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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3兔死狐笑

  世上沒有後悔葯,這個女人痛哭流涕,汪江玥竟不知要怎麼安慰她。


  張主任猝然離世,給她自己敲響了警鐘。


  李小山身體不好,要是他們兩個人一直處於冷戰,會不會影響到他的身心?


  想在這裡她不由得責備自己心太軟,心太軟往往是女人的軟勒,可能吧,正是這些年的縱容,使得他忽略了自己,特別是在他被王江民破格提為副處級后,他是越來趙膨脹。


  對一個男人的愛恨,有時候會感覺自己就象在風雨中漂蕩的樹枝,沒有根基,捨棄是架在空中一把難以落下的刀。


  王江民案情很快有了結果,雙開。


  根據規定,除了告知本人所在黨支部,還有一個硬性要求就是必須本人在上面簽字。


  讓誰去看守所將雙開的文件送達給王江民本人?


  成了一個擺在她面前的問題。


  黨組會上,大家一致提議由她和王江民當面說清。理由很充分,他們是老相識。


  汪江玥圍繞這個問題想了一個晚上,王江民馳騁一生,閱人無數,要讓他接受這樣一個現實談何容易?可是規矩總是規矩。


  當然,她還有一個值得驕傲的事情可以溫暖一下他的心,他的兒子張浩然她一直替他照顧著,也算是在盡一份同事的情誼。


  在去澄鎮之前,她約王麗華見了一面。


  兩個人在咖啡館坐定,先是一番客套。


  汪江玥提起要去澄鎮。


  「我知道,網上消息早出來了。」王麗華很淡然的說。


  「可是他在看守所根本看不到,這個文件得他本人在上面簽字。」


  「嗯。」


  「你有什麼需要捎給他的話我可以帶給他。」


  王麗華意味深長的看著她說:「我哥的事,我早就看開了,他現在是最慘的人,家沒了,工作和黨籍都沒了,你告訴他,孩子我會替他管好的。」


  「好吧,我就是想問問你這個。放心,我會將你的話帶到。」


  兩個人又聊了一些孩子中考的事。


  她知道她兒子叫雷軍,是一個很乖巧的孩子。


  提起孩子,兩個人有了共同語言。


  不免又提起張主任的猝死。


  「麗華,儘管你和小山這樣,但我從來沒恨過你,我和他已經沒有再在一起的可能,等孩子中考後,我就和父母坦白這件事,你們也可以結婚。」


  「不。」王麗華態度堅決的說,「不能,你是局長,公開了對你影響太壞,更何況,在這個時候,我根本就沒有結婚的心情。等我兒子中考後,我會把光華接過來一起住。」


  汪江玥沒想到王麗華態度是這樣的。


  「這能行嗎?人生苦短,你這些年帶著孩子不容易,不必在意別人怎麼看。」


  「不在意?這怎麼可能,人是群居動物,我以前是太自我。自從我哥出了事,以前那些一直討好我的人見了我就象看見過街的老鼠,這就是世情。」


  人情交淡,世態炎涼,自古以來就是這樣。


  汪江玥淡淡一笑說:「我只是提醒你,沒別的意思。現在離婚女人不好找,特別是象你這樣帶著男孩子的,更是不好找。所以,要珍惜。」


  兩個人象多年的老朋友一樣分手。


  看來,他們倆個都心生悔意,這多少有些棘手。


  離婚對於個人來說,有時候確實是一種解脫。拿她和李小山來說,她實在看不上他極不男人的一面。


  他的猥瑣、自私,讓他在何小光、張高原甚至宋富有面前都暗淡無光。


  這樣的男人,只能當擺設。


  李小山很快就知道了她們倆見面的細節。


  「你是不是特別急著結婚?」


  「這是啥意思?你結不結婚和我沒關係,我們已經分道揚鑣了。」


  汪江玥冷笑。


  結婚離婚是莊重的事,不是兒戲。


  李小山是怕了,他害怕自己落了單。


  他一直把自己當成香餑餑,總是女人圍著轉。


  「她好象不想和你結婚。」


  「我也沒想和她結婚。」李小山嘴硬。


  「是嗎?恐怕不是心裡話,連肚子都搞大了,你現在說這話要是被她聽到,她一定會傷心死的。」


  「無聊。」李小山扔了兩個字出了門。


  說不過就離開是他一貫的伎倆。


  汪江玥是和王江民的律師一起去的看守所。


  他瘦的皮包骨頭,頭髮凌亂。


  「王局。」汪江玥叫了聲,心中卻是說不出的難受。


  王江民本來平時就不胖,經歷了這麼多事,他的精神狀態一點也不好。


  「這是紀委文件,你過目一下,然後在上面簽字。」


  汪江玥特意複印了兩份,她將複印件遞給他,以防他情緒失控,作出過激行為。


  「我不信,我工作了一輩子,沒有功勞還有苦勞。」王汪民放聲大哭,竟然把鼻涕抹在手中文件上。


  「你情緒不要激動。王局,想必這樣的結果你肯定早想到了,當年,有個單位的副職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得了五萬元錢,也是落了個雙開的處分,你自己和他沒有可比性。


