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陳述事實
世上的事情說起來容易說做起來難。
就拿王雲這件事來說，汪江玥在父母跟前張不開口。以前以種種理由哄騙他們，是還抱有一線希望，希望她儘管失聯了，卻還在人世。現如今，人不在了，要如何說就成了一個難題。
作為女人，汪江玥心思細密。她知道，語言是一門藝術，可即使你巧舌如簧，又如何能把一件悲傷的事情說得讓人不痛心，即使最好的語言藝術家恐怕都做不到。她不知道要如何直白地告訴父母王雲不在人世的消息。
事情並非簡單的事情，汪江玥知道特別是父親一直以來對王雲象親生女兒一樣，他很難接受王雲去世的事實。所以，她想逃避，迴避這個問題。可是何小光是希望儘快把事情處理好，她很為難。
無疑，當選黨委委員對於汪家來說是件喜事，父親難得高興地非要喝酒，汪江玥笑著說：「爸，當了這個黨委委員也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那也是我們家的驕傲啊？這也是我們家好長時間以來的一件大喜事。」
母親做了兩個下酒菜，汪江玥拿了一瓶茅台酒，父女兩人對飲。孩子們和母親喝飲料，他們吃飯一向都是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
汪江玥特意讓母親把孩子帶出去玩，說父女倆人因為高興要一醉方休。
母親很聽話地將幾個孩子帶出去玩。
酒過三巡，汪江玥有了些醉意，竟然嗚嗚地哭了起來。
父親問她：「這是高興事，你怎麼反而哭了呢？」
汪江玥說：「爸，有件事我一直要向你說，卻不敢，心裡特別不是滋味。」
「什麼事？有話就直說，沒什麼大不了的。」
汪江玥哭地更傷心了，說：「爸，我知道你一直揪心不下王雲，為這個你總是不開心。可是你也一直沒有問過我她現在人在哪？」
父親喝了一口酒：「我在等你告訴我。」
「爸，王雲不在人世了。」
父親端著酒杯的手抖了一下。
空氣一剎那間凝固了。
汪江玥淚眼婆娑中，看到父親一顆老淚順著臉龐落下來，他用手輕輕擦掉了。
「先前的時候我一直瞞著你們，是希望她沒事，只是暫時失聯而已。前不久我才知道王雲出了車禍，何家人擔心我們鬧事，才隱瞞了實情。」
「天災人禍本來就是尋常事，為什麼要瞞著我們？」
「他們覺得自己是有頭有臉的人，生怕事情鬧大，影響他們的聲譽，前段時間才告訴我，說願意給兩個人孩子付撫養費。」
父親沉默了一會，問她：「她現在在哪裡？」
「公墓。」
「明天你找個時間帶我去看看她。」父親艱難地說，他極力掩飾內心的悲傷。
「爸，我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這都是王雲的命。我們平時慣著她，寵著她，卻不能給她好的生活，她攀高枝去了，結果卻沒福消受。」
「知道這件事情多長時間了？」
「有一個月時間了，我一直不敢給你們說，生怕你們接受不了。」
「她父母知道了嗎？」
「知道了，何小光登門相告的。爸，何小光給兩個孩子一百五十萬元撫養費，說因為沒有照顧好王雲而心存愧疚，沒有別的方式可以表示，只能在經濟上給予彌補。」
「他們當初就不該接受她，這會卻想起拿錢來彌補了？」
汪江玥說：「爸，這件事情我想並不是其他人能負得起責任的，這是她個人的行為。」
父親長嘆一聲說：「不說了，以前你們總是找各種借口搪塞，我就覺得不是好事，現在可倒好，人都沒了。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人的命，天註定。只是兩個孩子那，要怎麼和他們說呢？」
孩子們嘰嘰喳喳地回來了，母親提了一個西瓜，說孩子們要吃西瓜。
汪江玥去廚房洗了把臉，含笑把西瓜切了，給父親面前放了一塊，又招呼三個孩子吃。大虎最調皮，吃了一塊，又佔了一塊。麥草卻不同，她看起來比同齡的孩子要早熟一些，顯得矜持，心機很重。
汪江玥看著他們，心情複雜。沒媽的孩子象根草，自己得付出多少心血才能讓他們在成長的過程中享受到母親一樣的情愛呢？
父親一向是睿智的，畢竟他從事了多年的領導工作，見多識廣，不會鑽牛角尖。至於母親，對王雲本身就有成見，由父親告訴事情的真相就好。她給何小光發了條簡訊，告訴他圓滿完成了他交辦的任務，何小光沒有打電話，只是回復了一個謝謝的符號。
