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魚龍混雜
小王笑了:「沒有那個必要,我這不也是成人之美啊。再說了,現在的人多是愛生事的,看別人走運了,不服氣,就整點事出來。」
汪江玥長出了一口氣:「說實話,第一眼看到這些信的內容,我真還嚇了一跳。」
「姐,信中說你超生了二胎,是真的嗎?」
「什麼真的假的?那孩子說白了,是丟人顯眼的標誌。」
小王不解:「什麼丟人的標誌?這個詞還真沒有聽說過。」
「姐和你說心裡話。那個孩子是我丈夫給我戴綠帽子的標誌。他在外地打工,有了外遇,生了個兒子,那女人生孩子的時候死了。他要將孩子送福利院,我心腸軟,就把孩子抱回來替他撫養。關於這個孩子的傳言就一直沒斷過,事實就是這樣。」
「姐,這是真的嗎?」
「你都對我這樣了,我還能對你說假話?」
小王豎起大拇指說:「姐,你真是少有的好人,放在任何一個女人,都會大吵大鬧,恨不得殺了那孩子,你竟然還撫養他。」
「孩子是無辜的,錯的是大人不是孩子?孩子剛生下就沒有了親媽,你說我能不管嗎?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拿這個給我身上扣屎盆子,你說是不是太可悲?」
「姐,你真偉大,我能為你作這件事,值了。」他為自己鼓掌。
「好了,不說了,耽擱了你一早上時間,真是麻煩你了。這樣吧,我先出去,樓里有監控,不要再生出什麼事來,我已經是草木皆兵了。」
小王笑著說:「還是你想得周到,好,咱們分頭離開,人多嘴雜。」
告別了小王,汪江玥出了辦公樓。
她在公示前站了一會,將公示從上到下瀏覽了一遍。
離公示結束還有兩天時間,她祈禱不要再出現任何問題,只要文件發了就沒事了。
已經是十一點,原本計劃到了省城之後去李小山那裡,但剛剛發生的事情讓她一點心情也沒有。
招待所是一個讓人覺得穢氣的地方,她實在是有些累了。
一旦任職失敗,又不知會鬧出什麼樣的笑話,自己也沒法向所有的親人交代。
沒有心思去李小山那裡,也不想做飯吃,汪江玥出了大院東門,沿著公路隨意前行。在路邊的一家阿瓦山寨飯店裡,找了一個座位,要了兩份冷盤,又要了一瓶啤酒,連吃邊喝。
吃飯的人不少,阿瓦山寨湘菜館,她喜歡湘菜的辣味。
回顧起一天半時間裡發生的事,汪江玥只能用一個字形容:慘。
正是盛夏,氣溫在三十度左右,汪江玥心裡拔涼拔涼地,如果不是不停地有人上告,她還真地以為自己的人緣挺好。
她能夠在兩任局長和在瑞澤公司多任領導面前,表現得遊刃有餘,足以證明她的情商是很高的。
她給王鑫打電話過去,王鑫問她人在哪裡?
