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輾轉難眠

  何小光的電話沒過幾分鐘就打了過來。


  「恭喜，恭喜，王局長給了你這樣大一個麵包，今天晚上你該睡不著覺了。」


  「你是諷刺還是挖苦？」汪江玥笑道。


  何小光嘴裡「吧基吧基」，好象正在吃飯的樣子。


  「這麼好的消息你怎沒告訴我？」


  「我那知道？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汪江玥笑著說，將吃到嘴裡的東西都流了出來。


  「不過，有些蹊蹺,他力度這麼大是不是有把柄被你拿住了？」


  何小光的話給她提了個醒，原來是這樣，王江民可真是個有心人，他以為他這樣就可以了？


  這天晚上睡不著覺的人是李小山。他做夢也想不到，有那麼一天，他突然被紅銹球砸中了，這繡球砸得有些突然，讓人又興奮又不安。


  他睜著大大的眼睛望著天花板，難道是她給他行賄了？女人給人行賄有，除了用肉體還能有啥？不是這個，又會是啥？要不然，世上能這樣的好事？他翻來覆去睡不著，一會躺下一會又坐起來。他睡的床是從山裡搬來時的木板床，將床板壓的咯吱咯吱響。


  他老父親在另一個房間和他情形差不多。這個說是兒子卻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實在讓他操心，他們夫妻倆對自己幾個親生兒子身上付出的都沒這麼多？

  他一直灰不溜秋的，懷才不遇，又自視清高。自從那年團委書記落選之後，他就難得有個笑臉，只是在他媳婦一步一步升遷的過程中，偶爾會笑一下。他臉上的肌肉幾乎僵硬。


  李小山拿出煙來，點燃了，他對煙沒有癮，只是偶爾在心煩的時候吸一口。


  人生不易。他的人生是不平常的，經歷了大起大落。從他手上過的錢不少，那些=些在深圳的工資一個月就是三四萬元，到如今在單位一個月拿三千多元，感覺好象是從神壇上跌落了一般。突然有一天，他發現他的生活突然發生轉機，本指望能鹹魚翻身，扭轉自己悲慘的人生，特別是擁有了那個青花瓷后，他有一段時間處於精神亢奮期，可是隨之而來的結徹底粉碎了他的人生夢想，當他閉上眼睛從樓上跳下的那一刻，他是看透了這個世界的。


  青花瓷事件嚴重損壞了他的身心，他看透了人生，這個世界似乎總是在和他開玩笑在一次又一次的漩窩中，人生似乎是一個又一個的連環套。


  婚姻。從一開始的恩恩愛愛，到後來的宛若旁人。他始終對她的一路升遷感到無可適從，一個女人憑什麼快速升遷，從一個下崗女工到副局長，甚至代局長，空口白牙就能成功？


  那張她在北京頤和園的照片讓他很是傷心，儘管他不相信會發生那種事。可是無風不起浪，她給了他致命的打擊。他一連失眠了好多天，甚至想到了離婚。


  他一直沒和她聯繫，用沉默代替了責問。不是因為他不想和她撕破臉，因為他還有一雙兒女，如果她不同意，婚也是離不成的。儘管他對她的一路升遷充滿了懷疑，但他不懷疑她還有善良的一面。


  她可以替他養孩子，也願意為她去世的朋友養孩子。除了她給他戴了頂綠帽子外，她幾乎的無可挑剔的。他似乎早已不關心她的是是非非，他也關心不了。單位不停地有關她的消息傳來，都是些不好的消息。那天，他從網站上看到王江民擔任了局長一職，知道她的升遷之路終於停滯了，說不上是啥心情，不悲傷也不開心。她的每一次升遷所帶給他的壓力巨大，對他來說是痛苦的過程。


