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不動聲色

  關於舉報信的事情，何小光當天晚上就找到汪江玥，舉報信是列印的，根本無法知道它的作者是誰。


  汪江玥說不管是誰，你還是回來好好上班吧？你這樣下去可不大好。何小光說，經歷了這些事我也看透了，明天我去國資委，和組織部說一聲，就說因為家裡發生了一些事，我已經無心在領導崗位上擔任主要領導，要求退居二線。


  汪江玥大吃一驚：「你可千萬不能這樣，你這樣做恰好就成全舉報你的人。」


  何小光笑笑：「小汪，我現在幸福著哩，張朵也有了孩子，我現在既著急抱孫子，又著急著抱兒子。再說了，房產公司剛剛購買了幾十畝地，準備開發，我也沒那麼多的精力兩頭跑。」


  「這怎麼能行呢？」


  何小光笑笑：「地球離了誰都照相樣轉，就拿我來說，知道兒子沒了的時候，我好幾次都準備陪他去，可我一想到我那開發了半截子的樓盤，我連死的心都沒有了，這就是人，人就是不能任性，你說呢？」


  汪江玥說：「我的意思是你去給給國資委組織部長解釋一下，再去紀委作一下檢查，然後好好上班就行了，又何必給自己找麻煩。」


  「這有什麼呀？我在局長的位置上也有些日子了，嘗過滋味了，最終我得出一個結論。」


  「什麼結論？」


  「那就是萬盤皆下品，唯有親情真。我也想明白了，要再多的錢自己能花幾個?只要好好活著就夠了。」


  汪江玥笑道：「感慨不少，也挺貼合實際的。恭喜你參禪成功，不過我還是不提倡你這麼做，要知道，有很多人高高在上，一旦從高處滑落，就接受不了被冷落的滋味。」


  「我不會，更何況退居二線后，我還有公司要管理。」


  「我記得有則笑話，說是一位處級幹部退休后，因為以前發號施令慣了，猛然不習慣，人也一下子變得無精打采，後來他老婆為了讓他順利渡過那段時間，每天大事小事向他報告，給他寫請示，多是些買菜之類的事情，再讓他在有空的地方批示。」


  「你這說的也太懸乎了吧？有這種人嗎？再說了，我儘管在單位退休二線了，但我還有房地產公司要經營，現在不是傳言房地產會有『黃金十年』嗎，我有的是事忙。」


  汪江玥看他挺認真，小聲問：「你是不是真的是想退隱了？」


  「這還有假？再說了，我現在也五十多歲了，再干也就是六十歲退休。更何況，公司更需要我。」


  「這你可要想清楚了，這是大事，你辛苦為之奮鬥了多少年突然就說不幹了，是不是太可惜了？況且，我還得仰仗你提攜呢？」


  何小光笑了：「提攜？已經提攜到副廳級的位置，還想提攜到哪？不是我說你，江玥，一個女人家混到這份上，應該知足了，還不滿足?」


  汪江玥臉一下子紅了，道：「我不是這意思，只是想挽留你而已。我當然知足了，從下崗女工到副局長，這簡單就是逆襲。」


  「小汪，說實話，這些年我辛苦奮鬥，都是為了掙得兒子的一張笑臉，結果可倒好，我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你說，這麼大的家業，卻沒人繼承？按理來說我現在是該坐在辦公室里享受美好生活了，可是每次我只要一想到何昊，甚至王雲，我就覺得五臟俱裂。」


  「這樣大的事，你和張朵商量過嗎？這既是單位的大事，也是你們家的大事，至少在行動之前你得和她通氣，不要造成不必要的矛盾。」


  何小光愣了一下，笑笑：「還真是的，你不提醒我還真是忘了這檔子事，平時都是自己作主慣了，你說的對，我還是和她先商量一下，再去和組織上說。」


  何小光產生那樣的想法出乎汪江玥意外，不過，他的想法恐怕在兒子出事的時候就有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汪江玥就想到一個新問題，何小光退居二線申請一旦送到國資委組織部，新的局長人選又會是誰呢？


  從何小光說話的口氣中，汪江玥聽得明明白白，他的意思很明確，你汪江玥就不要再奢望了，你已經車到船頭碼到站了。難道是鄭副局長？他一直在主持全局工作。


  心裡有些亂，汪江玥回到家，母親在陪著孩子們，少不了又說了些她一天到晚不著家的話。汪江玥知道母親年紀大了，唯一的愛好就是嘮叨，也不和她辯解，說媽你回吧，我在家陪孩子。


