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人情冷暖
第195章
無疑,張笑天的兒子是在收買人心,他要堵住所有人的嘴。汪江玥不知要不要收,心道,不收白不收,反正他的文物夠多。想了一想,對張主任說:「拿著吧,小張心裡過意不去,我們也得讓他安心才是。」
出了張局長家的門,張主任笑著說:「今天可真是驚濤駭浪,如果不是何局長出面的話,恐怕已經在各大媒體成為爆炸性新聞了。」
汪江玥說:「主任,今天收穫不小啊。不要小看你懷中的這個東西,那可不是幾萬元的價值,至少值你家的那套房子了。」
張主任有些意外:「真的?」
「這還有假,你沒看出來,張局長的兒子是個聰明人,他給了三個民警好處,能不給我們?他是要堵住我們的嘴巴。不然的話,張局長不僅會在死後被人詬言,而且他們家的那些文物和現金全都會充公,那會是多大的損失?」
張主任樂壞了:「小汪,難怪他們那麼賞識你,原來你真是個不簡單的人。遇事沉著冷靜,處理問題也得當合理,連我都佩服。緊急時候,你怎麼會想到給何局長打電話呢?」
(一百七十八)不辭而別
「何局長不是簡單的人,經的事比我們走的路都多,見的多,自然會想到事情最要害的地方。人常說,兩害相權取其輕,張局長意外死亡,在他的房間里發現大批文物和現金,這不明擺著說他是個腐敗分子?進一步無非就引申為我們局是個貪污的大染缸。去年剛出了一個,今年又出一個,簡直就要成為窩案了。社會輿論多厲害啊,這樣下去的話,何局長這個局長的寶座恐怕也坐不穩了。所以,在關鍵時刻,何局長只能採取保護主義了。」
司機小王打電話過來,問張主任事情辦完了沒有。汪江玥給他搖了搖手,張主任說沒有。汪江玥從他手裡拿過手機對司機小王說你先回去,回頭有事叫你。
張主任不解:「小汪,我們這不是正要回去嗎?怎麼反而讓司機開車先走?」
「張主任,你是不是高興糊塗了?你瞧咱們倆人手裡拎著的東西,讓司機看到了,後面不知還說會有多少話說?人們肯定會說,處理後事去,還領了紀念品,豈不是大鬧烏龍?」
張主任拍了拍腦袋:「瞧我這腦子,真是粗心了。」
「這是些細節問題,今天我們倆人幫了張局長的兒子,實在出乎意料,我們只看到張局長平時出手闊綽,還以為他在做生意,沒想到張局長做的不是一般買賣,竟然和文物有關。國家明文禁止,私自倒賣文物是要判重罪的。我就不明白了,張局長只不過是一個副廳級幹部,他哪裡會有那麼多的錢?」
張主任嘆息一聲:「這我哪兒知道?想當年我為了在局大院多分一套房子,和我老婆辦了假離婚,鬧得人嫌狗不愛,差點連處級都幹不成了。和領導們相比,我們是小巫見大巫。」
兩個人搭了計程車回到局大院,汪江玥建議各自分頭進院,不要一起走。果不然,大院里早已議論紛紛,對張笑天的意外死亡,說什麼的都有。見到汪江玥,有很多人向她打聽真實情況。汪江玥輕描淡寫地說:「心肌梗塞,突然離世。」嘆道聲、懷疑聲什麼都有。
立即便傳遞了一個消息:「張局長人不在了,副廳級的位置又騰出來一個,不知那位命好的又有機會。」
汪江玥機靈了一下,是啊,她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
回到宿舍,放下東西。汪江玥回了辦公室。蔡玉婷不在,她最會選擇上班時間,凡是領導不在,她總會有各種理由不上班。
張主任去人力資源部商量關於張笑天后事的處理及補嘗問題。汪江玥不安心,給李小山打電話,想要問一下關於那個青花瓷他給張笑天放哪兒了?為什麼在一大堆文物裡面唯獨沒有那隻最值錢的瓶子。
李小山手機卻關機。
汪江玥心裡一顫,莫非?可這怎麼可能?李小山一向遵紀守法,從來不會幹違法的事。
張笑天死於心肌梗塞,和他絕對不會有關係。實在著急,打座機,招待所轉讓后,李小山和父母、瑞澤都在新房居住,電話是公公接的。
汪江玥問他:「爸,不山呢?」
「去深圳了,怎麼,他沒和你說?」
「怎麼突然去深圳了?也不和我說一聲,我打手機,卻關機了。」
公公「噢'了一聲,婆婆告訴她:「小山一大早坐飛機去深圳,說是去看看老朋友。交代我,讓我告訴你一聲,他手機壞了,到那邊辦了新號碼就會聯繫你。」
汪江玥更加疑惑,為什麼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這時候離開?青花瓷只有他們四人知道,一個是何專家,一個是張笑天,另外兩個就是李小山和她了。而且,他頭一天還去了張笑天的住所,又將文物給他送到家裡。東西不見了,張笑天死了。李小山竟然不辭而別。這到底說明了什麼問題呢?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
汪江玥越想越后怕。
青花瓷不冀而飛成了一個迷。
