞的意見嗎？」


  「那個作家也是這麼認為的，他夜以繼日地寫，稿子即將完工時，甘彩霞找到了他。別看甘彩霞看起來不怎麼聰明，可心裡有數得很，稿子一旦面世，她就會成為過街老鼠，不是被人打死，就是被唾沫淹死。甘彩霞告訴作家，稿子會斷了甘彩霞的上訪路，而上訪是甘彩霞唯一的生活方式，離開了上訪，甘彩霞就活不下去了。甘彩霞請作家不要寫了，作家不同意，堅持要寫。於是，甘彩霞就直接住進了作家的家裡，怎麼勸都不走。作家無奈報了警，警察來后做工作，怎麼做工作就是不走，警察不得已把她架了出去。」


  「看來，報警還是能解決問題的啊。」我說。


  王主任繼續說：「她出去后，就在警察所在地的派出所大廳里睡覺，還要派出所管飯，發生活費。換句話說，她吃住在派出所，還要派出所按實際天數發生活費。派出所怎麼勸都不走，沒辦法，派出所只好以妨礙公務為名，把她關了起來。她出來后，又睡在了派出所大廳，派出所不僅要管她吃，她還要派出所給從作家家裡出來到現在，包括關押期間每天的生活費。她又沒殺人又沒放火，又沒犯什麼重罪，在不斷強調依法治國的今天，派出所也不敢動粗，對她很頭疼。但蓬頭垢面，每天睡在大廳也不是辦法啊。派出所實在沒招，就問她怎麼才能離開派出所。她平靜地就提了兩個條件，按每天一百元的標準發生活費，從離開作家家裡的那天開始算起，到離開派出所為止。再就是叫那個作家不要寫她的文章。」


  「派出所是怎麼辦的？」我問。


  「怎麼辦，正遇上上面文明單位檢查，派出所為了讓她趕快離開，按每天一百元給了她生活費，答應讓作家不寫她的文章。甘彩霞拿了生活費后說，如果那個作家寫了她的文章，她就一直住在派出所，直到死了為止。派出所不敢不辦，不得不勸說作家，請那個作家不要寫她了。」王主任說。


  「算了，算了，別說甘彩霞了。說說肖芳，說說正能量吧。」我聽不下去了，讓他換個話題。


  「剛才說到了肖芳，又說到了實施人才戰略。如果人才戰略能像我們文化強縣戰略那樣有力度，能湧現肖芳那樣有正能量的人物就好了。」王主任說。


  「是啊，要大力實施人才戰略，需要有強大的財力作支撐，作保證。目前，我們面臨最主要的問題，就是財政吃緊。專門靠縣財政肯定是不行的，如果再能弄些錢回來就好了。你有什麼主意，能調動方方面面的積極性，弄些錢回來？」我問。


  「我哪有什麼主意啊，一會他們來，建議你給八家單位下個參考數據，徵求他們的意見，看他們能不能完成？」王主任說。


  「參考數據？怎麼下？」我很有興趣地問。


  「財政局300萬，組織部200萬，人力資源局100萬，科技局200萬，經貿委100萬，農業局100萬，教育局100萬，衛計委100萬，一共1200萬作為人才戰略的啟動資金。」王主任建議道。


