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物是人非
就有一些路過的人不時回頭打量他們。
「還是去辦公室吧，學生回家來了，不喝杯水我們就失職了，你能想著回母校來看看，已經很難的了，有好多畢業的學生功成名就了，恐怕連想起都不願了。」
汪江玥盛情難卻，說：「不好意思啊，每次來都打擾你們。」
「我想起來了，好象有這麼回事，你的事情在我們校志里有記錄是不是？對了，汪明春和你是兄妹？」
他也認識自己堂哥？
「是的，可惜啊。」提起堂哥，她不由的感嘆起來。
「是的，汪老師是一個非常本分的人，卻不知怎麼回事，沒有人能把他和殺人犯聯繫起來。」
劉全民辦公室不大，卻很整潔，牆上掛著一個大大的「厚德載物」四個大字。
「這是出自於哪位大家吧？」
汪江玥接他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問。
「是啊，這是省書法協會主席錢文鏡的字，一個字就是三萬元，這也沒啥可奇怪的，民以食為天，這些都是商業行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不矛盾。」
「說的也是，現在看起來，最值錢的似乎是文化產品。你認為這是正常不正常？」汪江玥突然向他發問，「你是老師，也就是學者類，你說我的觀點對不對？」
劉全民沒想到她會問他這個問題，微笑道：「這可是個大命題啊，一時還真不好回答。」
劉全民不是沒法回答，是不想回答。
汪江玥在門房登記的時候他就在後面，看了她的真實資料，確認她就是當下的省委辦公廳主任，於是故意製造了和她相遇的假想。
這個女人他早就聽說過，也算從學校畢業后混的較好的了，難得的是，她是個女人，這年頭，女人要是混的好，自然會有過人之處。或靠色或靠本事，眼前的女人能混到這份上，估計二者兼之吧。
「劉校長，聽說丹縣要建一座博物館，你以為如何？」
劉全民笑道：「果然是頂層設計，提的問題都相當有水平。」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只是閑聊而已。」汪江玥笑問，她始終笑著。
微笑是一種姿態，這是她待人接物一貫的作派。
「我認為這是非常有必要的，我們縣的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商周，抗戰時期也發揮了不小作用。這些年，文物倒賣成風，各種亂象很複雜。」
劉全民也提到了文物倒賣的現象。
「說的是。看來文物倒賣現象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這幾年省上對丹縣的投資力度加大了，要在我們這裡建機場，要讓丹縣走出去。」
「這當然是件造福於民的好事，傳言說只所以能有這樣的好事，和一個女人有關。」
汪江玥聽了愣了下，問：「這是何法謬論？」
「據說省委書記有一次帶著一美女來視察工作，很是高興開心，於是酒後答應了對丹縣進行投資，加大基礎設施建設。」
人言可畏，汪江玥特別想罵人。
「有這回事？加大基礎設施建設和發展丹縣的文化業，這是政府的頂層設計，豈能把這麼大的事情歸結到一個女人身上，這個女人難道是褒姒，這未免太荒唐了吧？」
劉全民看出了她的不快。
擺了擺手說：「純屬虛構。我也不相信這樣的事，只是人們茶餘飯後的笑談罷了。這樣說豈不是在打崔書記的臉？也在打這一屆政府的臉？我認為，省上能給我們這樣大空前投資力度，這是歷史的機遇，是一件得民心的好事。」
「是的。發展經濟必須要有好的基礎建設，其實我對這也不懂，我也是一直從事辦公室行政工作。能為家鄉的父老鄉親干一件積德的事，我沒有給我的母校臉上抹黑吧？」
劉全民愣了下，立即說道：「哎呀，真是真人不露相，汪主任，剛才的話多有得罪。我還以為是一位什麼樣的厲害女人竟然能給我們帶來這樣的機遇。我替我們全校師生感謝你。」
劉全民又一次握住了她的手。
汪江玥抿嘴一笑，說：「你這一拉一送讓人都不知怎麼說了。不知者不為罪，更何況你是我的校長，你樂意怎麼說都無所謂。不過，我得更正一句，能有這樣大的投資不可能因為某一個人的原因是，而是因為我們的領導高瞻遠矚。」