  王江民給他這麼大的喜悅是有根源的。當年在中勝公司，他老婆柳如花和人私奔，他和幾個哥們幫他找到了老婆。可能是他突然良心發現，想要回報於他。


  也好，不管這個巨大的喜事出於什麼原因，至少他可以挺直腰板作人了，以後他和她的距離越來越近，他也不必在她面前說話沒有底氣。


  「睡不著？」抬頭間，他看到他父親站在他面前，暗淡的燈光下，象一根歪脖子樹。


  他將身子往裡面挪了挪，給他騰出些地方，又拿了一根煙給他。


  「我上廁所，看你燈亮著。我也睡不著，這樣的事情實在出乎意料。」


  「爸，我也想不到，有這樣的好事能砸到我頭上？我擔心，這是不是你兒媳婦給他行賄了？可是，這樣大的事她應該早就知道了，她為啥不和我說一聲，讓人一時難以接受。」


  父親點燃了煙，吸了一口說：「她上周的時候和你媽說過，說要調你到安城去，不讓她告訴你，說只有見到文件才能確定是真的。」


  「是嗎？她現在和我媽是越走越近了，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我？」


  「她還不是擔心你精神上受不了。不對，我說錯了，應該是她不能確定是真是假，畢竟現在當家的是王江民。」


  「你說還真意思，她當局長的時候我都沒得到任何好處，王江民當了局長竟然好事就砸到我頭上了？」


  「這事情我看沒那麼簡單。兒子，這是真的嗎？」


  李小山掐滅了煙，從床頭櫃的抽屜里拿出文件，遞給他說:「我複印了一份，你看看。」


  他父親仔細地將文件讀了一遍，而且是大聲，一字不落，越讀越興奮。讀完最後一個字，他就下了床。


  「爸，你過那邊睡？」


  「還睡個啥？收拾收拾房間，該收起來的收起來，廚房、床上、沙發上整理一下，今天下午我們就走。」


  「爸，你這也太心急了吧？我還要交接手續。」


  「你一個宣傳科主任，能有啥可交接的，一早上肯定就完事。」


  「爸，我不想這麼著急。」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我告訴你，你不走，我就先走了，我想你媽了。」


  「也是，我都忘了我媽這事了，爸，我要是不調動工作，你不也是沒辦法去安城？」


  「我有啥辦法，人老了就圖個伴。我和你媽這幾年一直都沒有分開過，要不是你，她才不會讓我呆在渭高。」


  父子倆開始收拾房間。


  「爸，這才兩點多，我們今天晚上不睡覺了。」


  「睡啥覺？這種情況能睡得著？」


  「爸，我看我升職這件事你比我激動多了。」


  「那能不激動嗎？兒子英雄媳婦是好汗，這可是我們李家幾百年修來的福氣。我和你說，這次你們夫妻生活在一起了，你可要好好儘儘你的責任。」


  「那當然，我知道，這些年我的確沒管過孩子。」


  「孩子的事好說，關鍵是夫妻關係，你這些年欠她的也太多了，有這麼一個有本事的老婆，你應該高興才對，我怎麼發現你現在很少給她打電話。」


  「爸，我不是混得不如人？女強男弱，這樣的家庭，男人處於劣勢，我能開心？」


  「江玥能一路升遷，自然有她的過人之處，你可要好好向她學習。」


  「爸，你不要把她說的那麼厲害，要不是何小光一路提攜她，她能有今天？」


  李小山一下子說到了點子上。要不是何小光一路提攜，他老婆現在可能還在我瑞澤公司當辦公室主任，辦公室主任都不一定能當成。中寶公司和中勝公司合併，中寶公司的人當了權，原來中勝公司的人都靠了邊。


  不過，官場就是這樣，能不能成功主要看你是不是跟對了人。汪江玥一路升遷是因為她長的漂亮，她於不顯山不露水當中成了張成剛眼中的才女，繼爾又成了何小光身邊的紅人。


  「唉，爸，當年我們還在那個簡陋的十平米的房子里住著的時候，我是做夢也想不到，她會有這一天。」


  「說白了，人生就是機會加能力，二者缺一不可，再有本事，得不到別人的賞識，也是白搭。江玥這孩子，就是遇到了貴人。何小光確是稱得上是她的貴人。」他笑著說，調轉話題，「不過。她是你的貴人，要不是你這個老婆一直替擋風擋雨，你小子現在肯定混的慘的很。」


  「也是。有時候挺恨她的，有時候又覺得挺對不起她的，特別瑞澤這個孩子，要不是她，這會可能在福利院。」


  「據說你岳父岳母到現在還不知道他是你的孩子。」


  李小山嘆息了一聲。


  「不是我說你，這是你找了好媳婦，要是遇到別的女人，你早被開除了。」


  「爸，你以為光是我對不起她，她能一路升遷，這其中也不是那麼簡單的，至少她和何小光之間的關係肯定是不清不白的。」


  「你是就他們倆關係不正常？」


  「那可不，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她要不是和他關係特殊，他能幫她嗎？」


  「你可不能胡說，難得糊塗，有些事不要說的太露骨，傷感情不說，有可能還會傷人。」


  父子倆有一句沒一句的嘮著，看看天還早。


  「慶祝一下，喝兩杯。」父親說著從柜子拿出酒來，取了酒杯，一人一杯，對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