李小山極有可能就是拿了它的人。先前他自己幾百萬元買來一張假畫,把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損失慘重,再後來開招待所又受盡了折磨。當他看到了一線希望,就想拚命地抓住它,這又何嘗不可呢?張笑天同他一起回家,為他提供了便利,張笑天的住所其他人根本沒有去過。
好在,儘管張笑天的兒子報了警,卻因為財來源不明,使他們放棄了警覺,把一件看似平常的事件當做小事作了處理。汪江玥突然想到,唯一能夠提供線索的就是監控錄像,儘管監控錄像還不很普及,但是張笑天所居住的小區有沒有監控錄像她不清楚。
當然了,她並不能完全確認是李小山盜取了青花瓷,可是除了他之外還會有第二個人嗎?萬一被調出監控,那豈不壞了事。
正尋思間,張主任從人力資源部下來,說已經確定了第二天要進行火化處理。
汪江玥問他:「何局長不在?要不要等他?」
張主任說:「張局長的家屬已經在催了,他們肯定怕夜長夢多。小汪,等會我們去殯儀館,你去不去?」
汪江玥說:「我不去,我還有孩子要回家吃飯呢。」
張主任說:「好,我去就可以了。」
汪江玥想起張笑天兒子在那張出警記錄上簽字的時候,上面留有民警的手機號碼,對了,既然他們收取了好處,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也是符合情理的。汪江玥當時多了個心眼,將民警的手機號存下來。
關上辦公室的門,按那個號碼打過去。接電話的就是早上的民警。汪江玥先介紹了一下自己,又提起監控的事情,說是家屬對出警的事情不放心,想要調一下小區監控看看。那民警說:「因為那個小區剛入居住時間不長,物業公司還沒有來得及裝監控。」
汪江玥懸著的心才放下來。但是口說無憑,她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又搭車專程去了小區一趟,果然四周都沒有監控。她才一百二十個把心放到肚子里。心裡不禁恨起李小山來,總是喜歡走極端。
張笑天的葬禮是第二天早上舉行的,按照市裡的慣例,人的後事都是在第三天才舉辦。張笑天的兒子心情急迫,急於讓他父親入土為安。好在,平日里都要預約的殯儀館排的不是那麼緊張,就為他安排好了火化時間。
何小光在舉辦追悼會的時候趕了回來。畢竟,張笑天是他的副手,同事多年,平時也沒有任何特別的利益衝突。作為「掌門人」,他理應為他「送行」。
按慣例,在職職工的後事處理都是人力資源部操辦的,張笑天是副局長,和普通職工不同,何小光在沒有回來之前就電話通知由行政工作部和人力資源部共同辦理張笑天的後事,要辦的體面。
張主行責成汪江玥起草悼詞。汪江玥拒絕:「張局長的悼詞,我寫恐怕不大合適,張副局長也是個文化人,我的水平有限,他在地下也不會滿意的。咱們不是有秘書嗎?讓秘書寫不就行了。」
張主任對她的觀點不贊同:「小汪,就是看在他兒子送我們禮物的份上,這份悼詞也應該由你來執筆。況且,你的文才是機關大樓上有名的。」
見推辭不掉,汪江玥只好同意,不過說句心裡話,她心虛,因為在張笑天去世之前的時間裡,他幾乎都與她在一起,而且說不定他的突然離世和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寫悼詞對她來說是拿手的,她以前寫過多次,對張笑天的評價卻覺得特別難。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汪江玥知道假話說多了,終究會站不住腳的。當她看到張笑天房間里整齊地羅列著各樣文物時,內心是震驚的,她實在無法想象一個黨的高級幹部,僅僅靠著每個月幾千元的工資,竟然能擁有一屋子的文物,而且光一個青花瓷就價值數千萬元。汪江玥對張笑天的憎惡也特彆強烈,明明知道他是一個貪污腐敗的人,卻要把他說的天花亂墜,的確讓人為難。但不管怎麼樣,也只能睜著眼睛說瞎話,人都死了,還要怎麼樣呢?
悼詞是何小光宣讀的,他讀的聲情並茂,感染了現場參加葬禮的所有人。
事後,張主任對汪江玥寫的悼詞給予了很高的評價,言簡意閡,公正地對張笑天的生平作了中肯的評價。
何小光從火葬場回來后,在外面登記了一家賓館休息,他實在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覺。
他早上剛一下飛機就直奔殯儀館,按部就班地主持完了葬禮,不等其他的程序走完,就先離開來了。行政工作部的人陪家屬走完最後一道程序,直到把骨灰放到殯儀館的儲藏室里,張主任才和汪江玥他們一回到局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