「汪主任，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在想，我是校長，丹縣的任何建設我都不大關心，要是能給我們學校增加一些投資的話，那就更好了，既然你沒有把我當外人，我有個小小的要求。」
劉全民竟然還有要求要提？
「啥要求？只怕我一個主任，根本辦不了事。」
「肯定能。我們一直想要給學校建一座圖書館，報告年年報，都沒有批複，能不能通融下？汪主任能左右得了全縣的經濟建設，自然能說的上話。」
劉全民不光教育能力強，而縣公關能力也不弱。
「這個我不能保證，到時候萬一有人說你們學校的圖書室是一個女人給解決的，人們還不得罵我是個妖婦？」汪江玥抿著嘴笑。
「看來是我說錯話了，汪主任，我說的是正經話。」
劉全民一臉謙意。
手機響了，是孫局長。
「汪主任你在哪兒呢？」孫局長略顯粗壯的聲音。
「我在龍中。」
「我一猜你就在那，我現在在學校門口，你出來吧？」孫局長不知要做什麼？
「好了，有個朋友在學校門口等我，劉校長，謝謝你的招待。」
劉全民以為自己的話得罪了她，站起身來，說：「不好意思，我不大會說話，讓你不高興了，你還沒吃飯吧，走，我請你。」
「不用客氣，我得走了，劉校長，能幫你說上話的我肯定會說，說不上話也沒辦法。丹縣是我的家鄉，說不定有一天我還會回來工作的，以後多聯繫。」
劉全民聽了，立即眉頭舒展，連連點頭說：「以後到安城去，一定去看望你。」
劉全民非要送她到大門口。
看門的中年男人陪著笑臉憨厚的站在路邊。
「你們的門禁制度很嚴啊。」汪江玥沖他點點頭打招呼。
「那當然，以後還會更嚴的，要不是這樣，我又怎麼能發現你這樣的大人物？」
「什麼大人物，劉校長，我是你的學生啊。」
孫局長站在路邊。
「汪主任可真是個念舊的人，現在這樣的人不多。劉校長，能培養出這樣的優秀學生正常是你們學校的光榮。」
他們也認識？
「汪主任，丹縣是個小縣城，大家凡是有點職位的人差不多都認識，這不奇怪。這麼大的官來了，劉校長，你也不招待一下？趁機走走上層路線？」孫局長打趣他。
「我不行，幾句話會讓領導下不了台的。吃飯當然要吃的，走，這附近就有一家大眾餐館，農家菜，很實惠的。」
孫局長說：「這規格太低了，你們平時就是這樣招待人的？」
「不是，我擔心汪主任不高興，她回家來，肯定是想要吃些家鄉飯，至於山珍海味，一是我們這裡沒有，二是太貴，三是吃不出家鄉味來。」
劉校長一連說了好幾個理由。
聽著不好聽，卻很實在。
「謝謝你們的好意，劉校長說的對，平時在單位外事接待活動太多了，好東西已經讓人沒有味覺了，還是農家飯更實惠。到了學校，是憶苦思甜來了，一碗手撖面勝過肉酒海席。我記得當年學校門口有一家賣湯圓的，每天晚上晚自習后，吃上一碗，就特別幸福，現在還有沒有？」
「在啊，只是當年擺的是地攤，現在開了門面，增加了服務項目，很不錯的，要不我帶你去？」
劉全民是個實在人。
「好啊，今天天陰著，有些涼，喝口熱湯也不錯的，孫局長你意思呢？」汪江玥笑問。
「你是客人，你都這樣說了，我當然沒意見，只要你二叔不罵我就行。」孫局長真是不會說話。
「提他作什麼？你接了他的班，他怎麼沒怨你？」汪江玥回了他一句，帶著笑意。
到現在她都搞不明白，那塊甲骨丟了的事他是怎麼處理的，一會說報了案，一會又說撤了。
搞文物的人是不是都有一種腐屍的味道？
已經過了飯點，飯店裡吃飯人不多。一個大約有二十平米的房間，牆上一台大電視，正在播放一期鑒寶節目。
收銀台前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正看的津津有味。
真是見鬼了，在哪裡都能見到這樣的人。他們熱衷於文物的高價幻想中，讓人不寒而慄。
「老闆，點菜。」孫局長瞅了一眼電視屏幕上一個專家正對一個青花瓷的點評，對老闆大叫。
「等等，看看這個瓶子值多少錢？服務員，倒茶。」男子的眼睛沒有離開電視。
世事在變。只是當年美味的湯圓是不是沒變呢？
汪江玥笑笑說：「不急，反正已經這點了，老闆對青花還有研究？」
「瞎看，這年頭，誰家要是有了那寶貝，夠用幾輩子的了。」老闆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