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假戲真做
比賽進行了幾分鐘后，汪江玥捂著右腹，臉上汗水直往下流，坐在周邊的同志問她：「汪主任，你這是怎麼了？」
汪江玥說：「膽囊炎犯了，不行，受不了，我得去看醫生，這是老毛病了。」
她邊站起來，邊對鄰座的人說：「等會叫到我，就說我犯病上醫院了。」
汪江玥的膽囊炎是多年的老毛病，要麼不犯，要犯起來也是疼得受不了，不過，這是她為中場退出設計的。
為了表演地特別象，早餐時她故意吃了好幾個雞蛋，雞蛋對膽結石患者是大忌。
張主任看她一臉痛苦地出了會議室的門，追在她身後，問她：「小汪，你怎麼了？」
汪江玥疼得臉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流，回答他：「張主任，我不行了，膽囊炎犯了，疼起來要命的，我得去醫務所。」
張主任失望地問她：「要不要我幫忙？」
汪江玥邊走邊說：「不用，我自己能行。」
沒辦法，為了多方周旋，汪江玥為自己設計了一出「苦肉計」。
機關內部暗流涌動，說白了，水深的很。
何小光聽到主持人說汪江玥因為突發急症而不能參加競聘，立即就將簡訊發過來。
汪江玥正在輸液，回復他：「演戲。」
還沒出醫務所，競聘的結果就已經公布了，陳主任如願以償得了最高分，競得報社社長的職位。
何小光借口到醫務所買感冒藥來看汪江玥，曖昧地關心她：「在上台前犯病，是不是被嚇的？」
醫務所是機關內部醫院，大家都認識。
便有多嘴的護士替汪江玥打圓場：「我看不象，汪主任來的時候疼地臉上直冒汗，膽囊炎這種病一旦犯起來可是要人命的。」
何小光拿了葯沖著汪江玥說：「既然這樣，就好好休息兩天，年輕輕地得了這種病。」
何小光前腳剛走。
陳主任就來了，他也裝作感冒了要買感冒藥，看到汪江玥，點頭哈腰地，對她未能上台參競表示遺憾。
汪江玥笑著說：「我不上台不正好嗎？你現在心滿意足了？要如何謝我呢？」
「中午請你吃飯？就在附近最好的飯店如何？」
「陳主任真是見笑了，我一個病人，現在除了吃藥，什麼都吃不下。」
陳主任哈哈一笑：「瞧我，就是粗心，都忘記這檔子事了，隨後請你怎樣？」
便有護士在一旁打趣：「陳主任這次可真地應該好好請客，熬了多少年總算是沒白熬。」
陳主任連連稱是：「不容易。」
他笑著和汪江玥打招呼：「小汪，我先走了，你這次病得不輕，可得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我不病都不行，有些人有意見。」汪江玥眼中含笑，話中有話。
「你這話倒是讓我不理解了，難道生病還需要特意安排？」
「當然了，想讓生病就能生病，不信，你也可以試試。會生病也是一門藝術，隨地吐痰的人最容易被細菌感染了，你說是不是？」
陳主任愣了一下，笑著說：「汪主任真會開玩笑，這世上哪有想生病的人。好了，不聊了，到飯點了，我得回家去了，你慢慢掛著針吧。」陳主任臉上放光，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
汪江玥記掛著女兒放學回家要吃飯，叫護士拔了針，剩下的葯就不打了。
醫生不同意：「你這樣可不行，葯沒打完就浪費了，再說了，你能行嗎？」
汪江玥笑笑：「沒事，孩子馬上放學到家了，孩子上學多辛苦啊，回來了找不到媽又該著急了。」
「好，好，好，可憐天下父母心。我也是當媽的，當然理解你了。」護士給她拔了針，汪江玥將自己帶著的演講稿直接塞進了紙瘺里。
護士卻從紙瘺里將它揀出來:「聽說汪主任的文才是一流的，這東西扔了多可惜啊，留給我學習學習吧？」
汪江玥往外走，回頭說了句：「你隨便，那東西對我來說沒用了。」
出了醫務所，汪江玥一手按著手背，她的毛細血管比較細，每次扎針護士都很費勁，護士給她扎了三次才紮成功。
她擔心拔針的地方會發青，就始終按著針口，邊走邊尋思中午給孩子吃什麼？手機就響了，原來是送外賣的。汪江玥有些奇怪，自己一直在掛針，也沒有訂外賣啊？況且，她自己一般情況很少叫外賣，也沒有留外賣的電話。便問他：「是不是送錯了，我沒有訂外賣啊？」
那人說：「是一位姓何的先生訂的。」
外賣員又把她的手機號碼念了一遍，問她：「沒錯，是你吧？」
汪江玥心裡一熱，何小光真是個細心人。
拿了外賣。回家打開門，汪江玥取出盤子，將餃子用盤子盛好，先吃了一個，是自己喜歡吃的蓮菜餡餃子。
汪江玥趁麥香還沒有回來，給何小光發了條簡訊，告訴他外賣收到了，並特意註明了謝謝二字。
麥香進了家門就喊：「媽，我餓死了，做的什麼飯？」
汪江玥給她端上餃子，笑著說：「我娃一天到晚都喊餓，讓別人聽見了還以為是個沒娘的孩子，讓人笑話。」