「已經回省城了。」
汪江玥問他:「昨天我從省城回去在火車上遇到了張賡,他說他有親戚在省人民醫院住院,是什麼親戚?我這會沒事,想去醫院看看,張賡這些年對我不錯,我想趁這次機會也表示一下心意。」
王鑫說:「哪有的事?這兩天他經常和我在一起,從來沒聽說過他有親戚在省人民醫院住院。象他那種人,如果有事,還能憋住不說。」
「要不,你今天有時候找機會和他聊一聊,側面打聽一下,如果真有,我就買些東西去一趟,他能在醫院住一晚上,說明是比較重要的親戚,如果沒有,也顯得我們有心了不是。」
王鑫答應著,讓她晚上等他電話。
不用驗證,汪江玥心裡已經知道了十有八九。
這些年,她一直在走運,而且與每位領導都走得很近,在人們的眼中是紅得發紫的人,自然會引起別人的妒忌。
張賡不得志,對周邊的人都心存不滿,包括對王鑫。不過,他是一隻十足的笑面虎。他裝作和大家關係不錯的樣子,其實一直在背後使壞。只是,恐怕連他自己也沒想到,在給汪江玥背後捅刀子之後,回渭高的時候竟然與她不期而遇。一時情急,就編造了去省人民醫院看病人的借口。
騙子,其實每個人或多或少地扮演著騙人或被人騙的角色,只是汪江玥對張賡感到實在可氣,自己對他並不構成任何威脅,他為什麼要和她過不去?倒是一個讓她難以理解
好在,還有兩天公示期就滿了,就是有再多的意見也都無法對汪江玥構成威脅。
汪江玥是一個福星,小王在這件事情上幫了她,汪江玥不明白小王為什麼要幫她?他與她認識時間不長。
這也是一個謎。
吃完了飯,才十二點多,半天時間還真是難打發。
汪江玥實在找不到一個可以讓自己心靜的地方。她一直對告她的人和事心生怨恨,心情不好。
最終,她還是決定去李小山的招待所。招待所里人雜,她對女兒麥香住在那裡實在是放心不下,母女連心,只有女兒才是她心頭肉。她就近買了一些麥香喜歡吃的東西,坐上公交車就往楊家村方向去了。
公交車行駛的速度特別慢,就象一隻蝸牛。星期天車上的人特別多。
這座城市是全國擁有高校最多的城市之一,全國各地的學生每年都會大量湧入。
周末的時候,市裡的人流量超過平時街上人流量的一倍還要多。到處都是青春洋溢心懷夢想的年輕人,給火熱的夏天增添了無限張力。
公交車到南京門站的時候,有一個騎著摩托車的中年男子將摩托車行駛到了公交車道上,與公交車并行。
公交司機大喝一聲:找死。因為生氣,他罵人的氣量很足。
那中年男人卻不依,回罵一聲「狗雜種。」
他的聲音也很大,從玻璃窗外漂進來,滿車的都聽見了。
司機要還口,汪江玥就多了一句:「師傅,注意安全。」司機可能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要罵人的嘴巴又合上了。
不成想,那中年男子騎著摩托車不依不撓地跟著公交車行駛了好幾站路,當公交車到站停下的時候,他便停下來,對著駕駛室的司機大罵。
公交車司機已然恢復了君子風度,始終沒有還口。那中年男子才罷休,將車子騎上人行道。
百人百性,公車交司機與摩托車司機對峙的一幕,讓汪江玥由他們聯想到自已,就拿張賡來說,從他自己的角度來說,他認為他做的是對的,可是對於汪江玥來說,誰阻止了自己升遷的道路就是與她作對。憑什麼要把自己的意願強加給別人呢?想到這裡,她胸中的怨氣便消散了。
女兒麥香看到汪江玥提了一大包自己喜歡吃的東西,高興得不得了,給了她一個熱烈的擁抱。撒嬌說:「媽,你不在,我才覺得媽媽的珍貴,我剛準備給你打電話,你就來了。」
李小山喜上眉梢。自從知道汪江玥要提副處級,他內心的驕傲和高興溢於言表,汪江玥沒有告訴他有關她提職公示背後的驚濤駭浪,她不想讓他擔心。一個招待所,已經讓他身心俱疲了。
這時候,一個四十齣頭的男子進了門房,他臉色黑青,精神萎靡不振,明顯是一副病態。
他拿了二十元錢,往李小山面前的桌上一放,往凳子上一坐,有氣無力地說:「開一間房,一個小時。」他看樣子對價錢很內行,而且對這裡很熟悉。
