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海外之音
手機響了，汪江玥一看是李小山，估計是他等她電話等不及了。她笑著對張主任說：「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說著就進了洗手間，關上門，對李小山說：「會開過了，黨委會已經同意，不過，得一個星期的公示期。」
李小山的高興勁別提了，他興奮地說：「公示只是個過程，這等於是鐵板釘釘子了，老婆，你真厲害。」
掛了李小山的電話，汪江玥第一個想到的給父親打個電話，她終於完成了父親一輩子沒有完成的心愿，她想讓他們分享她的快樂。
父親拿著電話，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抖，問了好幾遍：「真的嗎？」
汪江玥告訴父親周末的時候她回去看他們。
兩個人出了茶館，對面就是一家麵館。汪江玥建議吃面就好了，張主任問她：「吃麵條怎麼喝酒呢？」
「不喝酒，公示還沒有出，我心裡也不踏實。況且，下午上班的時候咱們倆滿嘴酒氣，讓大家怎麼看呢？」
張主任說：「你說的也有道理，這樣吧，午間簡單地吃一下，慶祝的事情咱們找合適的時間，我做東。」
兩個人各自要了一份麵條，又要一個涼拼，張主任說：「白酒不能喝，咱總能喝些啤酒吧？」
不容她說，他招呼服務員：「來兩瓶啤酒。」
服務員拿的是雪花牌啤酒，拿了一兩隻玻璃杯，為他們盛上。
張主任端起杯子說：「來，小汪，為了我們合作愉快乾杯。」
汪江玥端起杯子，正要和他碰杯，身後傳來蔡玉婷的聲音：「喲，主任副主任獨自在這裡慶祝呢？慶祝這樣大的事情，怎麼不叫我們大夥也和你們一起樂呵樂呵？」
她往他們倆對面一坐，對服務員說：「服務員，倒酒。」
張主任訕訕地陪著笑：「我和小汪開完會回來，我有點餓了，就和小汪來這裡隨便吃碗面，我以前吃過幾次，這家面做的不錯。」
蔡玉婷說：「張主任，省資委開的什麼會？我怎麼不知道？辦公室的傳真都是我負責收的，我怎麼沒有登記過開會的文件？是什麼會啊？」
「口頭通知，電話打到我辦公室了，我忘了去你那裡登記了。」
蔡玉婷冷笑一聲：「別騙我了，你們說是去開會，卻鑽到這茶館里來喝茶，你們這是狼狽為奸啊。」
她自己喝下一杯啤酒，然後笑問汪江玥：「汪主任，你什麼時候準備請我們啊？」
汪江玥不好意思問她：「什麼汪主任？」
蔡玉婷用鼻子哼了一下：「快別裝了，你的消息恐怕比今天早上的會議還要早吧？」
見她話裡有話，明顯地是在生事。汪江玥沒有接她的話茬，站起來說：「我吃好了，家裡還有孩子，就不等你們了。我先走了。」
她說著起身就往外走，張主任在後面喊她：「小汪，你不是還要給你女兒帶飯嗎？」汪江玥裝作沒聽見，徑直出了麵館的門。
汪江玥從蔡玉婷的話語中感到了濃濃的火藥味。她平時說話特別溫柔，經常是眼睛轉一轉，想一下才說出一句話來，而且句句都很中聽。可能汪江玥升任副主任，出乎了他們的意料，所以她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出了麵館的門，汪江玥心裡很不舒服，蔡玉婷的話明顯對她有意見。兩個人一個辦公室，天天面對面，關係可是不好處。但她很快就釋然了，試想一下，如果將身份倒置過來，自己肯定也會和她是一樣的心情。她記得前面不遠處有一家肉夾饃店，打算給女兒買回去吃。又想著無論怎樣，都應該給何小光回個電話，說聲謝謝。她邊走邊給何小光打電話，電話響了半天，才接通，接電話的是個女人。
汪江玥愣了一下，說了聲：「對不起，我打錯了。」不容對方說話就直接掛了電話。
電話周圍沒有噪音，說明何小光在房間里。汪江玥尋思著他不會也象張成剛一樣金屋藏嬌吧？心裡五味雜陳，說不清是妒忌還是什麼，但同時多少還有些安慰，她明白，象何小光那樣有錢有權的男人，身邊是不缺女人的。他身邊的女人越多，就不會對她構成威脅。
她在肉夾飽饃店給麥香買了份肉夾饃，再買了一份涼皮，都是麥香喜歡吃的。回到家裡，給她放到茶几上，又從廚房給她拿了筷子。
麥香一邊看電視，咬了一口肉夾饃，問她：「媽，你怎麼不做飯？」
「這個不是你最喜歡吃的嗎？你自己吃吧，把電視聲音調小一些，我得休息一下。昨天晚上沒睡好。」
麥香答應一聲。
汪江玥關上裡間的房門，感覺上眼皮下眼皮直打架，實在太困了，倒頭便睡。幾乎一個晚上，她沒有怎麼睡。總算是一塊石頭落了地，可以睡個安穩覺了。不成想，何小光打來電話，向她解釋說，自己在外面吃飯，接電話的是服務員，當時他正在衛生間大便不方便出來接電話，就讓服務員幫忙接了電話。汪江玥沒有回應他的解釋，直截了當地向他表示感謝。
