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接待縱捭集團工作組
我和縣長馬志、常務副縣長錢一兵等人站在縣委大樓門前，邊聊天邊恭候北京縱捭集團總部派來的工作組。
一輛商務車過來，停在大樓門口。我們熱情迎上去，寒暄握手。
我們來到縣委會議室。
我們這邊的人員由錢縣長作了介紹，對方帶隊的把工作組的人員也作了介紹。會議室里擺好了座次牌，大家按名字一一入座。我記住了帶隊的工作組組長、縱捭集團黨委委員、黨委辦公室主任沈寧西和工作組副組長、縱捭集團生產經營部部長洪旺盛的名字。
我首先說：「非常感謝縱捭集團派人來我們縣，商量礦業公司恢復生產一事。歡迎你們，大家舟車勞頓，一路辛苦了。先喝點茶，吃點水果吧。」
「雖然路途遙遠，但我們的心情不錯。尤其是這裡的空氣，比我們北京強多了。在這裡，要多活好多年啊。」沈寧西主任說。
「我給你們講一個我們北京人關於霧霾的段子吧。一個北京人去瑞士滑雪，一下飛機，剛吸一口氣就嗆暈了，瑞士的空氣太純了。急救車趕到，馬上給他輸氧氣。這個北京人掙扎著對醫生說：China!china!beijing!beijing!醫生立馬明白了，馬上停止輸氧，換了一袋汽車尾氣，這個北京人馬上舒服了，然後直接又把他送回飛機。飛機在首都機場一落地，艙門一開，他一聞，哇靠，味道正宗，呼吸舒暢……。」洪旺盛部長說。
我們哄堂大笑。氣氛熱烈、輕鬆。
沈寧西主任說：「不瞞你們說，前段時間，我們縱捭集團公司在國內外留下了不少亂攤子，我們集團新的領導和班子成員剛到位，還來不及清理那些亂攤子。在礦業公司停產，礦工情緒不穩定時，你們主動到礦業公司，耐心聽取礦工意見，並與礦工協商解決問題的辦法，不分縣裡縣外，主動向礦工支付生活困難費。你們主動派出常務副縣長錢一兵同志為首的工作組，到北京與我們協商礦業公司恢復生產一事，主動為我們排憂解難。這是第一家由當地黨委、政府派出的工作組，我們非常感動。鑒於你們持的是省委辦公廳的介紹信，我們老總親自跟你們省委書記上官雲飛同志打了電話，對省委表示感謝。並請上官書記轉達縱捭集團對月光縣委書記常小剛同志的感謝。我們新的領導班子開會時，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月光縣學習，儘快派出工作組，與月光縣委、縣政府協商恢復礦業公司生產一事。我們想把恢復生產一事作為樣板，在集團公司下屬相關公司推廣。我們老總還說，集團最近非常忙，等忙完這陣子，他會親自到月光縣來，對縣委、縣政府表示感謝。」
我說：「謝謝，謝謝縱捭集團對我們的鼓勵。其實，我們沒做什麼，我們只是盡我們的本分積極工作而已。」
馬縣長問：「你們縱捭集團有什麼打算嗎？」
「我們認為，當務之急是確定礦業公司領導班子，明確分工；確定各中層幹部，明確職責。然後召開職工大會宣布、動員。我們還要針對一個個具體問題，逐條逐項解決。我們帶來了啟動資金，一句話，不恢復生產，我們絕不離開。」沈主任說。
我問：「對於礦業公司領導班子，你們有什麼考慮呢？」
沈主任說：「我們來時，老總交代過，我們主要派出黨委書記兼總經理、財務總監和一些主要技術骨幹。包括常務副總經理在內的一些職務，希望與縣委、縣政府協商確定。我們畢竟人生地不熟，礦業公司過去畢竟在縣委、縣政府的領導下，縣委、縣政府對礦業公司人員的熟悉程度遠遠超過我們，我們希望縣委、縣政府能大力支持。」
我說：「沒問題，我們理應大力支持啊。」
「對了，為了穩定礦工情緒，你們向礦工們支付了100萬元的生活補助費，我們現在還給你們。謝謝你們！」沈主任說。
「這麼客氣幹什麼，我們沒找你們要啊。」我很不好意思地說。
「你們跟我們代墊，我們很感謝你們。如果不聞不問，不還錢，我們就有點不地道了。再說了，你們縣目前經濟條件還不寬裕，需要用錢的地方多。收下吧，別嫌少。」沈主任說。
「恭敬不如從命，那我們就收下了。錢縣長，你接一下吧。」我說。
「不對啊，怎麼是200萬？」錢縣長邊看支票邊說。
「怎麼回事？」我問。
「的確是200萬。」沈主任說。
「那另外的100萬，怎麼講？」
沈主任解釋說：「這另外的100萬，有兩層意思。第一，是感謝縣委、縣政府對我們工作的支持。第二，礦業公司停產後，你們主動派出人員，看護我們的辦公、生產和生活設施，保護了國有資產的安全，這是給那些守護人員的費用。千萬不要嫌少啊。」
我跟馬縣長嘀咕了一下，隨後說：「支持我們轄區的企業儘快恢復生產，是我們縣委、縣政府義不容辭的責任。守護國有資產的安全，更是我們的職責。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這多餘的100萬元，我們不能要。請錢縣長安排一下，馬上退還給縱捭集團吧。」
「好吧，這件事我們就不提了。關於礦業公司人員安排，縣委、縣政府有什麼具體的建議？」沈主任說。