  瑞澤拿了作業本給她檢查，笑著說：「媽，姐姐剛才說你壞話了。」


  麥香立即從房間跑出來，在他後背拍打了一下說：「你還給媽媽翻嘴，這不是找打嗎？」


  汪江玥批評麥香：「你這是做什麼？弟弟年紀小，再說，是不是你嫌媽媽吃完飯後又出去了？」


  「是啊，你一天到晚都在忙什麼呀？明天學校要交考試費，你不在家，我著急。」


  「這有什麼著急的，錢還能短了你？就是把你媽餓死，也不會讓你沒錢交。多少？媽給你拿。」


  「二百元，一部分是考試，另一部分是買學習資料，都這會了，學校里抓的可緊了。」


  汪江玥從錢包里拿出錢給她：「抓的緊是好事，不過，關鍵還是靠自己，學校把課程教完了，義務也就盡到了。」


  「我當然知道，我還準備將來出國留學呢？這不是你說的？」


  汪江玥笑道：「我女兒就是厲害，記數學公式老是記不住，我說的這句話倒是記得很牢固。」


  「那當然了，包括現我們有些同學都準備小學畢業就出國。」


  「這些家長是瘋了，孩子這麼小就送出去，孩子能適應得了嗎？媽給你說，出國不出國主要看你的外語怎麼樣？這得由你來決定。如果外語成績太差的話，就不要有那個打算。」


  麥香一邊走一邊回頭說：「我知道，不過，你可不能出爾反爾，你經常這樣，你知道嗎？」


  汪江玥問兒子：「媽媽是不是老說話不算話？」


  瑞澤笑道：「媽工作忙，沒事。」


  言下之意很明確，她就是那樣。汪江玥嘆了口氣，給兒子閱了作業，安頓他睡覺。她提倡孩子早睡早起，保證足夠的睡眠，既能長個子，也能有足夠的精力完成第二天的學習。


  有好些日子沒有和李順天聯繫了，汪江玥覺得不管怎樣，和他還是要保持聯絡。自從替何專家叫了特殊服務以後，可能是不好意思吧，他就一直再沒有聯繫她。汪江玥也不主動聯繫他，從內心來說，她根本不想見他。


  他先是給李順天發了條問候簡訊。李順天立即把電話打過來，說發簡訊有什麼好，事也說不清。汪江玥說我是擔心你休息了，所以沒敢打電話，堂堂廳長豈敢隨便影響，萬一你老婆在身邊，聽到有女人說話的聲音，影響到你們夫妻感情可是不得了。何小光說你口齒這麼伶俐，還真是讓人接不過來。對了，有好一段時間沒聯繫了，最近你在忙什麼？是不是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汪江玥說我家裡一切都好，只是我們何局長家裡出了事。李順天很意外，說他財大氣粗，能出什麼事？莫不是犯了組織上的錯誤？汪江玥說比這個嚴重。他兒子出車禍不在了。李順天吃驚地說，怎麼會呢?安城的大小車禍最終都要報到我到這裡，我怎麼不知道？汪江玥告訴他，何昊的車禍是自己造成的，又沒有肇事者。李順天嘆道老來喪子，的確是家門不幸，出了這麼大的事，他也不通知我一聲，也許我還能幫上忙。汪江玥笑道，李廳長，那會子他人已經傻了，那有那個意識，我們這些同事朋友也不好隨便通知人，再說這是喪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人現在怎麼樣？

  人完全變了，局裡工作幾乎不管，主要去經營房地產公司去了。以前的時候，他將房地產公司全交給他兒子了，現在公司沒人管，他只好親自上陣。


  李順天說這怎麼行？他是國家幹部，黨規黨紀是不允許他這樣的。汪江玥說是的，因了這個有人舉報了他。他現在打算打報告退居二線了。


  李順天停頓了一下，問：「那，局長這個位置誰來坐呢？」


  汪江玥笑道：「李廳長不愧是個政治家，立即就想到了這個敏感問題，不過，這個自然有接班人在迫切的等待著。」


  「誰？」


  「我們鄭副局長，他這段時間一直在主持全局工作。」


  『那你呢？你就沒有想法？」


  「李廳長，你說這話我可不愛聽，我有那麼大的胃口嗎？更何況，女人畢竟還是幹不了大事的。」


  「女人為什麼幹不了大事？武則天還當了女皇上呢？怎麼樣？需要我幫忙？」


  「我可沒那個意思，到了這個位置上，我也很滿意了。」


  「滿意什麼呀？人往高處走不是？有機會誰都想抓住，試一下總行吧？」


  「怎麼試？」


  「這還不簡單，他是個男人，你是個女人，這兩性相吸是人之本性。這樣，你有沒有值錢的東西，有東西送東西，沒東西送人也行。」


  「李廳長開什麼玩笑？我都半老徐娘了，送人人家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