何小光打著呵呵說：「你和我，誰和誰啊？用不著客氣。不過，何昊和王雲的事情我就交給你處理了，處理的好，還會有獎勵。」
汪江玥回他：「天哪，你這可是霸王條款，萬一他們倆死纏硬打要在一起，我也沒辦法。」
何小光說：「開玩笑的，別認真。不過，我想這件事你比我還急，王雲是你弟媳，這件事處理不好，你怎麼向你父母兄弟交代？」
下午剛上班，黨委工作部的小王拿了一張幹部任免表讓她填，告訴她按照幹部選拔任用條例規定，只有在公示七天後沒有人提出意見的情況才能夠行文正式任命。並叮囑她，務必在公示期間低調，和同事們處理好關係，不要給自己正常任職帶來麻煩。小王年紀輕，是個聰明人，對她說話一向都特別客氣。汪江玥答應著，向他表示感謝。
小王便不失時機地恭維她：「汪主任真是了不起，你恐怕是外調來的人中間在局機關提拔最快的人，今後，還得你多多指點。」
汪江玥笑道：「指點談不上，不過，我這算不了什麼，當年我在中勝公司的時候，我們薛總一年實現了三級跳，從正科到副處再到正處，那才叫真正的提拔快呢。」
小王羨慕地說：「那可真是神速啊。不過，你這也挺快的，以後有時間多到我辦公室走走，我們多多交流。」
蔡玉婷請了假，說下午有事不能來。張主任春風得意，其他的人都用沉默代表了自己的意願。
看到了汪江玥任職的公示，一個小時后，薛安民就風風火火地進了汪江玥的辦公室，二話不說，往沙發上一坐：「真沒想到，你還真有兩下子，才到機關幾天時間，竟然就提職了。」
汪江玥給他泡了杯茶，笑問：「怎麼，你是來提意見來了？這不是剛公示嗎？有意見你到黨委工作部反映不就得了。」
薛安民說：「你這是什麼話，我替你高興還來不及呢？說實話，我還真是小看你了，看來，我以後可得好好巴結你，有一天你真地大發了，我還得讓你照看呢？」
「薛總，有你這麼損人的嗎？象我這種人，能混個副主任就不錯了，還想怎麼著啊。」
薛安民將掩著的門關上，低聲說：「依我看，要不了多久，張主任就該給你讓位了。」
「這可不敢胡說，讓人家知道了，這個辦公室我可呆不成了。」
他站起身來說：「不說了，我這會還有事到樓上政策法規處去。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我已經給高玉梅說好了，晚上到我家吃飯，把麥香帶上，我們替你慶祝。」
汪江玥連忙推辭：「這可不行，老是麻煩你們，我都不好意思了。」
「怎麼？當領導了，粗茶淡飯咽不下去了？」
見他一副必須得去的樣子，汪江玥忙答應：「一定去，老是給人上綱上線，真受不了你。」
送走了薛安民，忙完手頭的工作，她想起要給何小光的前妻宋海倫打電話。
電話怎麼打，話要怎麼說？她自己設想了好幾次，都不知如何開口。但是再不好開口也得開口，這種事情只能快刀斬亂麻，時間長了再出些別的意外就更不好收拾了，如果何小光問起來也好給他有個交代。更何況，王雲是自己的兄弟媳婦，明輝還在獄中，父母眼巴巴地等著他回來共享天倫之樂呢。
因為是長途，電話用的是座機。
第一次打電話沒人接，第二次打，總算是有人接了。接電話的人自報姓名，是宋海倫本人。她說一口標準的普通話。
汪江玥向她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又說了何昊和王雲的現狀。那女人長嘆一聲，有些為難：「我出國的時候兒子還小，他幾乎是他爸爸扶養大的，我這個當媽的說話，不知道他肯不肯聽？」
汪江玥向她陳述了一下事情的厲害關係，希望她能出面進行阻止，可能事情還會有轉機。
她不自信地說：「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大好，也早有回國的打算，只是老覺得回去沒臉見他們。」
汪江玥安慰她：「一夜夫妻百日恩，更何況，你們還有兒子何昊在，再怎麼說，孩子總是你親生的吧。何總對你還是有感情的，你離開這些年了，他到現在沒有再婚。」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便傳出她的抽泣聲。
「一失足成千古恨，這世上沒有吃後悔葯的，當年我真是糊塗了，被他的甜言蜜語矇騙了，給何小光戴上了綠帽子，他們父子一定恨我恨得不行。」
汪江玥陪著她嘆息：「人一輩子誰不犯錯誤呢，只是錯誤大小而已。現在，為了你兒子的幸福，你可一定要負這份責任。我想，任何一個母親，在孩子的婚姻大事上都不會含糊。這件事情還是你自己拿主意吧。」
「好吧，我考慮考慮，如果回去了，我給你打電話。這是你家的座機？」
「這是我辦公室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