我說：「我也一個不成熟的建議，你們將你們礦業公司所需要的崗位一一列出來，我們一起組織礦工們搞一個民主推薦，我們再按正常的組織程序，進行必要的審核、把關，再公示。如果公示無異議，再讓他們走馬上任，怎麼樣？」
我繼續說：「我這麼建議的初衷是，礦工們本來是公司的主人。讓他們把公司的事，當成自己的事辦。一定可以充分發揮他們的積極性，提高公司對他們的凝聚力。那些選上去的人，也一定會感到特別光榮，一定會發奮努力工作，不辜負大家的期望。這樣上下一心，我相信，礦業公司肯定會很快正常運轉起來。」
沈主任和洪部長商量了一下，又分別徵求了工作組成員的意見后，說：「我們沒意見，具體怎麼操作？」
我說：「我們選派得力的同志，和你們組成聯合工作組。聯合工作組在你們的領導下，進駐礦業公司。然後有條不紊地完成宣傳發動、組織選舉、組織考核、張榜公示、最終確認、最終上崗等一系列工作，在礦業公司正常運轉后，我們的人再完全撤出來。」
沈主任說：「成立聯合工作組我們很贊成，但我們領導聯合工作組不妥，建議由月光縣縣委來領導。」
我說：「這不行，從一開始到現在，我們的定位就十分明確，月光礦業公司是縱捭集團的全資子公司。縱捭集團是主體，我們作為地方黨委和政府，主要是協助你們工作。」
「那好吧。我們何時開展工作？」沈主任問。
「現在已經在工作了，我們這邊還是由錢一兵常務副縣長全面負責，在你們的領導下，安排你們的住宿，敲定工作流程，完成工作倒計時錶，按倒計時錶進行每天的工作。你們有什麼具體的困難、問題可以隨時提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到重新恢復生產時，我們一起敲定一個隆重的儀式，好好慶祝一下。這是月光礦業公司又一輪走向輝煌的起點，我們一定要好好慶祝一下。」我說。
「好啊。看來，我們老總要我們先找你們，找對了。」沈主任說。
該為我們月光縣考慮一下了，我說：「我有一個小小的想法，可不可以提出來啊？」
「可以啊，但說無妨啊。」沈主任說。
「礦業公司恢復生產後，可否把稅收留在我們縣啊？」
「可以啊，我們老總交待過。如果月光縣提出稅收問題，可以一口答應，無需請示。」
看來，老總跟他們交待了不少啊。有些交待的事，可能我們沒想到。我馬上笑著問：「你們老總還跟你們交待了什麼啊？」
沈主任說：「將在外，肯定有一些『君命』。老總要我問你們，你們對我們有什麼建議，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有些能答覆的我們現場答覆，一時還答覆不了的，我們請示后再答覆。我們一定乾乾脆脆，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絕不哼哼哈哈，絕不拖泥帶水。」
我說：「不好意思啊，我們沒想到，你們這麼客氣。你們稍稍休息一下，容我們出去商量一下，行嗎？」
「行啊。」工作組一行人笑了。
我、馬縣長、錢縣長、組織部、統戰部諸葛謹部長、縣委辦公室王庭主任、經貿委主任郭傑龍等來到小會議室。
我說：「你們說一下，跟他們提什麼建議，什麼要求？」
「央企財大氣粗，提錢唄，我們報一個項目，請他們支持一下。」郭主任說。
都說好，至於提什麼項目，開口要多少錢，都拿不準，都還沒有成熟的想法。開口少了，對方會小看我們鄉里人，以為我們沒見過錢。開口多了，對方會認為我們「貪得無厭」，初次見面就留下不好的印象，會打心裡看不起我們。
怎麼開口，還真是一門學問啊。
我笑著說：「你們看我的，走，我們過去。時間呆長了，他們會笑話我們，小看我們這些鄉巴佬、窮光蛋。」
我們來到會議室。
我笑著說：「我們鄉里人只知道默默無聞、認認真真做事，你們大老遠趕來，又這麼客氣，我們都不好意思了。商量來商量去，提不出什麼建議、要求來，讓你們見笑了。對了，你們央企不是有對口扶貧任務嗎？能不能把我們月光縣作為你們的對口扶貧單位啊？」
此言一出，不僅我們的人驚訝，對方的人也驚訝了。我相信，雙方都沒想到，我會提出這個來。
「嗯，這個。我們老總沒交待這個，能不能容我們請示后再答覆啊？」沈主任說
「可以啊，我們只是隨便說說，不行就算了，不要為難你們老總。」我說。
我繼續說：「你們老總交待了什麼啊？現在說說也無妨，我們就這一點建議，也不會再提什麼建議、再提什麼要求了。」
「可以啊，我們老總把我單獨叫過去說，月光縣還是一個經濟發展緩慢的縣，我們畢竟是央企，如果他們提出什麼公益項目，在500萬以內的可以馬上答應。」沈主任說。
我故意裝作十分懊悔的樣子說：「啊！這麼說，我們損失了500萬？」
「常書記是個高人啊，表面上一分錢不提，一分錢也不要，可實際上鋤頭挖得深啊，要的比這500萬多得多。以後，我們縱捭集團不知道要往月光縣砸多少錢呢。」沈主任笑著說。
賓主雙方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