麥香一邊放書包，一邊說：「媽，我也是這想法，我會不會得了和爸爸一樣的糖尿病？」
汪江玥夾了個餃子塞進她嘴裡：「餃子都塞不住你的嘴，不許胡說。」
下午，汪江玥沒有去上班。
連日來的勞累加上膽囊炎的折磨她確實需要休息。
張主任帶了辦公室幾個同事來宿舍看她，象徵性地買了一些水果。
汪江玥有些不好意思：「張主任，我這是老毛病了，在瑞澤公司的時候，單位體檢就發現這毛病，醫生建議手術，我一直也沒有做。有時候稍微吃東西不合適就會犯病，還勞駕你們來看我？」她在家裡穿著睡衣，聽見他們來了，隨便找了件家常的衣服穿在身上。
蔡玉婷指了指茶几上裝垃圾的盤子中的雞蛋皮，笑著說：「你肯定吃雞蛋了吧？」
汪江玥不自然地點了點頭：「是啊，我這毛病不能吃雞蛋，卻有時候特別想吃，也是管不住嘴的結果。」
張主任批評她：「明明知道早上的競聘會很重要，還不注意，這麼好的機會就失去了。」
另一位同事說：「說不定汪主任還有更好的去處，看不上報社社長的位置。」
大家七嘴八舌，頗有些喧賓奪主的意味。
汪江玥笑笑：「我現在就這樣了，還指望有什麼奔頭。說實話，我這人最容易滿足，能進局機關大樓里工作就已經很滿足了。人啊，要知足常樂。」
「是啊，女人家，家庭就是事業。對了，上次你說你老公開的招待所，現在經營得怎麼樣？」張主任問她。
「一般，也只能幹著了。不然，幹什麼呢？」
「這還不簡單，你現在是處級幹部了，隨便發句話，安排他回單位上班不就行了。要麼找找何局長，幫忙打一個電話准成。」張主任輕描淡寫。
汪江玥笑笑：「領導一天忙地什麼似的，我這是私事，怎麼好意思麻煩領導呢？再說了，瑞澤公司人滿為患，那麼多下崗職工唯獨安排了我家那位的話，會讓人說閑話的。人言可畏，我們可受不起這些閑話。」
「只要把事情辦成了，管別人說什麼，嘴長在別人身上，管也管不了。」蔡玉婷說，環視了一下屋子，在裡面的房間轉了一下，竟然從汪江玥卧室的桌子上將裝有金條的盒子拿了出來，問汪江玥：「汪主任，這是什麼盒子？看樣子倒象個古董？」
汪江玥怪她不該隨便進自己的卧室，卻也不好說什麼，接過她手裡裝金條的盒子說：「這裡面可是好東西。」
「什麼好東西？」幾個人異口同聲地問。
汪江玥打開盒子，金條便在大家面前亮了相。
張主任將金條拿在手裡，掂了掂它的分量說：「看這上面的字好象是清末的。」
「我也不知道，我婆婆娘家原來是地主，她母親將這塊金磚給她作了嫁妝，我婆婆又轉送了我，說是可以作震宅之寶。」
「原來也算是個資本家啊。」張主任打趣她。
幾個人正說著，就聽見樓下有人說話：「何局長好。」接著是腳步上樓的聲音，所有的人都屏住了氣。
最擔心的人是汪江玥，萬一何小光來敲門，要不要開呢？
自從提拔了副主任，關於她和何小光的關係已經眾說紛紜了，如果再被大家碰到，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為了阻止何小光來敲她的門，汪江玥故意大聲對同事說：「大家坐啊，別凈站著。」
她想給正在上樓的何小光傳遞信號，趕緊下樓去。可是，話音未落，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張主任去開門，汪江玥情緒緊張，她期待著門外敲門的人是走錯了門或是送報紙的。
可是，假設是不成立的。
何小光手裡拎著一個水果籃，看到他們，很是驚訝。
張主任連忙把他讓進門：「何局長知道汪主任早上突發疾病，還專門上門看望，真是關懷備至啊。小汪，快給何局長倒茶。」
汪江玥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給何小光倒了杯茶遞到他手上：「家常茶葉，領導將就著喝。」
何小光不愧是一位行政老手，立即恢復了一貫說話的風格：「今天早上汪主任連簽都抽了，卻突然發病，失去了這次競聘社長的機會，真是可惜。我看她病地不輕，下午又沒見她上班，就代表領導班子來看看，有沒有困難需要幫忙的？沒想到你們都在，你們科室的團結工作做的不錯。」
汪江玥表情極不自然，她穿著一件家常的衣服，頭髮凌亂，她擔心自己在何小光面前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她忙給何小光讓座，何小光眼神飄忽，站了幾分鐘就向她告辭：「行了，沒事就好，你們好好聊吧，我就不在這影響你們了。」
「何局長，還沒坐會就走啊？」張主任跟在他身後，一副諂媚的樣子。
何小光頭也沒回，揮了一下手，下樓去了。
其他的人也都向汪江玥告別，張主任似乎從何小光臉上看出了他不快，看他下了樓，也跟著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