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香港之行
第二天到了香港。張麗瑩為她接站。歲月不饒人，幾年時間不見，她明顯地有了滄桑感。孩子已經四歲了，正在上學前班大班。他長得象極了張成剛，見到汪江玥禮貌地用港語向她問好。
他們住的是一座小型別墅，三百多平方米。裡面裝修得象宮殿一樣，汪江玥驚嘆於它的奢華和華麗。張麗瑩給了她一個熱烈的擁抱：「江玥，要不是你，我就不會過上這樣的日子。我在離開這裡之前，特別想要見你一面。」
「你要去哪裡？」江江玥問她。
「已經辦理好了去加拿大的移民手續。這覺得這裡越來越不安全，張成剛儘管給了我們豐厚的物質生活，但是他近來對我們越來越冷淡，我得為我們母子的前途著想。」
「他知道嗎？」
「知道，是他託人幫我們辦的手續。可能也是他厭煩了我們吧，不希望我們在這裡呆著影響他的正常生活。」
「你誤會他了，他也有他的難處。不過，你們定居國外也好，現在大陸正形成一股移民潮，你這也是順應潮流啊。」
好朋友有些日子不見，兩個人都十分興奮。張麗瑩和她聊起在香港認識了不少內地過去的人，大都是從各大城市來的有錢人，不過，以「二奶」者居多，而且都是帶個孩子。她們不用為了生計發愁，每天都在考慮如何打發時間。
她打開手機，將平時經常聯繫的人一一向她介紹。當她介紹到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子時，汪江玥吃了一驚，問她：「你說這個人的丈夫是安城人，也是我們系統的？」
「是啊，她說她也是二奶，給他生了孩子，就被送到香港了，也不讓她回去探親。」
「那會是誰呢？她沒和你嘮過她男人？」
張麗瑩想了一想說：「我想起來了，應該是個姓王的，對了，叫王江民。」
汪江玥豁然開朗，不是他還能有誰？只有他才能幹出這種事。
「你把他們的的照片發我，我回去好向他討頓飯吃。」
「你認識他？」
「當然認識，他是原來我們單位的職工，後來調到局大院的單位去了。他在我們系統內可是個名人。」
其實，汪江玥連王江民的面都沒見過，更談不上認識了。不過，關於他如何去了雷濤單位的事人皆盡知，雷濤的「**」事件他就是導演。她得握住他的把柄，世上的事山不轉水轉，說不定哪一天你就會遇到上他。
第二天孩子上學去了，張麗瑩帶著汪江玥去香港有名幾個境點旅遊。她們先去的是黃大仙廟，張麗瑩向她介紹：「黃大仙廟原名嗇色園，是香港的精神寄託，是全香港香火最鼎盛的廟宇，非常靈驗，但是求得來的簽果，都只是解今年的運勢，不包括明年或者以後永遠如此。」
「那我就求一下，看一下今年的運勢如何？」
汪江玥抽了一簽，是個中下籤，有些沮喪：「看來，今年我的運氣不大好。來，麗瑩，你也抽一簽。」
張麗瑩搖搖手：「不了，我前幾天剛來過，簽不能老抽，不然就不靈了。」
兩個人親熱地聊著，張麗瑩又給她在服裝店買了兩套衣服。汪江玥穿著非常合身，倒讓比她小几歲的張麗瑩眼熱：「你怎麼一點都不顯老呢？孩子都那麼大了，看起來倒和沒有生孩子的大姑娘一樣。」
「過獎了，我哪有你漂亮？再說了，我也沒有你這樣的條件，養尊處優，多好啊。」
「我倒是羨慕你，有自己的事業總比給人做小的強。」
「快別這樣說了，我想給人做小，可惜也沒人要。」
星期天，張麗瑩帶著她和兒子一起去海洋公園，汪江玥專門帶了攝像機，為他們母子全程拍了視頻。又為他們母子拍了好多照片，她得回去給張成剛有所交代。不管怎麼說，張成剛處境不好，只是，她不能對張麗瑩母子如實相告。
準備返程的時候，張麗瑩在飯店請她吃了一頓，又為麥香買了好多香港生產的衣服。汪江玥特意為瑞澤買了套童裝，給侄子侄女各買了一套衣服，又給父母各買一身不貴的衣服。張麗瑩笑她：「你也是個勞碌命。」
「是啊，心裡總記掛著別人，卻不知誰會記掛我？」
「當然是我了。說實話，要不是準備出國定居，我也不會讓你來香港。想著以後可能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才特意邀請你來香港看一看，一是盡地主之宜，二是略表一下我的謝意。」
「你用不著謝我，每個人都各有各的造化，你有這樣的生活，那完全是你的福氣。等你出了國，要經常給我打電話，說不定有一天我發達了，也移民到加拿大，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那更好，聽說那裡的華人特別多，估計也不會太寂寞。」
兩個人正聊間，手機響了，是何小光的電話。
