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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樂極生悲

  飯畢,宋富有安排司機送他們,宋小亮也要回學校,順便也一起送了。


  車子先送李小山和宋小亮去楊家村,然後再送何小光回局大院。在楊家村的下車時候,李小山讓汪江玥晚上住招待所,汪江玥也不好說什麼,何小光在一邊搭了話:「好吧,你喝了酒,今天就別回去了。」


  汪江玥手裡提著房產證,下了車,李小山扶著她,激動的手一直在抖,話也特別多:「老婆,我們中彩了,天上掉餡餅啊。上次給了兩萬元,我就很意外了,這次,竟然送了一套房子,還有送給何小光的那塊表,一塊就幾十萬元,簡直就是天方奇談。」


  汪江玥喝了些酒,再加上興奮,情緒也特別高:「你讓我留在這裡幹什麼,剛好順路我就回宿舍了。再說了,孩子呢,一個人住能行?」


  「唉呀,我這一高興竟然把孩子忘了,這可怎麼辦?」


  「我出來的時候給她交代了,不過可沒說晚上不回去。剛下車的時候,頭腦發熱,一高興,把孩子的事情忘了。」


  「那怎麼辦?」


  汪江玥走地踉踉蹌蹌:「我這會頭疼,不行了,只想睡覺。這樣吧,我給薛安民打個電話,讓高冬梅幫我們去看一下麥香,晚上陪孩子睡一晚。」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


  正說著,何小光打來了電話:「汪主任,我都回來了,因為高興,我發現你們忘了件重要事情。」


  汪江玥說:「是啊,我們忘了件東西,這會正發愁呢?」


  「不用發愁,你女兒麥香我去看過她了,我叫了樓下法規處的小何阿姨去給她作伴,你們夫妻就好好地慶祝一下吧。」


  他將慶祝兩字說得特別重,有些特指的意思。汪江玥借著酒勁說:「好的。」


  回到招待所的時候已經十點了。門房裡,李小山的父親坐在床邊,手裡拿著一本《資治通鑒》在看。


  他六十多歲,頭髮花白。看到汪江玥顯得特別高興:「汪玥今天晚上怎麼有時間過來?」


  汪江玥將包往桌子上一放,臉色發紅,眼睛就直打架:「爸,今天晚上宋小亮的父親非要請我們吃飯,喝了飛天茅台,我多喝了兩杯,剛好他們送小山過來,就不走了。」


  李小山關心的是招待所的入住率。


  他先在後院看了一下,看有幾個房間燈亮著,大致知道一共住了多少客人。


  父親說:「住了有三分之二,還可以。今天又不是周末,能住到這程度已經不錯了。」


  李小山和父親說起在國賓館吃飯的情景,又說了國賓館的風景和飯菜質量,驚嘆於宋富有的富有。


  汪江玥酒勁上來了,兩隻眼睛都睜不開了。


  公公知趣地對李小山說:「你回來了,這裡就不用我管了,我去睡了。明天早上汪江玥還要去上班,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李小山心情激動,一直想要將宋富有送他們一套房子的事情和父親說,但他多了個心眼,擔心要是被兄弟知道他在省城擁有兩套房子,一定會妒忌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汪江玥見公公出去,早已受不了了,脫了衣服,拉開被子直接鑽了進去,頭一挨著枕頭,就睡著了。