汪江玥正奇怪怎麼有這麼短時間的住客?而且收那麼少的錢?正要問,李小山給她使了個眼色,打開抽屜,拿出十元錢找給他,又從牆上掛著一大串鑰匙中取了一把,起身去給他開門。
那男人沖汪江玥看了兩眼,將頭頂上帽子的帽檐壓了一下,跟著李小山進了後面的院子。
「媽,這麼熱的天,他怎麼還戴著帽子?」
汪江玥也十分不解,但卻她不得不回答麥香的話:「可能是禿子吧?有的人沒有頭髮一年四季都戴頂帽子。」
「這麼熱的天,你去睡會吧?這裡什麼人都有,我娃呆在這也不好。」她勸麥香,麥香答應著。
汪江玥拿了一把鑰匙,將來時帶的一套乾淨床單被罩枕套帶上,連同給麥香買的東西一起拿了,找了一間比較僻靜的房子。她一邊鋪床,換枕套,一邊告訴她:「這間房子你就住著,招待所里的東西都有細菌,不能隨便用。」
麥香「噢」了一聲,反問她:「媽,你今天晚上住這裡嗎?我想和你睡。」
汪江玥心裡有事,也不想回宿舍,回去了晚上也休息不好,就答應她:「沒問題,我明天早上再去局裡,能來得及。」
替麥香關好了門,汪江玥回到門房,李小山發已經坐在那裡了。
汪江玥問他:「那人怎麼看著不對勁,大熱天頭上還戴頂帽子,就象做賊一樣,再說了,有這樣收費的嗎?」
李小山關上門,壓低聲音說:「小聲點,讓人聽見。這個村子是雜貨鋪,什麼樣的人都有,學生、商人、還有大煙鬼。剛才那人就是個煙鬼,他一般都是半個小時到一個時就解決了自已的問題。」
「天哪,這樣的人你也讓住?」
「不讓住怎麼辦?每個星期只有周五周六才能住滿,平時房間有一半都空著,這樣的話,光給房東的房錢交不夠,還別說掙錢了。十元錢也是錢,我們不能見錢不掙吧?」
汪江玥吃了一驚:「這吸毒的要是被抓了,你這叫窩藏煙鬼,是要被判刑的。」
「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嗎?況且,這個村子里不知有多少這樣的人呢?還有其他人,有時候是兩個人一起來,你今天看到的只是其中的一個人而已。」
「這叫什麼事呢?開招待所還會有這樣大的風險?這簡直就象電視劇中寫的一樣,什麼樣的鬼都有,就這麼一層樓,總是不停地有新鮮事發生?真讓人受不了。」
「受不了也得受。我真正理解了什麼叫隔行如隔山,不容易啊,是我們想的太簡單了,一下子合同簽訂了三年,這三年怎麼過?別說是你,想起這我就頭疼。」
「這是你自己給自己設的陷阱,馬大剛當時一直鼓動你接手這家招待所,看來並不是在幫你,而是給自己行方便,白吃白住,竟然還捲款而逃。還有,郝學民昨天剛走,估計人還沒到深圳你就將錢打給了他,豈不是太過著急了?他是不是也是一個騙子?都很難說,我的意思是你最好去一趟深圳,然後再作決定,你看怎麼樣?」
「說的輕巧,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我和郝學民當年剛到深圳的時候一起出去作單,吃的麵條連鹽都沒有,倆個人在城中村的地下室里住了好幾個月,我們倆的感情不是普通同志間的感情,我自然信得過他。」
「你是太草率了,到時候說不清道不明,又會是一樁無頭公案。」
「你這人也太差勁了,人常說討口風討口風,是要說好話,想我李小山一輩子與人為善,我就不相信老天爺眼睛瞎了,凈讓我遇著騙子。人在做,天在看,我就不信這個邪。深圳,我是想去一趟,可是我能走得開嗎?這招待所,什麼樣的人都有,形形色色,一般人很難應付。讓你爸來,我爸來,都不放心。你呢,更不行,況且,現在是你的關鍵時期,不能有一分一毫的差池。」
「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總是感覺不順心,好象總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