汪江玥對張麗瑩說：「是我家那位，我去衛生間接一下。」
「去吧，我等你。」張麗瑩喝了口茶。
汪江玥進了衛生間，捺了接聽鍵：「何局，有事嗎？」
何小光問她：「你在哪？」
汪江玥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他，又想到他肯定已經知道了自己不在單位，要說在單位豈不是不能自圓其說。不過，她反應很快，笑著說：「我家那位以前在深圳有些遺留問題需要處理，我這會在深圳。」
何小光說：「是嗎？今天去你們單位檢查工作，不見你人，有些落寞。檢查組分了幾個小組，我特意要求去你們單位，其實就是想見見你。」
「見我有什麼好？我又不是十八歲的大姑娘，臉上的皺紋都幾尺深了。」
「也就怪了，我這人不喜歡那些嫩的，可能只有你才配我吧？」他哈哈大笑。
「瞧你，越說越沒正經了。除了想要見我一面，還有別的事嗎？」
「我想給你提個醒，張局長情況不妙，今天早上我去你單位的時候，看到省紀委的人進了我們辦公樓。你自己還是要小心一些，盡量少和他來往。」
「笑話，我一個普通女工，能和人家局長有什麼來往？謝謝你操心。好了，不說了，我正在吃飯，回去聊。」
掛了電話，汪江玥的心情立時緊張起來，難道他真的要出事了？
她用洗手液洗了洗手，不動聲色地從衛生間出來，張麗瑩坐在餐桌前玩手機。
看她從衛生間出來，笑道：「你和你老公關係現在不錯啊，電話都打了這半天。」
「快別提他了，他這輩子老是給我生事，除了給我惹麻煩，還是惹麻煩。」
「不管怎麼樣，原配夫妻就是好，不象我這樣的，整天心裡沒有著落，象斷了錢的風箏。」
「你說的對，不過，女人一旦有了孩子，男人的存在就不再那麼重要了，孩子就是全部的精神寄託。」
「我就是這樣，虧得有這個兒子在，不然，每天的時間都不知要如何打發。以前，我還想出去找事做，但老張不讓，說不愁吃不愁穿，只要把孩子養好就行了。」
「這也能理解，一個男人，分身乏力，你又這麼年輕，在社會上混，肯定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還不定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我這次來，他一再交代，他自己脫不開身，又放心不下你們母子，就托我來看一看你，順便帶一些孩子的音像資料給他。」
聽她這麼說，張麗瑩說不清是感動，還是委屈，一把抱住她哭道：「我也不知道我們這種關係將來怎樣發展，總是感覺對孩子成長不利，人家都有爸爸天天陪在身邊，而他呢，能和孩子在一起呆幾天？這些年，他們父子在一起的時間我掰著指頭都能數得清。以前的時候，兒子還經常問我爸爸什麼時間來看他，到了後來，乾脆就不再問了。」
汪江玥安慰她：「這種情況時間不會太長，你們之間總有好的處理辦法。你這麼年輕，總不能一輩子就這樣生活？張局他總得給你有個說法。」
「好了，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事了，總之，以後我們出國了，離他也更遠了。妹子拜託你，有時間多提醒他，不要把我們母子倆忘了。」
「這個你放心，有我在，我總是會想起你們的。而且，張局也不是那種薄情寡義的人，即使對你冷淡了，人家還有兒子呢。」
飯畢，張麗瑩將她送到羅湖口岸，即將入關返回深圳，兩個女人心中的感慨各有不同。
關於張成剛的處境汪江玥沒法向她說，只是提醒她要走趕緊走，不要拖泥帶水。再說了，孩子去加拿大要上學，還得好長一段時間適應。張麗瑩一時淚奔：「早就要走了，總感覺放不下，遲遲沒有動身，不過，了了這樁心思，我和孩子很快就會離開。已經替孩子在那邊聯繫好了學校。」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們就到此別過。」
在深圳，汪江玥住了一晚。她突然有些留戀這座城市，李小山曾經為之奮鬥過的地方，還有他和杏兒共同生活過的痕迹。她去了一趟杏兒的墓地，獻上一束百合花。在她的墓地前坐了很久，她不免想象他們兩人一起生活的形情，李小山如何擁抱她？她甚至想到他們的親密關係？即使有再多的怨恨，她不在了，她那麼年輕，還沒有親吻過自己的兒子就去了另一個世界。她對不起自己，但是那也不全是她的錯。
人生無常，天底下人負人的事情每時每秒都會發生，象二叔的那位相好，包括張麗瑩，她們哪一個不是活在對方的陰影里？她們只圖了一時痛快，留下的卻是歲月長河中的漫漫寂寞。