第二天上班，張主任就敲開了汪江玥辦公室，汪江玥知道他惦記著他的事情。
笑著說：「你還不讓人喘口氣了？」
張主任笑道：「我可是投了你一票的。」
「主任，瞧你這小家子氣樣子，即使我不能當選，該辦的事我還是要幫你的。」
「是嗎？」
「那當然了，你是曾經是我主任，以後永遠都是我領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那好，我就等你電話？」
「你先忙去吧？黨代會召開了，不見得我們這裡就沒事，等有功夫就給你聯繫，你放心好了。」
臨要出門，他又返回身來問她：「昨天晚上你應該請客的，就這麼算了？」
「只不過是一個黨委委員，又不是什麼大事，至於嗎？」
「這可不是簡單的的事，你想一想，如果當年不是我力薦你當副主任，你能當主任嗎？一步一個台階，才能有今天。」
汪江玥笑道：「主任，你意思我明白，無非是要我念你的好，這個你放心，吃水不忘挖井人，什麼時候我都會記著你的好的。」
送走了張主任，薛安民就一頭推門進來，往沙發上一坐，笑道：「你可真是不簡單，才幾年功夫，就與我平起平坐了，現在可好，更不得了了。」
「薛總，這哪兒跟哪兒啊？我還只是個委員而已，你就眼紅了。這次黨代會，光紀委委員、黨委委員就十多個，你能羨慕得過來？」
「總之一句話，請客。」
「行，沒問題，不過，到了該請的時候我自然會主動請你。今天可不行，我還有別的重要事情要干。」
「什麼事這麼急？」
「我爸有件事要辦。對了，你來了剛好，我還想要找你呢，借個司機我用一用。」
「那有啥說的，先前送你回渭高的那個陳濤，小伙又帥又勤快，你看行不？」
「陳濤就最合適了，上一次我還欠他份人情。」
兩個人約好了時間，說好給陳濤打電話。
下班的時候，汪江玥叮囑張超，說下午有事得出去一下，可能不能來上班，有事就幫忙應付一下。她又給何小光發了條簡訊，說父親要去王雲的墓地一趟，下午就不來上班了。何小光說不如我帶你們去吧，也算是向你父母陪禮。汪江玥說算了，已經找了一輛車，再說了這種尷尬的局面不想再遇到了。
吃飯是在出租屋吃的，母親眼睛紅腫，明顯地是哭過的樣子，汪江玥估摸著父親將王雲的事情和她說了，當著孩子們的面，也不好說什麼，和往常一樣，裝作沒事人一樣。
待孩子們陸續出了家門，母親終於爆發了：「我就說這何家人不是好東西，王雲硬是分不清好壞，往人家屋裡鑽，你也不阻攔，白白搭上了性命。」她哭地很傷心，讓汪江玥始料未及：「媽，你以前不是不喜歡王雲嗎？」
母親抹著眼淚：「再怎麼說咱們也在一起生活了這些年，白髮人送黑髮人，我們都活得好好地，她反而不在了。」
「媽，現在發生的交通事故太多了，走路的時候你不去撞車車都可能會撞你，這也是王雲的命。」
「別說了，叫司機過來吧。」父親說。
汪江玥給陳濤打了電話，陳濤說很快會過來，讓他們稍等一會。
母親拿了個袋子，裡面是王雲喜歡吃的食物，絮絮叨叨地說一晚上都沒睡著，都在給她做她喜歡吃的東西。
空氣顯得十分沉重。汪江玥勸母親：「媽，人生有命，王雲在我們家，大家都對她那麼好，她卻不願意過這種清貧日子，想過那種錢花不完的日子，不成想，她根本沒福消受，還出了這事。」
「何家人也太不是東西，出了這樣大的事，還象沒事人一樣。再怎麼說，也該讓孩子們見她最後一面。」
「媽，孩子這麼小，見了那種場面有什麼好的？何家有的錢，他們認為用錢就可以解決一切。王雲的娘家也得了一大筆錢，這才相安無事。」
母親嘆息一聲：「還別說，有錢就是好。也罷，兩個孩子有媽和沒媽也沒有什麼區別，多她也不多，少她也不少。」
汪江玥看母親態度是一百八度大轉彎，笑道：「媽，我看你終究還是愛錢多一些。」
父親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一輩子都是見錢眼開，老了還是這個樣子。」
陳濤將車開來了，汪江玥陪著父母上了車，對陳濤說：「小陳，不好意思，又麻煩你跑一趟。」
「主任，說實話，能為你服務我覺得特別光榮，大家都說了，你可是匹千里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