  李小山本來就神經衰弱,睡眠質量差。憑空得了一套幾十萬元的房子,心情激動,根本就沒法入睡。


  他從包里拿出那套房子的房產證,看了又看。那是一套一百五十平米的大房子,地處省城經濟最繁華的地區,比起四弟買的那套房子無論地理位置還是房子面積都好的多。


  李小山這些年來混的背運,總是在三個弟弟面前抬不起頭,現在擁有了兩套房子,終於可以在他們面前名正言順地當「大哥」了。


  他尋思著,等手續辦好了,大大地熱鬧一下,在親戚朋友面前美美地長一回臉。他想好了,到時候一定要讓汪江玥說房子是自己掙錢買的,給自己掙足面子。


  早上六點多,李小山叫醒汪江玥:「你還要趕過去上班,收拾收拾趕緊出發,要不然遲到了。」


  汪江玥頭天晚上多喝了幾杯,頭疼頭暈,感覺特別不舒服,在床上賴了一會,不情願地爬起來。


  李小山已經給她倒好了洗臉水,連牙膏都擠好了。


  他對汪江玥越來越在意了,他似乎看到她身上有很多可圈可點的地方,對她的依賴也越來越厲害,。


  喝了口白開水,汪江玥收拾停當,提了包下樓。


  李小山叮囑她:「說好今天去辦過戶手續的,你給你們主任請個假,工作的事情暫緩緩,把這咱正事辦了,免得夜長夢多,如果宋富有兩口子一夜之間反悔了,那我們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瞧你那點出息,人家要是那樣的人,又何必充大方,又沒有人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逼他們。」


  「小心始得萬年船,我這不是不放心。」李小山顯和惴惴不安,擔心宋有富夫妻變卦,他一晚上也沒有睡著覺,一直睜著眼睛等到天亮。


  「好了,我走了,一大早,就觸人霉頭,等手續辦好了,我給你打電話。」


  下到樓下,剛走了沒兩步,就聽到有汽車喇叭的聲音,汪江玥回頭看看,以為是自己擋住了汽車的路。再仔細看,卻看到,不遠處的一輛黑色奧迪車上,何小光正在向她招手。


  「你這是做什麼?你這麼大的官,還跑來接我,讓我受寵若驚。」


  何小光哈哈一笑:「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回去后,宋富有給我打電話,說我和你才是天生的一對,說得我心裡滿不是滋味,早上早早醒了,心想反正也沒事,還不如給你獻一回殷勤,搏得美人一笑。」


  汪江玥說:「以後可不要這樣,我承受不起,過慣了貧民生活,再這樣被你寵著,我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何小光說:「開玩笑而已。再說了,要不是你穿針引線,我怎麼能戴上這麼名貴的表?要說我經濟上可以,都沒有捨得買一塊二十多萬元的表。比起那些爆發戶,我還是小巫見大巫,差遠了。」


  「我也是沒想到,我們就會遇到這樣的人和這樣的事,直到今天早上,李小山還不相信,擔心他們是騙子。」


  「人一輩子有些事情就說不清,一夜暴富還是有的,因禍得福也有。」


  到了離局大院不遠的地方,為了避嫌,汪江玥下了車。


  看看錶,七點二十,離上班還有幾十分鐘,汪江玥在一家早點攤前坐下,喝了杯豆漿,又吃了塊餅,付錢的時候,才發現離開招待所的時候,只顧著和李小山說話了,忘記了帶錢包,鑰匙也在錢包里。


  她有些尷尬,對賣早點的人說:「不好意思,忘了帶錢,等中午取了錢來還你們。」


  那賣早點的女人是個粗人,立即大聲嚷嚷:「吃飯不帶錢,是想白吃啊,這可不行,象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別看穿得人模狗樣,卻十足是個賴皮。」


  汪江玥見她說話難聽,心裡忒不是滋味:「不就是十元錢嘛,至於這樣?」


  「怎麼不至於?沒看到這大冷的天,我們起早貪黑容易嗎?就這還有人想騙吃騙喝?」


  那女子說話越來越難聽,引來一大堆鄙視的目光。汪江玥實在受不了,左看右看,也沒有一個認識的人,只好給高冬梅打電話:「冬梅,我在這裡吃早點,忘了帶錢,麻煩送點錢來。」


  高冬梅十分鐘就到了,笑著說她:「沒想到還有難住你的時候?」


  汪江玥生氣地說:「沒法,現在人的公信力太低。這都怪我,太粗心,忘了帶錢包,連鑰匙都沒拿,宿舍都回不去。」


  「那怎麼辦?中午不行就去我家吃飯?」


  「不用了,孩子有鑰匙。」


  早上上班,汪江玥匆忙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就等張金環打電話和她一起去房管局辦理過戶手續,左等右等不見電話,也不好意思給她打過去。


  她把手機放在桌前,眼巴巴地看著,心裡忐忑不安,難道他們夫妻倆真地反悔了不成?