  張主任突發心肝病去世了,你知道嗎?」


  王江民的嘴巴動了一下,似笑非笑的說:「是嗎?這樣說來我比他還好一些,至少我還活著。」


  這是汪江玥和王江民見面后他唯一的一次笑。


  這似乎完全顛覆了兔死狐悲這個成語。一個本來要因為同事去世悲傷的事最終成了安慰王江民的一劑良藥。


  汪江玥又給他講了些安城知名人士貪腐被處理的案例,王江民的情緒得到了緩解。


  「王局。」


  「別這樣叫我,我現在是階下囚。」王江民替她糾正。


  「光華這孩子暫時由我二嬸照看,我昨天見過你妹妹麗華了,她說等孩子過幾天中考結束,就把光華接到她家,她會替你照顧你的一雙兒女。」


  王江民立即大放悲聲。


  孩子是作父母的軟勒。


  「謝謝你,江玥,以前對不住你的地方,我今天向你道歉,遺憾啊,我可能是不能活著出去了。我的一雙兒女還麻煩你們幫我照看。」


  這可能是自認識以來王江民第一次對她說的軟話。


  「那是自然,李小山非常感激你,叮囑我一定要好好安慰你。」


  這句話是她臨場發揮的。


  李小山並不知道她要來見他。


  王江民情緒好了一些,汪江玥將正式文件拿給他,他在上面簽了字。


  從看守所出來,律師向她豎了豎大拇指。


  「你這思想工作作的相當有水平。」


  「是嗎?我也是無奈之舉,你可能有所不知,他當局長的時候,我可是被他打壓的最厲害的一個。」


  「是嗎,有魄力。」


  完成了讓王江民簽字的任務,她長長的鬆了口氣。事情比想象中要順利的多。


  畢竟,王江民也見多很多這樣的例子。


  人是可悲的,看別人是霧裡看花,到了自己跟前就什麼規矩也沒有了。


  從澄鎮回來,律師和她聊了一些自己經手的案例。


  大多都是些貪污的案子。


  「人是自私的,誰不愛錢?世人離了錢是沒法生活的,所以,貪是人的本性。」


  汪江玥細細尋思她的話,他說的一點沒錯,自己身邊經歷了多少這樣的例子,死的死,進去的進去。


  「律師同志,人生的意義是什麼?你能回答這個問題嗎?」


  他溫和的笑笑說:「你這個問題需要哲學家來回答。」


  「有個叫孫青城的律師你認識嗎?」


  他吃了一驚,問:「認識啊,安城就這麼大地方,大家都是相通的,而且他也是我們這些律師中最有錢的一個,你認識他?」


  汪江玥點頭答道:「當然認識,最有錢的律師,這說明從事你們這行特掙錢是吧?」


  「那可談不上,一般律師只能在溫飽線上掙扎,現在房價這麼高,養孩子的成本也很高,但是孫律師就不一樣,他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終於說到了點子上。


  「你是說他在當律師的同時也在吃軟飯?」


  律師哈哈一笑說:「這很奇怪嗎?女人可以被男人包養,男人也是人,為啥不可以?」


  「我同意你的觀點,我和孫律師很熟,不過最近聯繫不上他,是不是去了外地?」


  「是不是要找代理人?估計他現在已經不幹這個了。」


  「改行了?」


  「那到不是,他發了一筆橫財,據說是我們一輩子都掙不來的。」


  毋庸置疑,他口中所說的橫財就是宋富有家的招待所了。


  「是嗎?我目前有一個大案件想要請他當辯護人,你能不能將他的聯繫方式給我?」她沖他笑了笑,說:「你放心,我們單位關於礦權的案件訴訟一年有好多,資金都是涉及上億的,等我回去之後開會研究,聘請你為我們的法律顧問。」


  「真的?」正在為難的律師立即眉開眼笑,從包中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說:「我姓謝,名高山。」


  汪江玥笑道:「謝律師,你這名起的好,很容易讓人想到高山下的花環這部電影。孫律師的電話麻煩你告訴我。」


  謝高山從包中取出一枝筆,快速在上面寫下一串數字。


  汪江玥特別想罵人,他媽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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