  「試試看吧，我們先詳細分析一下，財政局的300萬能完成嗎？」我問。


  「給胡長標加點壓，應該沒什麼問題。辦法無非是找省市對口部門要，再就是自籌。當然，建議你強調一下，決不能搞歪門邪道，亂攤派，惹得民怨沸騰。」


  「好，那組織部的200萬呢？」


  「問題不大，他們對口的部門都有專門的經費，組織部們手頭上不僅有黨建工作經費，人才經費，還有黨費，他們的任務應該是最輕鬆的。」


  「那人力資源局的100萬呢？」


  「我估計有點問題，不過事在人為，付局長是個很有能力的人，相信他們應該能夠完成任務。」


  「科技局的200萬呢？」


  「最沒有問題的是他們，他們對口部門的經費最多。200萬我感覺少了點，給他們下300萬吧，一共1300萬。」


  「好，那經貿委的100萬呢？」


  「沒有問題，他們對口的部門也有不少專項經費，我感覺少了點，先提出來，徵求他們意見再說吧。」


  「那農業局的100萬呢？」


  「沒問題，如今，上面對農業重視得很，各種項目經費也很多，100萬應該能要回來。」


  「教育局的100萬呢？」


  「教育局是個大局，閉著眼睛也能弄到100萬。」


  「衛計委的100萬呢？」


  「又是衛生，又是計劃生育，區區100萬，難不倒他們。」


  「這麼說，這1300萬基本沒有問題？」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地問。


  「應該沒問題，不過，錢在人家的口袋裡，就看他們願不願意給了。就看我們怎麼開動腦筋，怎麼開口找他們要了。」


  「那我們就試試看吧。」我說。


  「對，試試看。」


  「一不做，二不休。我們索性把涉及到的縣長們通知一下吧，你通知錢縣長、曾縣長和政府辦公室主任，再問一下，馬縣長在不在。如果再，我們就一起去找馬縣長，先當面溝通一下。」我說。


  「好。」


  過了一會兒，王主任進來說，已通知了政府那邊，馬縣長在辦公室。


  我站了起來，和王主任一起，向馬志縣長辦公室走去，政府辦主任把我們迎進了馬縣長辦公室。


  我沒有講什麼客套話，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馬縣長，現在，全國各地都在實施人才戰略，爭先恐後招攬人才，以人才帶動項目的發展。我們不能落後，也要緊跟時代，實施我們自己的人才戰略。為了節約時間，我們邊通知相關領導和相關部門負責人，邊過來跟您商討一下，我們自己的人才戰略，請您主持一下會吧。」


  可能我有些唐突，馬縣長愣在那裡，我趕緊說：「這是臨時動議，現在來跟您商量一下。我的初步想法是，趁大家都在，先找相關單位和領導議一下，看能否達成某種共識，看能否籌集一些資金，推進實施我們縣的人才戰略。就是簡單的一個座談會，大家暢所欲言，沒有什麼條條框框，沒有什麼硬性任務，請您參加一下，一起吹吹牛，喝喝茶吧。」


  馬縣長猶疑了一下，隨後和緩地說：「常書記客氣了，有事電話說一下，用不著親自來啊。你說的有道理，我們縣人才短缺，實施人才戰略很有必要。這樣吧，我來主持布置一下，你作為縣委書記，再強調一下吧。」


  「行。」我說，接著，我把給相關單位下達籌集經費的情況跟馬縣長溝通了一下，徵求馬縣長的意見。馬縣長說，籌集經費的事由他在會上提出來，先徵求大家的意見，他希望具體實施人才戰略由組織部牽頭擬定初步方案，再討論，再研究，再執行，我說完全同意。


  參加會議的人員到齊了，我和馬縣長來到會議室。


  主持會議的馬縣長首先說了我縣實施人才戰略的必要性和迫切性，然後說了爭取籌集1300萬人才戰略啟動資金的事，希望有資金籌集任務的單位發個言，爭取在半年內籌齊，看大家什麼問題。


  馬縣長話音剛落，組織部長、統戰部長諸葛瑾就率先說：「我舉雙手贊成實施人才戰略，我們原來準備專門跟常書記、馬縣長彙報我縣人才戰略的，縣委、縣政府想到我們前面去了，人才戰略工作我們當仁不讓。我代表組織部表個態，分配給我們的200萬，我們保證提前三個月完成任務。」


  人力資源局局長付仲秋說：「分配給我們的100萬，我們爭取在五個月內完成。」


  我插話說：「我們不能用模稜兩可的語言，要麼行要麼不行，要簡單一點，乾淨利落。有問題就直接說出來，金額的多少也可以商量，這些金額不是固定的，是專門提出來徵求你們的意見的，你們可以根據本單位的情況，酌情增加或減少。但可以把話先說在前頭，凡在這裡表了態的，一定要不折不扣完成，軍中無戲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