  這年頭,說風就是雨,十元錢的早餐人都不放心,幾十萬元的房子一夜之間化為烏有也很正常。


  手機響了,是李小山,汪江玥懶得接,一定是要房子過戶的事情。


  可是電話一直響個不停,汪江玥不勝其煩,按了接聽鍵罵道:「你急啥急?催命催?」


  李小山有氣無力地說:「出事了,你趕緊過來吧。」


  汪江玥面色大變,一直以來擔心的事情恐怕真的發生了。


  早上一大早就預感不大好,果不然出事了。


  她匆忙給張主任請了假,走出辦公樓,擋了輛計程車,直奔楊家村方向。


  她沒再給李小山打電話,猜想一定是最壞的結局,心理做好最壞的打算。


  大約走了一半路程的時候,張金環打來電話:「妹子,對不起,昨天晚上睡的晚,早上起晚了,我這會和司機去接你,我們去辦過戶手續去。」


  汪江玥說:「大姐,對不起,這會我還有急事,招待所出了些意外,我正在去的路上,過戶的事情過兩天再說。」


  「出什麼事了?」


  「我也不清楚。」


  汪江玥掛了電話,車子已經到了楊家村十字路口,汪江玥往前跑,卻看到一輛殯義館的車從招待所方向開過來。


  上了樓,李小山臉色鐵青,公公一臉愁容,周圍有幾個男女站著的,坐著的,把不大的門房塞得滿滿地。


  一見汪江玥進了屋子,所有的目光都瞄向她。


  汪江玥情知大事不妙,問李小山:「發生了什麼事?」


  公公便捶胸不已:「都怪我,不認識人,就讓那吸大煙的人住上了,誰想到他因食過量,死在房間里。」


  汪江玥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定了定神,安慰公公:「爸,你也不要自責,吸食過量是他的責任,關我們什麼事?」


  其中有一個女人哭天抹淚地罵道:「不關你們的事,人可是死在你們這裡的。」


  正說著,民警來了,調查了事故的原因,又現場進行了勘查,就要帶李小山走。


  汪江玥說了聲:「且慢,人不能隨便帶走。」


  「你們為吸大煙的提供場所,是要刑事拘留的。」那民警就是上次張主任他親戚認識的那個人。


  汪江玥借口去上廁所,給張主任打電話簡單地說了事情的原委,張主任又打了幾個電話,回過話來:「人你讓民警帶走,這是在保護他,不然恐怕會發生武力衝突。」


  派出所民警在招待所大門上貼了停業整頓四個大字,然後將李小山帶上車走了。


  屋子裡,汪江玥和公公,還有死者的家屬,氣氛顯得特別緊張。


  那家屬自知理虧,先開了口:「這件事情,怎麼處理,我們也不想通過法律程序,私下解決,你意下如何?」


  汪江玥說:「招待所是我家孩子他爸開的,我沒有參與,這件事情只能等他從派出所出來后再說,現在唯一的事情,是先把死者火化了。」


  「事情不談妥,人不能火化。」對方中的一個男人態度堅決。


  「這個隨便,死者來住店,我們並不知道他是吸大煙的,我們按程序進行了登記,我們沒有錯誤,他是成年人,是個自然人,他得對他自己的行為負責。難道他要在房間幹什麼我們還得管不成?」


  汪江玥振振有詞,那女人便撒起潑來:「難道人就白死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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